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忍住刺激气味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范栤冰这种态度是难能可贵的，即使是李成本人，在第一次鼻子里充溢着风油精的气息时，还是忍不住拿了下来猛抽了两口气才缓过来。

    从这一点上来看，她的成功绝对不是偶然。

    李成这时候突然想起之前他在赵微面前提起范栤冰时，当时赵微的态度，心里微微有些好奇，到底两人在拍戏时发生了什么？

    结怨肯定是在第一部，在还珠1播出之后，赵微立刻红遍了整个亚洲，而范栤冰依然做着默默无闻的演员，两人身份和地位的巨大差异很难会在之后发生过节。

    就比如在汉武大帝里，如果王往和陈宝国起了冲突，那结果只有一个，换人，为了照顾陈宝国和剧组的和谐，剧组也只能这么做。

    对于大牌演员来说，剧组违约需要支付给高额的违约费用，但是对于王往这种二线演员，一纸通知就能解决一切，连违约金都不必要。

    心里虽然好奇这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龌龊，但李成识趣的没有去打听，无论是赵微还是范栤冰的角度，产生矛盾肯定是各有各的理由，也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这种事，只有第三方才能说的清楚。

    至于外界关于范栤冰被包养的传闻，李成心里也是半信半疑，若是真的说她被某影视大鳄包养了，那怎么可能这几年一直都在演一些并不怎么重要的角色，事业也没有多大进步，而且现在还住在公司的公寓里。

    况且范栤冰也不是勤俭持家的女人，从她的超前消费就能看出来，若是真的被某大鳄包养，范栤冰早就该住在京城的某豪华公寓里了。

    另外依着李成对范栤冰的了解，她也不大是那种肯为了一点钱就愿意卑躬屈膝的人，这个女人尽管心机很重，但是对于钱，她看的并不是很重，她的观念里，钱挣来就是用来花的，有了就花，没有省着。

    但是人的性格是多面性的，李成也不会觉得自己真的了解一个人。

    看着范栤冰还在吸，李成道：“成了，不用吸太多次，过两三个小时再闻一次，一天三四次就行了，对你的嗓子有好处，最起码，不用担心明天一觉睡醒嗓子突然沙哑疼痛。”

    范栤冰顺带着用毛巾没滴风油精的地方抹了一把被刺激气味呛出的眼泪，随后递给自己的助理，道：“确实好多了，感觉从鼻子到这儿都是凉凉的”，她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处。

    在不知不觉间，李成对范栤冰的印象稍微有了一些改观，至少，她很努力，到了她现在这样的身价的艺人，在不忙的时候还能蹲在录音室吃盒饭加班练歌，在娱乐圈并不是很常见。

    李成解释道：“这是正常现象，习惯了就好了，先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咱们再录。”

    说完，李成戴起耳机，听之前那七首歌的录出来的效果。

    过了几分钟，范栤冰困意袭来，坐在一旁困得直栽头，李成扫了她一眼，道：“先去躺会儿吧，你这样也休息不好，影响等一会儿录歌时的状态。”

    范栤冰忙揉了揉眼睛，道：“不用的，就是刚刚有点瞌睡，现在已经好多了。”

    李成脸色一板，正要说话。

    范栤冰忙站起了身，颇有点俏皮笑着说道：“知道了，在这里我听你的，总行了吧。”

    李成眼角轻轻淡出一丝笑意，随后这一抹笑意有着扩大的趋势，但最终，却还是没能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

    范栤冰看着李成脸上表情的变化，嘴角微微翘起，乌黑的眼珠在眼眶中转动了两下，而后如同蝴蝶斑转过身去，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录音室，高跟鞋和地板碰出“哒哒”的声音。

    等范栤冰走了，李成继续安心的听着之前录的歌，其中有两首歌无论是词还是曲都相当不错，只是唱的人驾驭不住，每一次到了关键的地方，总让李成提心吊胆，而结果也如他预料的一般，微微有点遗憾。

    其实范栤冰在音乐上几乎没有多少天赋，而那两首歌好是好，但不知道是谁遍的曲，设定上稍微有些偏离了实际，很多地方唱的都有些勉强。

    李成刚刚把耳机放下，录音室的门就被推开，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笑着道：“吕总监，你怎么来这了？”

    来的人是华谊音乐的企划宣传部的总监，吕辉。

    听到这个名字，大多数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一定是个男人，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吕辉不仅仅是是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只是传闻说吕辉和总公司的某高层有点不清不楚，但那也是她爬上了副总监之后的事情，在市场的脉搏把握和导向分析上，吕辉的确有着过人之处。

