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仁慈广布,既往不咎,燕世子定会对陛下感恩戴德,誓死报效。”
“淳公主淑德美丽,燕世子受上天福泽,又受陛下大恩,必然会好好报效国家的。”
“有仁帝如此,我大夏定当迎来千百年来最大的中兴。”
……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一连串的歌功颂德之声顿时响起,众人交口称赞。楚乔目光在大殿内看了一圈,果然没见到巴图哈家族的人,可奇怪的是就连怀宋的长公主也没到场,令她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这时,一个青衣侍卫猫着腰走进第二阁偏殿,来到楚乔身后,伏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楚乔点了点头,那人就退了下去。
李策见了,立马探过头来,一副十分老友的模样悄声问道:“乔乔,那人是谁啊?他跟你说什么?”
楚乔皱眉望向他,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废话,索性转过头去不理不言。李策继续不屈不挠的探过头,隔着楚乔对诸葛玥说道:“诸葛兄,你知道吗?”
诸葛玥淡淡说道:“太子都不知道,在下怎么会知道呢?”
李策点头:“你说的也对。”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似有女子大声哭闹,殿上众人纷纷转头向外看去,夏皇眉梢一挑,沉声问道:“外面是什么人?”
一名侍卫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跑进来跪拜回答道:“回禀陛下,是、是淳公主。”
众人闻言顿时齐齐一愣,楚乔却从刚刚离去的手下那里隐隐猜到了端倪,只见夏皇皱眉说道:“淳儿?她来干什么?”
“公主说,公主说有急事要见陛下。”
“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她不顾礼数跑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将她带回去,就说燕世子就要进城了。”
舒贵妃坐在皇帝身旁,闻言面色一冷,脆声说道。
“淳儿怕是等的着急了吧,”轩贵妃掩嘴轻轻一笑,抬起头来目光如水的注视着夏皇,轻笑道:“淳儿毕竟才十六岁啊,可能是有点害怕也说不定呢。”
“身为皇家公主,如此失仪,成何体统?来人啊,将公主带下去,重责负责看守公主的嬷嬷下人!”
轩贵妃闻言顿时泪光盈盈,娇柔说道:“穆合皇后刚刚大去,舒姐姐就这样对待皇后之女,舒姐姐不觉得愧对姐妹吗?”
“父皇!淳儿有话说!”
一声高呼突然在门外响起,大殿上众人惊异莫定的向外望去,人人面色诡异,一心九转。夏皇沉吟半晌,终于沉声说道:“让她进来。”
长风从门外吹来,赵淳儿一身华丽大红喜袍,因为一路疾跑发髻有些凌乱,娇弱的少女脸色苍白,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走进大殿,夜风吹起她的喜袍,像是一只只泣血的蝴蝶翅膀一般,有着破碎凌乱的瑰美。
“父皇!”少女昂首站在大殿上,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头重重的磕了下去,朗声说道:“请您收回成命吧,淳儿不愿嫁了!”
一语方出,满座皆惊!
霎时间整座方桂大殿一片死寂,众人沉默了半晌,随后,巨大的嘈杂声登时响起,好似一片翻涌的海浪,轰然卷起漫天水雾,将赵淳儿单薄的身影顿时淹没。
“胡闹!”舒贵妃冷哼一声,俏脸如霜,穆合皇后已死,此次赵淳儿出嫁的所有事宜都由她来亲手置办,此刻听小公主公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顿时气极。
赵淳儿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眼睛通红,脸色发白,抿着嘴角,又磕了一个头,依旧说道:“父皇,请您回收成命,淳儿不愿嫁了。”
舒贵妃眉梢一挑,寒声说道:“燕北世子的迎亲队已经到了城门外,一个月前你们的婚事就已经诏告天下,如今当着各国使节的面你却说不嫁了?穆合姐姐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故人已去,舒姐姐就不要再惊扰亡灵了。”诸葛兰轩凤目狭长,面如春桃,白皙的脖颈缓缓仰起,对着赵淳儿轻轻一笑:“淳儿,你是舍不得你父皇吧,听话,就算是嫁了人,也是可以经常回家来探望皇上啊。”
“轩妃娘娘,淳儿没有,淳儿只是不想嫁了,你帮我求父皇收回成命吧。”
赵淳儿跪在地上,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水雾莹莹,神情却是少见的坚定。
“来人,将公主带下去,好好梳妆打扮,等待燕北的礼车。”夏皇并没有低头看她一眼,灯火辉煌里,皇帝的脸孔忽明忽暗,让人无法直视,他的声音很平淡,好似没有听到赵淳儿刚才的话一样。门外的宫婢们碎步走进大殿,就要去拉赵淳儿的手臂。
“放开我!”小公主厉喝一声,一把推开宫女,跪在地上就往前爬,眼泪顿时落了下来,她伸出手来抹去泪水,大胆的直视着她从小就敬畏惧怕的父亲,声音都几乎有些发抖,但是她还是努力的挺起胸脯,缓缓的说道:“父皇,请您收回成命。”
“淳儿!”赵彻眉头紧锁,沉声说道:“你在干什么?不要闹了!”
满朝文武面色各异,巨大的方桂大殿里,只有门外的风声在殿上来回的回荡着。
“七哥,”小公主眼睛通红,转过头去向赵彻望去,说道:“你帮帮淳儿吧,淳儿不想嫁了,帮我求求父皇吧。”
“老七,把你妹妹带下去。”
赵彻眉头紧锁,微愣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一把拉起赵淳儿,沉声说道:“儿臣遵命。”
“父皇!”
赵淳儿突然大叫一声,仰起头来,晶莹的泪珠自她的眼中滚滚而下,她悲泣着说道:“请成全儿臣吧,儿臣宁愿嫁去西荒,宁愿嫁去南疆,儿臣宁愿去边塞和亲,求求你,快下令吧!”
“淳儿,别闹了,跟七哥走!”
“父皇!”赵淳儿一把推开赵彻,固执的跪在地上使劲的磕头,一声一声响亮的回荡在大殿上。
“父皇,我求求你了,快下令吧,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下令吧。”
夏皇没有去看赵淳儿,而是面色阴沉的对赵彻沉声说道:“老七?”
赵彻眉头紧锁,终于低下头去一把拉起赵淳儿,就向殿外走去。一直忍着没哭出声的赵淳儿突然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大声叫道:“父皇!求求你快下令吧,父皇,淳儿不嫁了,父皇,求求你了……”
鲜血自赵淳儿的额头上一滴一滴的落在大殿的白牦牛地毯上,触目惊心。整座方桂大殿一片死寂,众人全都小心的以眼角的余光看着坐在上首的夏皇,无一人敢抬起头来。
“淳儿这个孩子,向来是最孝顺的,皇上不必生气,女孩子嘛,只是舍不得离开家罢了。”
轩贵妃此言刚出,满朝宾客们顿时齐声赞同,气氛霎时间又热闹了起来,尚书局的崔大学士摇头晃脑的说道:“公主仁孝,实在难得,古有哭嫁一说,公主此举,大义之表。”
“陛下仁慈,对公主皇子们更是爱护有加,孩子们要离开家了,将来不能时常聆听皇上的教诲,自然是伤心的了。”
“是极是极,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