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鳕的话很刺耳,特别是关于李云光的,尽管李成心下恼怒,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发脾气是本能,控制脾气才是本事,满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嘭,哎呦”
明白李成根本不会对自己客气,韩鳕哪敢再对李成动手,只能拿自己的车出气,一脚踢在车轱辘上,车没什么问题,倒是自己的脚尖碰的生疼。
望着李成的背影,再想想他方才离开时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刚刚在气头上韩鳕还没注意,现在想想,好像之前从未见过李成有过那样的眼神,不知怎么地,韩鳕心里突然开始慌了,她怕李成恼羞成怒下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
韩德章虽然宠她,但是那是在一些不涉原则的问题上,在家的时候就经常告诉她不要对李家和李成有任何不应该有的看法,至于这个不应该到底指哪个,精明至斯的韩鳕怎么能不明白?
李成离开倒不是因为生气,韩鳕说的话其实并没有错,只不过直白了一些,让他觉得反感的是韩鳕骄横的性格。
尽管是联姻,但是李成并不希望当韩鳕进了自己家门之后,全家人像伺候着老佛爷似的伺候着她,想来李云光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媳是这样一个人。
李成脑子里不断地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劝李云光放弃这桩婚事,如果直白的说肯定是不行的,现在的李云光信心十足,而且这还是他以后更进一步的天梯,即使是李成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劝的住他。
权力的诱惑是无限的,多少伟人都毁在了这个字上,就是当今不稳的政坛也是因新老两代领导人对权力的追逐引发的。
思考了那么一会儿,李成倒还真想到一个方法,不过实施起来倒是有些难度,如果韩鳕能够配合,李成相信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会大上很多。
思绪进行的这里,李成正走着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回身搜寻了一眼,很轻易地就看到了身后那辆缓缓行驶的银色保时捷,李成伸出手,对保时捷招了招。
韩鳕脑子里不断设想着韩德章得知了这件事的后果,迁怒于她还不是她害怕的,她真正忐忑的是对未知的恐惧,如果和李成的婚姻崩了,那自己将来的丈夫会是哪位公子?
每每想到这里,一股自脚底冒出的凉气从头到脚地席卷全身,令她不寒而颤,或者说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她虽然不是一个控制欲强的人,但是却也不是一个愿意任人摆布的女孩,从来都是。
李成虽然没有从政,也没有经商,但是正因为他身上没有这样那样的头衔,韩鳕不才怕他,这也是她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对父母说过反对,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有默许的成分。
若是换了一家门当户对的,韩鳕并不知道对方还能不能容忍自己这样的行为,她的几个堂嫂也是经常见,在家里基本上没有太大发言权,虽然也能在各个机关挂职,但是大多时间是还是在家里相夫教子。
心不在焉的开着车,脑子里不停地闪过之前杜英拿给他的那些个照片,有认识的,有连面都没见过的.。形形色色,如同黑白电影一般从她的眼前飘过,最后全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感觉着路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韩鳕的目光也渐渐聚焦,见正是刚刚离开的李成,看情形是在等自己,之前的那些烦心的猜想顿时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
韩鳕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心道:“来道歉了嘛,哼,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多发发脾气的”,而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她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饶有兴趣的仔细打量着李成。
并没有下车,将车窗开了一半,缓缓停在路边,而且还是在李成前辈、
只见李成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模样,屁颠屁颠的走到车前,这更加增添了韩鳕的信心。
咳嗽了一下,见脸色有些不大自然,甚至稍显尴尬,他微微弓着身子,一只手扶着车顶,见他这幅狼狈的模样,韩鳕心里的得意一点也不加掩饰地全部表现在了脸上,无论怎么样,这是一个信号,一个从现在开始在两人的关系中她将占据主导地位的信号。
韩鳕也不急,眼睛一眨一眨地等着李成说出那句对不起,自己要怎么回答他呢?
原谅他,让他上车?
不行,这样的话肯定下次说不定还会给我脸色看,恩.。不说原谅,但也不能太打击了他,对,让他打车过去,恩,就这样,心中打定注意的韩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嘴角的笑意。
李成并不知道韩鳕心里打的小九九,再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圆润之后,这才开口道:“有件事.想求你帮帮忙?”
说这话的时候李成脸上有点难为情,对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不大熟悉的女人,开口求人的事他还真没干过,但在韩鳕眼里李成这是在为刚刚的事感到抱歉。
韩鳕微微抬高了点下巴,斜眼看着李成,长长的眼睫毛随着眼睛一眨一眨的,并没有张开樱桃般诱惑的红唇,由喉部至鼻子,发出一声特意拉长了的鼻音
“恩”?