    而且作为音乐公司的高管，她给了公司原创音乐人很大的创作空间，无论是雨泉还是李成，吕辉都不会去逼迫他们出专辑或者按照公司设定的模式走。

    而每一个华谊音乐歌手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她在市场宣传以及企划方面做出的努力，在这一点上，即使是李成自己，也承认这个事实。

    吕辉笑着递给李成一瓶水，道：“辛苦你了，来，喝点水吧。”

    李成和吕辉有过几次接触，总的来说，她很擅长人际交往，也有着女性独特的细心和耐心，如此年轻便坐上了分公司总监的位置上，抛开一切不谈，她的人际能力和圈子都是相当广的。

    至于吕辉到底今年多少岁，李成不得而知，但是从她的眉眼上来看，大概二十六七岁左右。

    一个人的妆化的再好，除非打了肉毒杆菌以及手术，人的眉眼都会毫不掩饰将她的年龄体现出来，表演学里很注重对表情的研究，因此，对于这一点，李成还是相当自信的，而吕辉看年龄还不到注射投毒杆菌的年龄。

    李成没有客气，接过了水，对吕辉：“谢谢吕总了。”

    吕辉扬扬手，笑着道：“客气什么，请你过来，麻烦你才是真的，哪能再让你说谢谢呢。”

    李成并不知道吕辉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因此说话也谨慎着，范栤冰是有心计，但是因为年龄以及阅历的关系，和吕辉比起来，完全差了好几个档次，最起码这种在几句话之间就让人产生好感的能力，范栤冰还没学会。

    李成将一旁的椅子推了过来，问道：“吕总先坐吧。”

    吕辉道：“别了，我过来就是让你看看这个，这是我们部门给冰冰做的市场调查，以及她这张新专辑的风格，还有，这是MV的剧本，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李成并没有客气，作为制作人，他有权力也有义务做这些事，首先打开的是那份市场调查报告和策划，大概看了一遍，李成就将报告合上，并没有再去翻剧本，道：“如果吕总时间不紧急的话，我想等你呆会儿听一遍主打曲再做决定。”

    吕辉脸上闪过一丝疑色，她明白李成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否定了自己拿过来的策划。

    良好的修养让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笑意，四周一扫，并没有见范栤冰的影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忙道：“你看这冰冰，怎们能让你等着呢，你先稍等一下，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

    李成忙拦住了吕辉，道：“吕总，不用了，刚刚我让她去休息了，今天中午她没有回去吃饭，一直在这里练歌，怕她嗓子一时间受不了这么大的工作量。”

    吕辉“哦”了一声，在李成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李成手边的光盘，问道：“那在你看来，这张专辑应该是什么风格？”

    李成心里早就有了谱，道：“我不否认，按照吕总的调查结果来看，的确应该走和她本身气质相合的路线，但是”

    后面的话，李成并没有说出来，他想说的是，那是一般的专辑的情况下。

    吕辉凝视着李成自信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一下，道：“这倒是我疏忽了，那你看，这份策划和剧本？”

    李成将剧本扔在一旁，提议道：“何不试着考虑另一个方向呢，这首歌的歌词比起一般的情歌来，更加细腻，而且旋律轻快，我的意思是换一种更让人眼前一亮的风格，比如说，打造出范栤冰的清纯形象和专辑风格，另外，MV的主题用以表达城市年轻人的生活和情感。”

    吕辉听着李成讲述，一边思考着，一边轻轻地点着头，而后道：“那行，我这就安排人去做，你先忙吧。”

    李成看她站起身，也跟着站起来，问道：“吕总不听听冰冰唱的效果吗？”

    吕辉笑笑，看了一眼被李成扔在一旁的策划，随后收了起来，道：“不用了，在这方面上，你办事，我放心。”

    说完，便走了出去。

    李成看着吕辉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吕辉今天好说话的有点过分，在他提出意见的时候甚至竟然一点都每发怒。

    作为音乐公司最重要的一个部门，吕辉在音乐的权力仅仅次与总经理，而且她很自信，对于艺人的策划上也很少会有人质疑她的想法，因为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成功的，但是今天对于李成的否定，竟然没有丝毫的不悦，最起码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至于说什么李成办事她放心，李成根本就没有在意，他心里都明白的很，吕辉放心的是他的名气和影响力，至于他的制作能力，还真不看好。

    另外一点让李成感觉不能理解的是，吕辉和范栤冰关系好像也非同一般。

    半躺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走过来的范栤冰敲了两下门，偷偷瞧了他一眼，这才走了进来。

    李成刚刚送走吕辉后并没有关门，在门口很容易就能看到他，范栤冰敲门不过在提醒。

    李成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嗓子好点了没有？”

