“晚上我要去安列的酒吧里等一个人,等我找到他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带他过来见妈!”诗雅认真的开口。
唐少君停下脚步:“很重要的人吗?”
“嗯,很重要!”诗雅也跟着停下脚步,“我不在家的时候,只能你多回来陪陪妈了,还要让你经常去疗养院照顾我妈,辛苦你了少君!”
“说什么辛苦,你妈就是我妈,我妈也是你妈,我有两个妈,别人不知道多羡慕我!”
比起两年前,唐少君的个性变得更沉稳,模样也变得更英俊了。
看着依稀间已经变成了大男人的弟弟,诗雅有了一丝欣慰:“最近工作怎么样?”
“嗯哼,当然!”唐少君得意的点头,“刚上大学我就说过,我一定会成为有名的律师,现在离那个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放心吧姐,我说过,一定会让你跟妈过上好日子的!”
诗雅点头:“我相信!”
“对了!”想起那件事,唐少君的脸色突然沉重了下去。
“怎么了?”
“你还记得陆褀吗?”
陆褀?
再听到这个名字,简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之久,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成了钧洛和齐家战争的牺牲品,就算再遥远,她也不会忘记他的名字。
最后一次见面,好像是在余市,当时他在靖田集团工作,后来钧洛接手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诗雅有些疑惑的看着弟弟:“怎么会突然提起他?”
“有个不好的消息!”唐少君顿了一顿,“听说他一年前出了车祸,死了!”
咣!
脑子像被敲过了一记声响。
“怎么会这样?”
“全家人一起出去旅游,车子翻下了大堤!”
诗雅的心底闪过一阵刺痛!
她没有忘记自己差点成为陆家媳妇的事实,他对她的温柔深情依稀可见,如果说她唐诗雅这辈子亏欠过谁,陆褀绝对是其中之一。
“我想去看看他!”
“嗯!”
天空很蓝,四周很寂静,宽阔的草坪上,一排三个墓碑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家三口的名字深刻在碑上,同一天的离世日期看得人心脏抽痛。
三束鲜花依次整齐的排在墓碑上!
身着黑衣的姐弟俩安静的久久没有出声。
“一年多前!”想起那段时间的自己,诗雅忍不住感叹,“那还真是一段黑暗的过去,没想到在我经历痛苦的那段时间,还有更多的人经历着比我更不幸的事!”
“听说陆褀离开靖田集团之后一直遇事不顺,学会了抽烟酗酒突然变得像另一个人似的,伯父、伯母拿他没辙,才会想出出去旅游散散心的主意,没想到却会发生这样的事!”唐少君说完,不由得叹了口气。
诗雅脸上有着浓浓的惋惜:“从小到大他都很优秀,从来都没有挫败过,是我害得他不得不离开婺城,去余市发展!靖田集团的黑暗众所周知,他一定是受不了那样的黑暗所以才离开的,继而得罪了靖田家族的人,遭到了他们的封杀!如果他能等到现在,靖田集团垮台的一天,他的才华就可以有重新施展的平台了,可惜……”
唐少君心有不忍的开口:“姐,别把所有责任都归究在自己身上,这些年,你已经过得够辛苦了!”
诗雅苦涩一笑:“是啊,即使我这么想,也换不回他们的生命,完全于事无补!”
“走吧,还要去疗养院看阮妈呢!”
“好!”
两人安静的离开墓地,不远处的高大松柏后走出一个男人,他面无表情,双眼精锐,紧盯着那个身影纤细的女人,眼底隐含着分不清爱恨的情绪。
疗养院!
来来往往身着着病号服的病人举止怪异、眼神呆滞,时不时还会拉拉你的手,跟你说‘好久不见’!
诗雅表情僵硬的不知如何回应,经常来这里的唐少君却很自然的跟他们情景代入般的想谈甚欢。
“别看这里都是些病人,可他们的思想比谁都还来得单纯,我很喜欢跟他们聊天,很有趣!”
唐少君脸上的笑意,并不像是刻意做出来让她安心的。
诗雅笑着点头:“你说得没错,比起外面的世界,这里确实纯净多了,只是想起把妈一个人丢在这里两年,还是会觉得自己太过不孝,当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心就想离开这里,谁也顾不上了!幸好有你在,少君!”
“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究竟还当不当我是你弟弟!”唐少君不由得嗔怪。
“对……呵!”对不起三个字被咽回了腹中,看着这样别扭的少君,诗雅不由得一笑。
“怎么了?”
