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数几年,彩色电视机还没打三大件的地位上跌落,地方电视台喜欢端着架子关了门自娱自乐,你不爱看,有本事去看别的啊,可近两年,随着各家卫视纷纷开播,一个个的主动或被动的开了门,含着笑,听取观众的意见,选择的余地多了,再摆大爷的谱,人不伺候了。
于是,在利益的驱动下,各大卫视纷纷下水,努力营造出一副与民同乐虚心受教的局面时,央视这个大爷仍循规蹈矩的,保持着龙头老大应有的范儿和大家闺秀似的矜持,一步一个小心的,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着,轻手蹑脚的往前挪。
尽管,节目没新意、无聊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事儿,可依仗着庞大覆盖群体以及政府喉舌的角色担当,又让它在不声不响里占据了巨大的资源,大抵也是矜持的底气。
搁在地方台,聚集了赵微、陈保国、潘红、吕言、王钢如此庞大而又恢宏的阵容不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大吹特擂小半年,提前半个月预热总是必不可少的,可央视倒好,哪怕恰好赶上国庆档,仍跟隔壁王二爷家的三愣子似的,吊儿郎当的压根就没往心里搁,该干嘛干嘛,甭说预热,连放映之前主创阵容照例的吹牛逼的环节也给直接省略了。
吕言本来还想着在央视上露个脸,等了好一阵子结果愣是连个屁也没吱,跟朱軍几个聚了一回才醒悟,感情人家根本就没这“惯例”,面儿齐整的,勉为其难的施舍个王婆卖瓜的机会,不齐整的,一锤子的买卖,版权我的了,你们瞅着哪凉快哪歇着去。
“喂”
在一块腻歪着,没大会儿,俩人就能因为屁大点事拌起嘴来,更甭提安静下来会儿看会剧本或者忙些别的,尽管,多数的拌嘴多是以吕言的妥协或者暂时的屈服为结果,可回了家,左转右转,打厨房走到卧室,又打卧室溜达进客厅,里里外外的就剩自个儿一个了,没人管没人问了,又老是跟少了点什么,尽然相处的模式聚少离多,可在这个家里的时间里,多半的时间是俩人一块消磨的。
劉涛续约了,因此的,她又恢复了先前的脚不沾地的状态,拍戏、录歌、走穴,广撒网,多捞鱼,一样不带耽误的。
无聊的时候,吕言想着也纳闷,按她的说法,老早着就做好了安安心心的当个小女人的准备,可真正的钱在跟前摆着了,积极性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倍。
他也提不起积极性来,一来,签的是买断约,忙活不忙活一个劲儿,挣的再多,也不会进了自个儿的口袋,闲着也不会少拿半个子儿,二者,他相当反感一场商演没完紧接着又是一场剪彩,上的了台面的,累也就累了,可养鸡场剪彩家畜交易市场站台之类的他实在干不来。
“忙着没”
“忙着呢,话剧眼瞅着就要上映了,排练着还磕磕绊绊的,这不,饭碗没搁下就把剧本扒拉出来了”
“唔,那你先忙”
“行”
吕言拿一只筷子拨了下另一只,没吭声,却也没挂断,一个坑里哪能栽两回不是,劉涛比大多数女人理智点,但那绝对只是表象,尤其是处的久了,撒起泼来根本不带脸红的。
默契似的,俩人都安静了几秒钟,打破的沉默的是“扑哧”的轻笑,她拉了下鼻音:“咦,你不是忙吗?”
“再忙,陪媳妇不天经地义!”
“哼”
“哼啥?我又没说没时间”
“没啥啊,哎,先前说的那事算不算?”
“啥事?”
“你别装蒜啊,你自己心里清楚”
“哪跟啊都,你不说明白我咋清楚?”吕言憋着乐,只是内里的感觉却是说不上来,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是总感觉还年轻着,她说的还远着,突然的有一天的结婚就提上了日程,并非不乐意,而是就此要跟她以一种新的关系开始一种全新的、从未体验过的、评价不一的生活,猛然的,有些难以接受,并非接受她,而是从男友向丈夫的角色转变、从儿子向父亲角色的转变。
“这是你说的啊,以后跪着求也别指望我答应”
“哈哈,我昨儿个去看了下房子,估摸着装修完还得俩三月”
“装修房子干嘛,我一个人住我那破烂小窝就挺满足的,没那么娇贵,大房子住不惯”
“咱们俩人住没问题,以后再添一个俩孩子,能住的下?”