    范栤冰“恩”了一声，又补充道：“好多了，你说的那个方法真的管用哎，谢谢啊。”

    李成笑笑，也不在意，道：“那行，对了，刚刚吕辉来了一趟。”

    范栤冰脸色一僵，看着李成的眼光也变得有些闪躲，顿了一下，才轻声问道：“她来干什么？”

    李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放在心上，道：“没什么，就是讨论你新专辑的概念和风格，只是她做的初期策划被我给否决了。”

    范栤冰看李成没注意自己，拍了拍胸脯，道：“哦，你们决定吧，我对这些不是很懂的”。

    而后快速的迈着步子进了录音室，发现李成在调试着设备，范栤冰悄悄地吐了一口气。

    已经戴上耳机的李成诧异地抬起头来，瞧了里边的范栤冰一眼，仪器已经打开，所以刚刚范栤冰猛力的呼气声一丝不拉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范栤冰抬起头，见李成正看着自己，忙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着都让人觉得是那么牵强。

    “ok”

    录音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李成对着里边的范栤冰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开始。

    范栤冰一个上午的练习还是有效果的，现在听起来，尽管在一些细节的处理上还有一些瑕疵，但已经和他当初设想的越来越近。

    等范栤冰唱完了，李成才将她叫了出来，道：“你唱到这句，就是“所有风景都沉默”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你的气息，下来的不要那么急，缓缓的，将气息慢慢的放出来，另外，你再看看歌词，刚刚唱错了一个字。”

    听到李成的说完的最后一句话，范栤冰脸色微红，尴尬地吐了吐舌头，这种低级的错误实在是因为她刚刚太紧张了，她怕再出了错。

    李成也没在意她孩子般的动作，继续等着她录音。

    到了晚上六点多，随着《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录音结束，范栤冰新专辑的录音阶段初步告破，忙了一天，李成还不是太累，往常赶通告比这辛苦的多的是。

    但范栤冰就没他这么好的体力了，而且她的嗓子才是这一天里负荷最大的。

    “成子，你今天有事没有，晚上一起吃饭吧，明天我就要赶通告了，正好趁着今天的机会谢谢你的帮忙”范栤冰在李成收拾了东西后，准备离开录音室时问道。

    李成正要拒绝，吕辉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首搭着范栤冰的肩膀，一首掐着腰，问道：“怎么，两位大美女的邀请，你也好意思拒绝？”

    范栤冰不露声色的将吕辉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双目灼灼地看着面前的李成。

    李成看了吕辉一眼，随后道：“那也行，不过事后可千万别说我宰你们了，走吧，天下丰。”

    吕辉双目一瞪，大声道：“你还真不知道客气啊，那地方贵的要命，一顿要好几万呢。”

    李成也只是说说，今天的饭局范栤冰肯定是不会让他请的，而天下丰又是远近闻名的高消费酒店，一顿下来，范栤冰本来就不怎么丰厚的口袋说不定就会干瘪不少。

    范栤冰拉了拉吕辉的衣袖，笑着对李成道：“辉姐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李成摊摊手，道：“你看，人家苦主都没有说什么，你急个什么劲啊，现在冰冰是有钱人啦。”

    范栤冰耸耸肩，又转头扫了扫身侧的吕辉，道：“好了啦，辉姐，成子，咱们走吧。”

    三人分别坐了自己的车，往最近的一家还不错的酒店而去，天色已经微微放黑，但因为夜幕还没有真的落下来，正卡在将黑未黑的时间点上，路灯并没有亮。

    吕辉开着她自己的黑色奥迪，范栤冰开着她自己的新座驾，本来范栤冰想让李成坐过去的，但是李成自己心里有鬼，哪敢和范栤冰同乘一辆车。

    而且还是范栤冰自己开车，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所有爱车人的共同爱好，有着司机不用，非要自己开车。

    上了车，见了里面坐着的赵子远，李成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便问道：“照片洗了没有？”

    赵子远苦笑一声，道：“洗是洗好了，只是你一直忙着，我也没敢去打扰你。”

    “照片给我吧，我现在放过去，正好公司也快要关门了”李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伸出手，道。

    赵子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道：“给，一共四张，你看看吧。”

    李成点了点头，从中抽出一张，借着昏暗的光，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虽然他只见过路一鸣老婆一次，但还是稍微有点印象的，而照片虽然拍的不算特别清晰，但是还是能的看的出面容，苦笑一声，道：“唉，生死由命吧。”

    将信封装进外套的口袋里，李成下了车，又朝着公司走去，吕辉摇下车窗，问道：“你干什么去？”

    “忘拿了点东西，去取回来”李成扫了她一眼，而后径直快步走进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