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即使被他说出这种机密，却还是没能发现他的动摇。

    初音的存在在外人来说算得上是极其机密的情报了，但是对于身为顶尖黑客的白来说，前不久在国际网络上引发骚动的这个疑似数字智能生命的存在还是引发了他们的关注。

    当然，他们产生兴趣的最根本动机也很简单。

    只是为了试试看和有智能的电脑进行游戏对战而已。

    一直以来，世界各国的电脑程序，不论是自身带着无数BUG的管理员级别的BOSS，还是过激最高端的西洋棋大师程序，数不胜数的电脑智能都被白一个人完封，在运算上能够胜过白的电脑至今都没有出现过。

    但是如果是有着智能的数字生命的话，结果到底会如何……他们真的很感兴趣。

    “呵呵，在我看来，只要经过那场对战，我们这边的情报你们应该至少能掌握90%了吧。本来初音的绝对分析运算能力就是为了应对白的，被看出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本来就是应对白？

    空忽然想起来在最终的比赛开始前被泄露出去的“”的对战信息。

    这么说，在白于网络上跟踪那个数字生命的时候，也是被对方发觉而反跟踪了么？

    “不是……”

    白忽然开口了，她红色的瞳孔直直的看着云柳那深邃的眼睛。

    “你们的情报我只掌握到75.92%。初音已经完全解析，但是对于你本身，我发现有接近一半的数据无法掌握，无法读取……”

    云柳瞳孔微微收缩，他也是感到有点意外，没想到白的分析和观察力竟然洞悉到这种程度。要不是自己的经历太匪夷所思的话，恐怕真的要被她完全分析出来呢。

    空也是察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动摇，但是无奈的是动摇他的偏偏是连白都无法解析的部分，这个家伙，不，应该说和云柳一体的那位白除了性格外其他几乎完全无法解析的“GOD”到底是什么人？

    明明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前只要是经过一场简单的游戏，白就能将远在千万里之外的那名玩家的显示信息完全解读出来，但是竟然会遇到面对面，甚至有过数次交锋都无法看懂的人。

    这个家伙……真的是跟他们一个世界的人吗？

    等等……GOD，真的是这个世界，或者说，是这个时代的人吗？

    空的脑中忽然回想起他玩游戏玩到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极限后为了消遣和休息才看的二次元的部分动漫里的一部《命运石之门》，虽然经过某些自称“技术宅”的实验，被证明那种时间穿越操作和设备只是虚构的，但是……GOD所设想的时间穿越，在物理学上一直都没有被否定，不如说，是科学家一直都在致力于研究的技术。

    下次要不要让白试试去解析一下物理学关于时间穿越的理论方程式呢……

    虽然是一瞬间，但是云柳也是从空那若有所思的表情上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果然和空白交流得越多，自身情报的保密就越来越难了呢。

    看来还是要早点把话题回归到正轨上啊。

    “关于我的具体身份这件事暂时就先放一边，这种事我是不会主动告诉你们，而对你们而言，对此也并不会比我接下来要说的感兴趣。”

    “哦？但是我觉得如果能够加深我们双方了解的话，对于我们下面的谈话的进行会比较有利不是吗？”

    察觉到他想要转移话题的意图，空下意识的不打算中止这个话题，利用心理战术对已经开始偃旗息鼓的敌人进行重重逼迫，最终达到读取思想，甚至是心理诱导以及控制都是可行的。

    只可惜云柳对此也并不是一窍不通，所以根本没有打算给他发挥自己能力的机会。

    仅仅是一个闭眼，再张开——仿佛眨眼的动作，空白都感觉到了面前这个大小姐打扮的少年发生了某种无法言明的转变。

    如今云柳已经能够很轻松的控制自己在现在的“云柳”和曾经的“云柳”也就是GOD之间进行切换。

    乍一看到云柳竟然直接将那个隐藏的自己暴露在他们面前，空白的思维也是迟滞了一瞬。

    但是，下一瞬间，两人就都死死地盯着他，大脑一刻不停地开始了有限情报的收集和分析工作。

    只是，这个状态下的云柳又怎么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实际上从看到你们的那一刻我就在想了，能够有着那么高超的游戏实力，想必在你们的世界一定活得很痛苦吧？”

    仅仅一句话，被他面无表情的说出来的话，瞬间让两人心情和思考神经降到了冰点。

    就在不久前身处舞台上时所看到的无数观众的欢呼，被他们的游戏战斗而牵动的巨大的情感洪流，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光景。

    与之相对比的，是在他们记忆中名为“真实的世界”这个事实一般存在的景象。

    散发着无机质的光源，电脑游戏机所发出的风扇声。

    数不清的电线爬满地面，各种生活垃圾，脱下的衣服散落一地。

    窗帘遮蔽住阳光，夺走了时间的感觉，仿佛时间停止一般的空间。

    与世界隔离的狭小房间。

    这就是空白，他们兄妹两的世界——这就是他们的一切。

    虽然听上去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在全世界都颇有名气，甚至被奉为都市传说的“神话”，竟然是这样的处境，但是这又真的有那么稀奇吗？

    ——痛苦的记忆在两人的脑海里穿梭。

    由于生来就不如人，因而变得极为擅长判读别人的话语和内心的哥哥。

    由于与生俱来的超高智商和白头发、红眼睛的缘故，因此没有人理解她的妹妹。

    甚至连双亲也抛下他们去世，这终于让这对兄妹关闭了心扉。

    想起这段绝对称不上快乐回忆的过去——不，应该说即使是现在也没有改变的现实。

    白默默的低下头去。

    即使有着超越人类极限的天才的大脑，她最不擅长的却也是身为人类所具有的这类复杂的情感。

    对于眼前这个让妹妹伤心的人，空简直恨不得挥舞着拳头砸在他那张自己竟然曾经觉得还挺漂亮的脸上。

    但是云柳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那仿佛丧家之犬的模样，脸上没有任何嘲讽或者同情，他的视线看着的根本就不是他们，而是在他们身后，更远的某处，或者是可以被称为“未来”的某样不可见的事物。

    “你们觉得现在这个世界——你们所生活的，所经历过的世界如何呢？快乐吗？活得舒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