“谁说住不....哎,你要生孩子有本事你自己生去啊,关我什么事”
都不是特别忙的时候,聊的时间会长些,如果其中一个没得空闲,多半的以间断的短信交流,而实在忙的连看手机打字的功夫也没了,倒也不会因此而感觉有什么,要是彼此都年轻个五六年,会因此而患得患失,只是到了眼下的年龄,而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浪漫会有,可目光终究不会因为一时的所见所闻乃至毫无缘由的凭空臆想而对彼此产生不安或者焦虑。
结婚以后是什么个样儿,他也想象不了,但可以预料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总是避免不了的,凡事,往好里想,做最坏的打算,以后要是劉涛跟老妈相处的和睦了,那什么事没有,要是相处的不大和睦,装修房子则是未雨绸缪。
有些事儿,他能去改变,有的,没法去改变,观念的差异、习惯的不同,哪怕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有可能产生相当大的不愉快,他见过太多,因此根本不抱她们俩能好好处的奢望,看的见得时候,能顾及着,没当跟前,好些事总是难以预料,但不处在一个屋檐下,多少能降低摩擦产生的可能。
某个操蛋的时期,于事后看来,怎么想着也不过而而,但放在发生的当下,却没法不为此去无可奈何。
《纪念碑》是引进的戏剧,也决定了不同以往的温润的风格,身为演员,本不该为台词所要表达的内容和意义而觉得不好意思或者产生羞怯的情绪,但当面对着熟悉的人,多多少少的,总会有那么怪异的感觉。
“你是一个多么自以为是的傻瓜,你的脑子都长到**里去了吗?你肯定也不行了吧?!”
“倒不是再也不行了,昨晚我还勃起过一次,所以我扔掉了那块石头,我好腾出手来解决一下!”
“唔..哈”
坐在下面的查明哲笑了,尽管时间紧迫,但他并不是太着急,陶红担着有些吃力,但陈澍和吕言完全没这方面的顾虑,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陈澍身体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消,《纪念碑》并非俩人脸对脸坐着对词,贯穿其中的,还有不间断的幅度或大或小的肢体动作,一时半会儿的不会觉着有什么,可接续不断的哪怕广播体操,也能把人蒸腾的筋疲力竭。
吕言见陶红翻白眼,笑呵呵地道:“不是,你想什么呢?”
“我忘词了不行啊”三十来岁的而又风韵犹存的少妇,该体验的尽管早经历了个遍,可有些话当着一帮子男人的面仍不大好意思说出口,更没法跟陈澍似的把演戏真真切切的当作演戏,而不去管所要表达的内容,陶红抿了抿嘴唇,别过头说道,脸上多多少少的,有些不大自然。
她确实是忘词了,实在太多了,而因为吕言的话,稍微的引起了点情绪上的波动,就跟下意识的似的,该怎么说一下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看着一边正襟危坐俩眼放空的陈澍,又瞥了眼一边没事人似的吕言,在内里的,陶红又不由叹了口气,人跟人,确实没法比,她花了一个多月,台词还是记得断断续续的,这俩人倒好,除了一开始的偶尔的眼对眼冷场,之后再也没因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台词出过问题。
“从前边那句,重新开始”断了片,不可能再从头来,话剧的排练是分段的,一段一段的过,直到合乎了查明哲的要求,再开始下一段,偶尔的灵光一闪,即使在排第三场,他也会把第一场的某一段拎出来,让两人重新表现出与之前存在丁点差异的场景来,在这方面,他不会去征求别人的意见以探讨好坏,更不会高声大气的呼来喝去,但他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想法和思路,更十分反感在说戏的时候给打断。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纵然没那么夸张,但如果算上学艺耗去的时间,本身并无太多的出入,不算之前的零零散散的抽出来的功夫,仨人已经连续排了一个周,陶红没空来剧院的时候陈澍来,陈澍,一般不会没空,二十七八的姑娘,整天跟个十七八的小伙似的,满大把的时间,也不知道她爹妈愁不愁。
但纵然白天不歇,晚上加点,七场戏还有散场没过,查明哲也不只是坐着,其中某个反反复复的实在达不到要求了,他会毫不犹豫的自个跑上来,无论是女性角色的梅加还是吕言所演的斯特科,亲自示范,自然达不到专业演员所能传递出的观感,但多多少少的能让几人看明白他想要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