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保平沉思一会儿,只是将自己的帅拉了出去,看模样也没打算防守了。
看到沈保平都这么有攻击性,李成索性也不再畏手畏脚,一些看上去比较危险的路子也使了出来。
两人这盘棋足足下了一个小时,无论是李成还是沈保平都拿出了百分之百的力气。
当李成将最后一个自己的小卒子过了河后,沈保平苦笑一声,将手里吃掉了李成炮扔在棋盘上,道:“真想不到啊,在圈子里这么多年难逢敌手,今天竟然输给了一个小我一轮的年轻人。”
李成呵呵一笑,道:“沈老师客气了,您是我目前为止遇到的棋艺最高深也是棋风最善变的对手。”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沈保平并不像他,一种风格一以贯之,将沈保平这一盘棋下的前后分割开来,很难相信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陈宝国并没能立刻看出沈保平为什么已经输了,毕竟李成的两个卒子才刚刚过河,在他看起来还有大把的机会扳回之前的颓势。
就张口问道:“老沈,未必吧?”
沈保平苦笑着摇摇头,才道:“已经输了,唉,人不可貌量啊,不过啊,棋逢对手,以后可得真好好下两盘。”
陈宝国不服地道:“你看我来走”,说着他拿起马回跳,而后转过头对李成道:“你走。”
焦晃和沈保平对视了一眼,俩个人同时笑着摇摇头,最终的结果两人都已经看了出来,虽然只有六七步,但是无论怎么走,李成的双卒最终还是要将死他的。
棋盘上的棋子已然不多,局势明朗的很,只是陈宝国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已,但李成也不分辨,就让陈宝国去走,而他一步步的按着之前的想法下棋。
七步,李成用单炮牵制着他的马,两只卒子也顺利的将老将堵在的角落里,陈宝国哑然了好半天,才道:“等等,我刚才马往这跳,你的炮不就将不了军了吗。”
李成笑笑正要解释,却见焦晃将李成的将往外拉了一步,嘴中道:“那也一样,只是换个死法而已,你看这样,他把将往外拉,你是不是得这么走,而且还死的快些。”
这是陈宝国才看出来,沈保平的棋已经回天无力,愕然了好一会儿,才眼神奇怪地看着李成问道:“你是不是打娘胎里就学下棋了?”
在座的三人中,年龄最小的也大李成二三十岁,但是最终却是李成的棋艺最高。
陈宝国就不用说了,他甚至根本看不出李成和沈保平很多路数的意图,而焦晃也是勉强跟上二人的思维,在两人将棋子落下之后的一两步,他才会恍然大悟,原来目的是在这呢。
虽然李成今天刚刚过来,但是陈宝国的脾气相当不错,尽管年龄是李成两倍还多,但侃天吹地什么的也很在行,因此一来二往的也就熟悉了。
李成一边收拾着棋子,一边道:“这应该是天分吧,如果当初我一开始就去学下棋,说不定现在也是大师什么的啦。”
沈保平笑着道:“这小子还拽上了,今晚上的饭必须他请。”
焦晃和陈宝国立刻也表示赞同,酒店只早上那一顿免费供应,其他时间吃饭都是要自己掏钱的。
李成也没推辞,就道:“那行,话先说好,龙虾鲍鱼什么的不管饱,米饭馒头尽管吃。”
“哈哈,你小子.”
在李成正式开始拍摄的第一天,也是焦晃呆在剧组的倒数第三天。
而在剧本里,李成出现的时候也就是汉景帝的晚年,在两位帝王的对视中,刘彻由青年时代的时期的白玉换成了李成。
尽管无论是胡玫还是江其涛都一直坚持拍摄历史正戏的理念,但是电视剧毕竟是电视剧,就如同那句话说的,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在一定程度上也少不了修饰。
就譬如西汉那个时代的称呼等一些生活的细节上的东西也在被稍微改成了更容易让现代人接受的形式。
其实对于剧本,李成是相当有想法的,但也只是有想法而已,一来他不是戏的主角,二来,他在影视圈的资历实在太浅,而胡玫的资历又实在太深,他能做的,只能在合适的时间提一下自己的建议。
在剧本里,武帝的登基是因为他的雄才大略天生聪颖,但是根据李成所看过的书来看,汉武帝之前有十个哥哥,而他这些哥哥确实有几个相当不凡之辈。
早些年的长皇子太子刘荣,以及栗妃的另外两个儿子,二皇子刘德和三皇子刘阙都是有继承权的皇子,尽管这哥仨毁在了母亲和舅舅身上,但是刘端以及刘非哪一个又是易于之辈。
虽然刘端在历史的盖棺定论当中并不怎么样,但是这位皇子在历史上却一直游历在汉武帝的底线边缘,但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如果不是出身问题,说不定他才是最有资格角逐皇位的皇子。
但是在戏里,刘端就是一个好吃懒做,胸无大志的败家子。
而十几岁的刘彻最终能隆登大位,很大程度上是他的母亲王娡和馆陶这两位西汉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联手促成。
