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刷牙膏,洁面乳以及一些其他零碎物件,都要带上,京城的物价很高,在景区更像宰人一般,恨不得一下把钱全从口袋里抠出来,这些他都得提前备好。
东西很琐碎,但得带着,吕言身上的钱不多了,他的日常开销不小,衣食住行、吃穿用度、礼尚往来都是钱,他没接过商演广告,花的全是以前的片酬积蓄,其中机票是大头,一次就得五六百,坐飞机对于两年前的他还是一种极其奢侈的消费,但现在却如同家常便饭,还没有别的选择,赶活动剧组是不报销的。
和陈保国所说的不同,他也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记得小时候家里没菜吃,就把辣椒烤了,用擀面杖碾成面,加点热水,就可以当菜。
就像那次给劉涛说的,他穷怕了,所以知道自己可能残疾的时候心里才会更加的惶恐,妹妹还在上学,父母年纪大了,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他必须的站着,他一倒,整个家就跨了。
到了今天,日子算是稍微好转了些,但他也有自己的梦想,也有自己的诉求,他不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他所处的环境也不允许安于现状,三大院校每年毕业的好几百人,他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努力,才能不被别人拉在后面。
很小的时候,他是有梦想的,而且经常挂在嘴边,那时候大人们听了总是笑笑,那时候他还不明白笑的含义。
再大一点,成年了,接触的人多了,经历的事儿多了,他明白了,也彷徨了,理想什么的,都扔到了记忆的犄角旮旯里去,仅有的是对未来的忐忑和不安。
比起很多人,吕言觉得自己幸运的多,即使每天啃冷馒头,他依然没有放弃,他坚持了下来,有时候他也会想到,要是自己当时没能坚持住,就像大刘,可能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又看了会儿剧本,拍摄计划剧本里都有标注,最近一个周的戏份已经滚瓜烂熟,除非遇到不可抗因素,即使有调整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直到睡前,才又想起还有几件事没做。
他还没有将自己的日程表打出来,以前他是闲人一个,剧组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就可以到,自然用不着这个,但如今在剧院他每个月还有一场戏,现在打出来,省得以后每次都得请假。
无论是导演还是制片人都不喜欢演员请假,特别是主演,那会打乱他们的安排,将拍摄期限无限押后。
电脑上装着office,陈维烨的报表全是用这个软件做好给他发过来的,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计划拍摄四个月,他便将每个月一号下午给划去,存进优盘里,明天打出来交给剧组就行了。
又将将后面三十多集《大宅门》全拉入下载列表,还没去酒店看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网,现在下载好以防万一。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去了一趟院里,虽然不知道潘红昨天是客气还是怎么着,但他不能当成客气,万一人家到时候问起来没有,难免扫了人家的面子,再者还是赵葵娥提出来的。
售票室对外有两个窗口,但很少会有两个窗口同时开放,除非到了旺季,一般即使是一个窗口售票大部分时间也是闲着。
吕言是从里面进去的,门没有关,敲了两下便走了进去,售票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姐,因为坐着,看不出身量高矮,看着胖胖的,此时正低着头翻看着一本杂志,吕言心道这大姐还挺有闲情雅致的,这么想着,拿出自己的证件,道:“大姐,给我拿五张票。”
售票的大姐没抬头看他,只是斜眼扫了一眼证件,问道:“哪场的?”
“一号下午场,《狂飙》”
售票大姐这时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瞧着面生,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填了数字,不过不是五,而是三,道:“嗨,这几天是怎么着了,都来要票,还都是这场的,先说好,五张是没有,现在还剩下预留的十张票,不过不能给你那么多,之前王院长已经打过招呼了,让留着七张,只能给这么多了,你签上名字。”
吕言想了想,三张也行,赵葵娥一张,潘红一张,还能留下一张备用。
接过本子,随手写上了名字,那大姐本来不在意,合上本子的时候瞄了一眼,立刻又打开来,见吕言要收起证件,劈手夺了过来,翻开一看,两眼立刻瞪大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就是吕言?”
吕言觉得这大姐有些莫名其妙,道:“嗯,怎么了?”
售票的大姐紧紧地捏着吕言的证件,连连道:“哎呀,你看我这,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就说呢,刚一进来我就看着眼熟,原来是你啊,你渴不渴,我这有茶。”
吕言拿起桌子上上的三张票,笑了笑,伸出手去接证件,问道:“大姐知道我?”
