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由于兴奋，直到分别后唐焉才想起来忘了要李成的签名，好在这个时候白百合提醒她过几天应该还能见到李成才让她安心了一些。

    之所以李成积极地撺掇几人报名参加学校的演出，主要也是因为他并不能看出她们的演技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毕竟现在的李成也没有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让几人表演给自己看。

    演技这东西虚无缥缈，但是却又切切实实的存在，即使到了李成这个程度，没有现场观看的话也不敢断定几人的演技，而且他虽然是公司的董事长，但是毕竟所有权和惊讶权已经分离，在公司的事物上，蔡艺侬也不会事事都依着他。

    吃过了饭之后李成并没有回去，而是转身又进了图书馆，论文已经写的差不多了，正好趁着下午没事誊写好，省的以后麻烦。

    下午倒是没有了那么多的麻烦，只是中间应付了几个来要签名的学生，大概等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李成才背着书包出了图书馆，直奔行政楼王元的办公室。

    中戏的学生并不是很多，在京城的众多学校里可以说是最少的一个，首先可能和它本身的性质有关，其次就是艺考却是阻挡了不少人进来。

    行政楼的装修算的上是整个学校里最好的地方了，尽管不显山不露睡得，但是进了里面才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同之处，地板砖擦的亮的甚至能照人影。

    径直上了三楼，找到了王元的办公室，站在外面敲了几下门，听到王元进来的声音后李成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王元的办公室里还有人，班长李芯仪，知道可能她是为了话剧表演的事而来，这也算是大学里最后一件相对比较重要的事了。

    “王老师”李成对坐在桌子后面的王元道，随即才冲着站在自己身侧的李芯仪点了点头。

    王元将眼镜摘了下来放在手边，虽然知道面前两个学生间之前的事，但是他作为老师自然不会理会这些，问道：“有事儿？”

    李成将论文从背包里拿了出来，递给王元道：“老师，这是我的毕业论文。”

    “恩？”王元接过李成递过来的纸，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眼镜，自顾自地看了起来，也不管站在办公室里的二人。

    随着往下看王元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到了最后脸色也因为激动变得潮红，“啪”的将李成的论文摔在了桌子上，脸色有些不是很好看的斥道：“一派胡言！”

    李成早就想过王元会有这种反应，毕竟他的理论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体验派在表演上的重要性，甚至论断仅仅依靠体验式的方法除了有限的天才根本不可能达到顶峰，平时王元在学校里就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现在真的发怒，倒是把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的李芯仪吓了一跳，因为紧张声音也有些颤抖道：“王老师？”

    王元挥挥手道：“没你的事，先出去吧。”

    李芯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出了王元的办公室，还没关上门就听到王元道大声道：“难道你就用这些东西回报我，体验派无法达到演技的顶峰，哼，我教了二十年学，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随后传来的是王元拍桌子的声音。

    李芯仪正要关门的手停了下来，将门留了一条缝，悄悄的留意着里边。

    早知道王元会冷嘲热讽自己，李成也不介意，而是道：“我并没有否认体验派在表演上的巨大作用，但是事实上当演技到了某一程度后，体验派并不能给演员更加明确的方向或者说演员不能把握住住自己到底该怎么做，而结果就是很多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演技停滞不前，如果没什么特殊的契机，很可能一辈子停留在这个阶段。”

    这并不时李成怂人听闻，他看过很多中戏的那些功成名就的学长学姐们的表演，但是总是感觉中戏就像有一层玻璃天花板，尽管能够看的到却是无法达到更家深刻的地步，即使是姜汶，在表演山的天赋上，李成并不比他强多少，但是现在两人的演技却也是相差无几，这其中自然也有姜汶分心多用的原因，但是不可否认，他的方法可能出现了问题。

    王元脸色微红，斜着眼看着李成道：“那你到过这个阶段了吗？”眼中的怀疑之色一点也不保留。

    李成点点头，道：“我现在正处在这个阶段，而且正在摸索着出路，近段时间已经有了一点眉目。”

    王元听后不由轻笑道：“这么说这篇论文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你的猜想了？”说着还用手指点着放在桌子上的论文。

    李成哑然，王元说的没错，他现在还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所以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他的个人主观臆测，不过即使这样她还是觉得自己猜想应该没错。

    但是两个人都是犟脾气，都坚持自己的观点上对的，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做出退步。

    王元又扫了李成一眼，缓缓道：“这样吧，你不是报名了过几天的话剧表演了吗，到时候你就用表演派的方式塑造其中的角色，如果你成功了，你就是中戏的研究生了，如果不成功，可别怪我不客气。”