但是这些,剧本里都没有显现过,不然太有损汉武帝的英明神武。
李成开拍的第一场戏,就是他走上帝位一幕,背景是景帝去世,武帝即位。
穿着西汉繁杂累赘的朝服和鞋子,李成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在开拍前,他也先试着走了几步。
有了点感觉,才示意胡玫开机。
这是戏里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戏份之一,在此之前,无论怎样,刘彻都只是个太子,更准确的说是个孩子。
但从这一刻开始,他将是一位帝国的皇帝,将会开始他长达五十多年的文治武功,而中国历史上最高的盛世,文景两位帝王创造的盛世也奠定了帝国扩张的基础。
因为是李成的第一条,胡玫今天亲自掌机,示意了杨军一眼,杨军立刻喊道:“各部门准备,各部门就位。”
“action”
李成双手放在身后,步子不急不缓,一步一步的朝着最高的龙椅而去,但是刚刚走了两步,却被坐在监视器后面的胡玫喊了停。
李成心下微微有些纳闷,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胡玫看了一遍回放,言简意赅地道:“你得走出帝王的气势来,先体会一下,再试一遍。”
“action”
“停”
李成心里有点犹豫了,他脑子里虽然想着我是皇帝我是皇帝,但是事实上他的表演和他想的有些差距,不过这次和之前比着好歹有了进步。
胡玫想了一下,对坐在场边的焦晃道:“老焦,你和李成聊聊,传授他些经验,总感觉他身上少了点什么。”
焦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后才笑了出来的,道:“小李,别着急,过来先坐着歇歇。”
李成走到焦晃身边坐了,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第一条戏拍了两边都没有拍过去,他心里又点发慌。
焦晃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着急,在演皇帝这样和现实完全脱轨的角色的时候,你首先得有一种感觉。”李成眉头皱成了一团,疑惑道:“什么感觉?”
焦晃道:“你想象一下,一个整天提心吊胆的太子,终于当上了皇帝,得有什么感觉,意气风发,甚至微微的自我膨胀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焦晃又道:“再者,在那个时代,君权天授的观念是深入人心的,天子也就意味他是上苍在人间的代言人,他就是生活在人世间的神,用一句话形容,就相当****的最高统治者。”
李成点点头,想摸一把脸,但又怕毁了妆,最终只得轻轻吐了一口气,道:“我试试。”
他看过历史,对汉武帝甚至汉景帝都有过很深的了解,只是并没有演过类似的角色,因此没有类似的经历,更没有想过太子登基那一刻会是什么心情。
但是焦晃不一样了,作为一个皇帝专业户,他演的皇帝很多,在这类角色上积累的相当多的经验。
皇帝一般都会子嗣众多,而汉武帝在当上台子之前更是已经有了一位太子,坐在这个位置上,风光的确风光了,但也要接受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皇帝、后宫、外切、权臣等等等等每个人都在惦记着他屁股下的位置,时时刻刻都要担心着有人陷害,从此万劫不复。
登基,那一刻的心情,可能用五味俱杂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毫无疑问的,在坐上帝王之坐的那一瞬间,这些复杂的心情都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朕即皇帝的强大自信。
李成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睁开眼时,他眼里的平静消失不见,出现的年轻人独具的得意,想要看向别处但却又像特意压抑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又像解脱似的笑容,双手并未背向身后,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
迈着步子走进场中,冲着胡玫轻轻示意,在场记板拍下后,便缓缓地朝着最上方的龙座而去。
现场并不收音,而是后期配音,好在李成的普通话绝对过关,倒不用专业的配音演员来配音。
他的动作很随意,但是一举一动间却又不失稳重,愣愣的看了上方的宝座几秒钟,这才开始抬脚拾阶而上,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位置。
李成走的并不快,眼神偶尔缓缓扫视着四周,其中闪烁复杂的感情,怀念、忐忑、兴奋.