售票大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忙将他的证件还给他,道:“哪能不知道,你现在可是咱们院里的大名人呢,走到哪都能听到人在说你,说你演的戏可好看啦,对了,你还要票不要,我这还有几张,本来是留给几个姐妹的,现在你来的可以都给你。”
售票大姐虽然这么说着,但却丝毫没有拿票的意思,吕言笑了笑,摇摇头道:“不用了,大姐你先忙吧,我还有点事。”
告别了热情挽留的热心售票大姐,吕言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两场戏,不仅名字登上戏剧报,还成了戏剧界的明星新秀,仔细想想恐怕还是自己院里宣传的成分,话剧无法用设备保留存档,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成什么样也就不得而知了,但绝大部分人也许只是好奇。
到了冬天,剧院的生意算是好了点,人气比前阵子旺了不少,吕言还没去过影院,也不清楚这个时节影院里什么情况,但想来应该比剧院里热闹的多,毕竟消费群体不同。
在剧院也演出好几场了,却很少见年轻人来看话剧的,来的大多是中老年群体,选择话剧和他们的人生阅历有关,也可能是单纯的附庸风雅,但无论观众怎么选择和他没太大的关系,他能够影响的也只是极少的一小撮人。
冬天真的来了,走在街头,风打到脸上仿佛针扎一般,循着衣领往里钻,太阳像是跑远了,虽然光芒灿烂,却觉得没有丝毫的温暖,吕言缩了缩身子,他突然想到即将开始拍摄的《京华烟云》,戏里很多情节的设定都是秋天,戏服想来单薄,自己应该做点准备。
这么想着,就打了车往西单北大街,大多数人都听说过东城的王府井,与之相比,西单要低调的多。
西单是西城区最大的购物中心和物资集散地,也是爱时尚赶潮流的年轻人的聚集地,当然,除了购物,美食也是一大特色,最新潮的饮料,最流行的甜品在这里都能在这里找得到,每到周末或节日,都会有很多商家举行促销活动。
吕言一直觉得时间是最珍贵的东西,特别是买东西时,他没有女人那样货比三家看个遍的耐心,大多数时候,想要买的东西都会在进的第一家店完成。
因此,他进了大悦城,在整个西单,算是比较的大的商厦,不用货比三家,能够节省很多时间。
京城的物价很高,这是吕言出了大悦城之后的唯一感想,一进一出,身上就少了两千多块,这还是他尽量挑的便宜的衣服买。
吃过中午饭,吕言提着行李箱、背着包离开了房子往剧组租住的酒店而去。
《京华烟云》剧组很大气,四星级酒店,毕竟是央视投资的大戏,没必要在这上面抠门,再者除了赵微的片酬之外,其他的都不高,陈保国和潘红虽然是大腕,但两人戏份不多,可以说是友情出演,光是片酬方面就能省下不小的开销。
制作组的大部分人都是选择住酒店的,他们必须比演员起的早,走的晚,在京城有房子的也只是极少数人。
吕言身为男一号,难得的分了一个单间,当他敲开张梓恩的房门,见王鹏举也在,俩人面对面坐着,王鹏举翘着二郎腿,不像谈正事的模样。
“小言来啦”王鹏举看到他,第一反应想要坐起来,但见对面的张梓恩依旧稳稳的坐着,不着痕迹的伸了个懒腰,又坐了下来。
“导演,王制片”吕言手里的表格递到张梓恩跟前的桌子上,保持着对导演一贯的尊敬态度,道:“导演,这是我的行程表,您看看。”
张梓恩扫了一眼,发现拍摄期间吕言的请假时间很少,点了点头,道:“我会安排的,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那你先回去吧”吕言没有午睡的习惯,他晚上的睡眠很好,以前大学的时候宿舍的人都午睡,他也尝试了几次,发现效果很差,纵然睡醒了也得一俩小时才能回过神来,而且一旦白天睡了,晚上翻来覆去的得两三点才能入睡。
前短时间高蛋白的东西吃多了,身材微微有点发胖,本来,或许是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他的体型和身高是不成正比的,现在看上去倒是匀称了很多。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形是虚补来的,脱了衣服甚至能看到小肚子上的一层肥肉,因此自从恢复性练习开始,锻炼的强度便不断增加。
锻炼的时候吕言脑子里却想着刚刚在张梓恩房间里见到的一幕,王鹏举和张梓恩不是一个年代的人,张梓恩活跃的年代,王鹏举才刚入行,是没有太多的交集的,而且导演和各方的协调人是杨善朴。
但蹊跷的是,两个人偏偏坐在了一起,他和张梓恩王鹏举的关系都说不上好,特别是张梓恩,对他还颇有意见,其他人对这件事可以不在乎,但他得留点心。
转而他又明白过来,王鹏举完全是个空架子,剧组的实际财权握在杨善朴手里,张梓恩虽然看他不顺眼,但他也有很多牵绊,有了牵绊,做起事来就难免束手束脚,想通了关节,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房间里要比外边暖和的多,锻炼了半个小时,浑身大汗淋漓,在受伤之前这是从未有过的,尽管很瘦,但是因为生长在农村,经常要干重活,身体素质要好的多,力气比起常人也大些。
洗了个澡,换上了短裤背心,有点累,这也是他锻炼的目的之一,话剧是个极其耗费体力的活,他不能每次演完之后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正坐在床上看《大宅门》,门响了,陈保国赵葵娥夫妇不住酒店,剧组自己熟悉的人就那几个,想着应该是杨善朴或者剧组的副导演,吕言赶忙起来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