“变得再大再成熟,在我面前,你还是那个脾气直扭的弟弟!”诗雅微微一笑,感性的开口,“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么?你说我来到这个家,根本没有享受到家的温暖,反而一直都在承受痛苦,你为我不平,为我心疼,问我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可是现在,我明白了!身为家人,就应该一起承担,一起痛苦,一起快乐,如果我连可以一起承担的家人都没有,那么我的生活,应该还要比现在的更痛苦一百倍吧!”
“是这样吗?”唐少君的思绪有些游移。
“是这样的!”诗雅肯定的回答,“你也心甘情愿的这么做了,甚至还觉得开心,不是么?”
她的话里意有所指,唐少君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的视线望向前方,唇角勾笑,大步的走了过去:“阮芬芳女士,采访一下,你目前的体重是?”
“讨厌,不许问体重,女士的体重是保密的!”迎面走来的正是阮芬芳,她一袭病服外加一件厚棉衣,头发虽然有些乱却依然精神十足,看起来身体也不错。
唐少君轻笑着诱哄道:“好好好,不问不问,不过可不可以告诉我,阮芬芳女士为什么突然想要减肥!”
“嘿嘿,不告诉你!”阮芬芳的脸上突然飞上了一片红晕,看起来格外的俏皮。
五十多岁的女人,虽然看起来目光呆滞,举止滑稽,却依然如年轻人般有朝气,像个爱玩爱闹的孩子!
诗雅迈步走上前,伸手理过她略显杂乱的头发,略显哽咽的开口:“妈,让我帮你洗头好吗?”
一时间,阮芬芳停止了嬉笑,看着眼前的诗雅,久久的没说半句话,直到,她的眼眶微微的泛红,滑下了泪珠。
“对不起,妈!”诗雅立即上前抱住了母亲,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突然,阮芬芳一把推开她,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教训道:“哭什么哭,不准哭,做错了事哭就没事了吗?去把马桶再刷一遍,不刷干净不准吃饭!”
诗雅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唐少君立即回过神来提醒:“呃,那个,夫人让你去刷马桶,还不快去!”
“哦哦!”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立即听话应声,走开。
唐少君小声的凑近耳边提醒:“阮妈最喜欢吃横滨路上那家香酥店的甜食,你去买点回来哄她就没事了!”
“好!”诗雅感激的冲他一笑,立即走了出去。
看着母亲津津有味的吃着喜欢吃的甜食,诗雅的心里充满了感恩,或许上天对她已经不薄了,让她找回妈妈,还有机会尽尽孝心!
虽然失去了清醒的头脑,可这样未尝不是件好事,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妈妈看起来很健康,很快乐呢。
“芳芳,怎么又在吃,吃得胖胖的就不漂亮了!”
不远处,一道含笑的声音传来,原本吃得正兴起的阮芬芳立即将手中的甜食藏在身后,一边抹着唇边狡辩:“没吃,我没吃!”
一身西装马甲,头戴绅士帽的中年男人笑嘻嘻的走过来,一个猫身抓到了她手中的甜食:“找到了找到了,还说没吃!”
“没吃没吃,就没吃!”
“哦,那这个是谁咬的!”男人指着一旁的缺口,笑问。
“是她,她吃的!”阮芬芳直指着诗雅,立即将甜糕塞到诗雅的手里。
诗雅不敢违逆的立即接过,边点头边将甜糕往嘴里塞:“对对,是我吃的,我吃的!”
“你看!”一下子有了人证,阮芬芳高兴了起来。
中年男人笑眯眯的视线一下子转到了诗雅身上,打量着她完后,又转回阮芬芳:“咦,芳芳,怎么有两个芳芳,不过这个芳芳比较年轻,没有鱼尾纹,呵呵!”
诗雅抿唇一笑!
一旁的阮芬芳显得很不高兴,立即推开中年男人自己走上前来查看,左看右看之后,脸上跟着露出疑惑的表情:“咦,你是谁啊?为什么长得跟我一样,害人家误会,为什么为什么?”
“我……”诗雅被质问得有些手足无措。
“阮妈,你忘记了吗?姐姐是……”
一旁的唐少君正要上前解释,中年男人却先一步开口了:“芳芳啊,你不是说在找女儿吗?这个不会是你女儿吧!”
“对对,是你女儿!”唐少君立即点头。
“女儿?”阮芬芳的脸色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不是,小雪没长这么高,很可爱,抱起来很软很舒服,她太大了,不是,不是!”
“也对也对!”两老人自说自话,根本不听别人说的。
诗雅哭笑不得的连忙出声解释:“妈,小雪长大了呀,长大就这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