但当他走上最高处,转过身的那一刻,脸上复杂的感情全都消失不见,眼神遥望着大殿之外,在他的瞳孔里映衬的是一干大臣俯首,但在伸出,深邃、遥远,还有一种野望似的东西在其间闪耀。
当他脸前的冕旒不在晃动,他的眼神被遮掩,面上的表情渐渐归于沉寂。
李成并没有在意下面忙碌的工作人员和机器,他的脑子里想到的是,在两千年一百年前,这位将汉王朝一手推向帝国的帝王,正式开始他长达五十四年的专制君主统治。
帝国和王朝的区别很大,帝国的三个最主要的特点有三个,第一,统一并且幅员辽阔的疆土,第二,集权专制统治,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强大的军事扩张。
文景之时最多只能算的上王朝,而到了汉武帝这一代,则满足了第三个条件,破匈奴征服西域,吞并朝鲜让汉王朝成为继秦帝国时代之后的第二个帝国。
“卡,这条过了”
胡玫笑着点点头,同时心里感叹二百多万没有白花,能这么快的找到感觉,即使老演员也难轻易做到。
李成犹豫了一下,走到胡玫身边,道:“胡导,再来一遍吧。”
胡玫疑惑地“嗯”了一声,道:“我觉得挺好的啊。”
李成笑着道:“我觉得我可以做的更好。”
在汉武大帝里,李成可是确确实实地记得,最红的是陈宝国,至于童年青年时期的汉武帝完全被观众忽略。
他并不想步杜淳的后尘,因此,对于如此重要的一场戏,只能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去表演。
胡玫并没有拒绝李成的要求,如果李成能够表现的更好,她自然高兴,而且本来她今天也没打算能拍几条。
新演员刚刚到剧组都要有个适应期,适应时间短的,可能一两个小时就能投入到其中去,但有些投入时间长的,可能得还几天才行。
而通过李成刚刚表现来看,他显然就是前一种,对于李成能做到什么程度,胡玫也是相当期待。
李成早早的就开始学习汉武帝早起的东西,因此对于他的前半生,了解不可不谓深。
但是在焦晃提醒提醒他之前,他一直是站在一个旁观的角度去看的,并没有去试着体会处在太子和皇帝的角度。
而随着心态的变化,他的言行举止也开始发生不知不觉的转变,在和胡玫说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得,他的语气并不再像之前那么客气。
胡玫因为之前拍过的类似的戏多了,知道演员很容易被所饰演的角色影响,像李成这样的还只是开始,因此并不在意他的语气。
“action”
心态决定一切,演戏也是一样,当李成清晰的体会出角色的情感,再用自己的演技去表现时,尽管难以把控,但精妙的表演连旁边的焦晃都暗暗叫好。
末了,焦晃对胡玫叹道:“真是一个有灵性的演员。”
胡玫并没有否定,道:“你好像忘了,他的学习能力,也很惊人。”
指着刚拍出来的那条说道:“看到了吗,这些细节的功力上,可不是中戏的风格啊,我记得不错的话,北影的比较擅长这种表演,真是融百家之长啊。”
而焦晃则是无声地点点头。
之后是李成和焦晃的一条对手戏。
人还是那些人,只是李成这次站在下边,而焦晃坐在了他刚刚坐的位置上。
焦晃对于皇帝这个角色理解的确有着独到之处,坐上了那个位置,李成看着他眼睛竟然觉得有点刺眼而呆了一瞬间。
对于这种小失误,并没有人说什么,两人之前并没有对戏,而且焦晃的眼睛睁大以后确实看着挺吓人的,严厉的让人在那一刹那间让人不自禁的想要躲开。
这种失误说起来也是因为李成习惯了焦晃和蔼的模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导致的。
尽管胡玫抓的很紧,但是对于逐渐找回状态的李成来说并不是很艰苦,一来他经常锻炼,身体底子好,再者就是年轻,即使再累,睡一觉就又恢复过来。
相比而言,已经上了年纪的焦晃就没那么好了,往往一天的戏下来,他回去的时候腰就疼的不行。
拍戏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唯一让李成感觉遗憾的是,他和陈宝国并没有对手戏,只能在他拍戏的时候在一边看着。
第三天,焦晃的最后一条戏正式杀青,李成则是请了一下午的假,他要去魔都将和比亚迪的合约给签了。
坐在路一鸣驾驶的车上,李成道:“怎么安排在魔都了?”
路一鸣道:“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是觉得那边对两方都方便一些。”
比亚迪的总部在深圳,而李成拍戏的地点则是在浙江,在他的想法里,很可能合约要在深圳签,最不济也是要在京城。
李成笑着摇摇头,道:“他们要是在义乌更方便,连这些路都省的跑了。”
路一鸣呵呵笑了两声,并没有在这个话题探讨过多。
而后道:“我最近又接洽了几家商家,一家内衣商,一家男士剃须刀,还有一家是可口可乐亚洲区的代言人。”
李成并没有用过多的时间思考,就道:“继续谈谈看,条件差不多的都可以接下来。”
路一鸣一边开车一边点了点头,李成目前身上的代言并不是很多,因此接代言倒也在他的预料当中。
他身上的几个代言已经相继到期,如果还不接,那就是对资源的浪费了。
李成也有自己的考量和想法,走精品代言路线并不是不接代言,而是少接,只要把握住一个度,他的代言费用就不会掉下去太多。
当然,他也可以学习后世的“坡姐”,以数量来换取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