李成的眼睛并没有看着韩鳕,眼神发散,其中若有若无的焦点也落在了她滴滴答答的敲打方向盘的修长玉指上,艳红色的指甲油此时显得很妖冶,吐了一口气,缓缓道:“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你刚刚也看到了,咱们俩的性格。。不怎么合,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你看不如这样,咱们两个人一起去.。。”
韩鳕的水一般的眼睛缓缓睁大,瞳孔却渐渐缩小,不可思议并且无法理解地瞪着眼前这个戴着大墨镜,棒球帽的年轻人,极有规律敲打节奏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手指紧紧的抓着方向盘,指关节也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本来悠闲的气息也忽然变得粗重,胸腔起伏不定,脸色仿佛含羞待放的蓓蕾般殷红。
“你身体不舒服?”
李成正讲着的自己的计划,忽然发现韩鳕呼吸的声音有些大,抬头一看,果然见韩鳕表情明显不大对头。
他也没有想太多,只觉得韩鳕是乍听到自己这么完美的计划暂时给激动的,但是想着她未来几天可能是自己短期的盟友,他顺口关心的问了一句。
韩鳕的脸红并不是激动的,而是尴尬的,她本来想着李成是过来道歉的,谁曾想竟然来说了这么一个退婚的计划,而且看他手舞足蹈的说的那么详细,显然是预谋的不是一天两天了,顿时,一股意料之外的屈辱感和尴尬涌上心头,至于李成后面说的,她压根就没听进耳去。
“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时候李成也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最后问道,他希望韩鳕能补充一下,因为和韩氏夫妇相处的时间不多,所以对他们的性格不大了解,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不能说服他们,秉承着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人多力量大嘛。
韩鳕盯了李成一会儿,突然咯咯地笑了,而且笑的很开心,眯着眼睛道:“你想和你那个叫王什么的经纪人.。哦,王泉结婚是吧?”
李成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答道:“对啊,那你觉得.”
韩鳕没等李成说完,继续笑着说道:“你的计划很好,但是呢,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听到韩鳕这句换,李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韩鳕不管李成急促的脸色,慢条斯理地道:“只要有我在,你们这辈子是别想了”像是想起了什么,韩鳕又转过头来又道:“对了,明儿得空了,我过去看看叔叔阿姨,争取咱们早日完婚,然后操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恐怕就是你那位小女友也会很高兴吧,你说是不是?呵呵”
韩鳕说的很慢,怕李成听不清她的话,第一句说的时候特别的一字一顿,其中的寒意即使身处在三十多度空气中的李成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嗡”
发觉韩鳕已经把车启动,李成赶紧退了半步,脑海里存在的只有刚刚韩鳕说话时那疯狂的眼神带来的震撼。
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刚的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韩鳕仿佛失去了理智般的说出那样的话,不过此时也只能寄托于她是一是冲动,口不对心之下说出那番话。
想起出门时的叮嘱,李成虽然蛋疼,但还是叫了一辆车,跟着韩鳕的保时捷向韩家而去。
“我说兄弟,你是警察吧?”那的哥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年纪,微微有些泄顶,听李成让他追着前边那辆车走,好奇地道。
已经常听说京城的的哥能喷,却是没想到连想象力也那么丰富,李成没有否认,扶了一下眼镜架,道:“哦,这位大哥从哪看出我是的?”
那的哥听李成这么一说,胸有成竹地地笑道:“嘿,从哪看出来,这你就不懂了,我拉了这么多年的客人,什么人什么职业,都是搭眼一扫的事,看兄弟你的打扮,嘿嘿”,那的哥没等李成回答,就问道:“前面那人看上去挺有钱的,好家伙,保时捷,能不能透露一下他翻了什么大案子啊?”
李成笑着摇摇头,道:“保密。”
“我懂,我懂”
不过出租车只是跟了没两分钟就不见了保时捷的踪影,韩鳕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如果不是这个时间段车流量大,恐怕连那两分钟都跟不住。
李成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追不上了,那就往玉泉山去吧。”
在李成从车里探出头后,哨卡处这次倒没拦他,直接就给放行了。
到了下车的时候,那的哥再也保持不了之前自信的笑容了,因为此时车就停在军委家属院门口,而刚刚那辆银色的保时捷也停在不远处,即使再笨,那的哥也明白自己这次走眼了,当然,收钱的时候倒没因此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