    李成嘴角微微勾起，问道：“那这个评判成功与否的关键是？”

    “现场的观众的反响，这个没问题吧？”

    李成点点头，到时候能到大礼堂观看表演的除了中戏的一些学生和校领导外就是外界的专业人士了，大家都是识货之人，谁演的好演的差自然一目了然，而且也不会因为李成的人气就会对他有所偏向。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之后，两人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消失殆尽，李成自顾取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杯水，坐在王元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王元笑道：“你小子倒是不客气，今年有没有什么大动静？”

    李成摇摇头，道：“应该没有吧，想休息一段时间了，老是像上紧的发条绷着也不是个事。”

    这是确确实实的，拍戏确实让他吃了不少苦，大腿部的伤还没好，手就又来了这么一下子，在加上在剧组没日没夜的赶戏，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他都有些疲惫，拍戏的时候心里只想着怎么演好，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负面效果，现在闲了几天，疲惫就像喝酒一样，后劲一阵阵的上来了。

    王元点点头，道：“缓冲一下也好，正好回家陪陪你父母，沉淀一下之前的积累。”

    在门外的李芯仪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刚刚两人还像要打起来似的，甚至她已经做好了进去阻挡两人的争吵的准备。

    这一转眼的功夫，两个人竟然又聊起了家常，让她明显感觉跟不上两人的节奏。

    正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却是听到李成问道：“剧本呢？”

    王元起身到后面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本还崭新的剧本，走到桌子前面将剧本递给李成道：“给，就这个，你到时候演里边的王利发”

    李成正要接剧本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脸色也有些奇怪，一部好的音乐剧或舞剧长演不衰并不少见，但作为既无歌舞、也无宏大布景和悦耳音乐、吸引观众因素相对简单的话剧而言，能上演数十年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而茶馆就是这样一个奇迹中的奇迹。

    如今老一辈的茶馆领衔主演刚刚退隐，由梁冠华、濮村昕、杨立新领衔的全新阵容已经开始活跃的国内外的各大剧院的舞台上，即使是大牌云集，但各界的评论却是不怎么样，实在是老版的已经塑造成了经典，就像是西游记，即使被翻拍了无数遍，但是最经典的还老版的那个，而被演了四百多场的老版茶馆说是已经成为了中华话剧的代表之一也不为过。

    作为中戏一员，李成自然对于话剧不陌生，甚至相当熟悉，不仅仅讲课的时候被频繁引用，学校里也经常组织表演这部话剧，但是却因为毕竟不是处在一个时代，也没有那么多可以添加的因素，整部戏几乎完全要靠演员们自己的能力撑起，即使大家都对这部戏的每一个细节耳熟能详，但是却是极难演出特色。

    作为其中的线索的茶馆的老板王利发，整部故事讲述了他一心想让父亲的茶馆兴旺起来，为此他八方应酬，然而严酷的现实却使他每每被嘲弄，最终被冷酷无情的社会吞没。

    茶馆在李成在没出校门的时候也尝试过一次，那时候他演的是常四爷，但是就像绝大多数中戏的学生表演的一样，他并没有让台下的观众感觉到眼前一亮的地方，甚至不少人都是看到了中途都退场了，让当时的李成备受打击，心里也留下了一点点阴影。

    见李成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王元并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而是主观的认为李成担心不能演好，毕竟像他们这种已经成了名的演员很少再去演话剧，因为能去欣赏话剧的都不是什么也不懂的无聊之人，你演的好与坏，大家一看剧明白，再加老版本的珠玉在前，李成要是演不好到时候丢人可就丢大了，肯定又要蹦出一群人批评这不行那不行。

    总是有那么一群人整天盯着这些名人，想要从他们身上找出点东西，一次吸引观众的眼球，对于演员，莫过于演技不行了，特别是李成这种新晋的当红演员，最是那些评论人照顾的对象。

    王元挑了挑眉头，问道：“怎么，有问题？”

    李成听到王元的话猛然警醒，脸上不自然的闪过一丝红晕，他想到了当初演茶馆的时候的场景，因为当时演王利发的是上一届的大师兄邓朝，人长的帅，演技又好，自然吸引了不少学妹学弟。

    不过事实还是那么残酷，即使是那些女学生在看了没几分钟后也相继离去，几人站在台上的尴尬场面此时还历历在目。

    看清王元脸上的轻松之色后李成不由心中微微自嘲，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结果剧本道：“没事，就是想起了上一次演时的一些事。”

    王元当时是不在场的，不过他后来也听说了表演礼堂最终几乎空无一人的窘迫，当时的李成也是刚刚走进了他的视野，他注意到这件事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弟子邓朝出演了这部话剧。

    本来去年毕业的表演时他已经准备了这场话剧，但是却是没想到邓朝却是死活不选，这也成了王元心中的一个疑惑之处，所以现在就把就剧本交给了同样参加过表演的李成，看看他的选择。

    对于李成，王元说抱了不小的期望，尽管知道了他的背景可能不一定会和自己的女儿走到一起，但是从一个老师的观点上讲，李成的确是他执教表演系这么些年最有才华的学生之一，所以刚刚看到李成并没有接剧本的时候王元脸上才会闪过一丝轻松之色。

    作为最出色的弟子，李成同样也没让他省心，自从开始拍戏就不上课，因为这个他没少被同事诟病，后来拍戏拍的好好的非要弄什么专辑，王元虽然并不反对，甚至还在某些方面上帮助了李成，但是打心里他还是愿意李成一心一意的演戏，毕竟人的精力有限，花在唱歌的时间越多就意味着在表演上的功夫越少。

    后来拍摄金粉世家，在一次饭局上又听说了自己的那个好学生差点打了导演，这可是把他气的两天没吃下去饭，演员打导演，这要是传出去算什么事啊？

    于是赶忙动用关系封锁了消息，打导演这种事传出去李成以后基本上可以不用演戏了，尽管他当时只是有那个倾向。

    再后来就是李成的女儿搞上以后，王元本来还挺高兴的，但是无意中却又知道了李成和董婕关系不清不楚，当时王元杀了李成的心都有了，也考虑过要李成和董婕分了，再和自己的女儿好，但是一想儿孙自有儿孙福，而且他也知道李成的犟脾气，打导演的事都敢干，肯不肯听自己的还不一定。

    说是轻松，其实更多的是失望，王元在李成身上的心血比之前的任何一个学生都多，这个过程中也让他感到很累，如果李成连自己之前的失败都不敢面对，那他的未来也是可以预见，王元心中的一些心事也能放下了。

    李成翻了一遍剧本，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演好这部戏，这种缩小的舞台空间给人的观感是会被放大的，而且他现在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最重要的还是按照两人之前的约定，他要用表现派的表演方式来演，这无疑又给他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李成现在也觉得自己和王元没什么好聊的，将剧本装进包里，起身道：“王老师，我先走了。”

    王元点点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你一个人也不方便，晚上过去去我那儿吃吧。”

    李成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心中却是对于王元的能够放下芥蒂感到几分惊讶，道：“还是别了，我先回家看看剧本吧，等过两天表演完了再过去，日后时间还多着呢。”

    两人都是话里有话，也算是对对方表了个态。

    王元也不在意，知道李成是怕到时候演砸了，道：“行，不过别钻牛角尖。”

    李成自然明白王元说这话的意思，不外乎告诉他他的理论已经发生了偏差，如果行不通还要回到“正途”上来。

    李成也不想和王元争辩什么，道：“知道了。”

    说着就出了门，刚刚出去就看到李芯仪在楼道口一闪而过的身影，李成只是一笑，他和王元之间的谈话很普通，自然也不怕别人听到。

    打电话让赵子远过来接自己，李成站在中戏的门口闲来无事，于是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李栤冰的电话，打了几次却没人接，知道她现在气还没消，也就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等着赵子远过来。

    趁着这几天的假期，李成让路一鸣回家了，也算是给他放个假。

    回到自己的家里，让赵子远给自己买点吃的带来，毕竟现在手还没好，下厨也不方便，赵子远这个大老粗更不用说，指望他做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赵子远前脚刚刚离开，李成的手机就响了，抬眼一看，是李雪的，按下了接通键，道：“喂，怎么了？”

    那边传来李雪刻意压低的声音“你刚刚打电话了？”

    知道可能李栤冰就在李雪不远处，李成就问道：“你们在哪呢？”

    “在家啊，不过我觉得你这次必须拿出你的实际行动了，不然恐怕真的悬了。”李雪真假难辨地道，弄的这边的李成也猜不出她到底什么意思。

    李成问道：“实际行动？”

    尽管两世为人，但是在恋爱上的经验李成还真的不多，和王泉以及董婕纯属于日久生情，对李栤冰他现在也有点迷惘，就像脑子里两个人吵架，一个说：你都有了俩个了，还顾及别的这些干什么，另一个却是收到了传统思维的影响，道：有了她们两个已经是你最大的福分了，为什么还不知足呢？

    李雪在那边很是惊讶的道：“你难道就没有打算负荆请罪什么的？”

    李成想说确实是，但是知道如果这样说的话自己在李栤冰身旁最后一个盟友恐怕也会完全倒戈，赶忙道：“当然有，这不是正在准备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