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儿看了眼支支吾吾脸色红润的金泰妍，便下意识的望向了那一边沉默不语的郑秀妍，这闹到人尽皆知的恋爱消息想瞒住是不可能的。
郑秀妍正坐在距离窗口最远的长凳上，她望着练习室内那硕大的镜子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似乎是习惯性的放空，又隐约带着点忧郁。
女孩们在某个黑暗时刻过后曾经坐在一起承诺过，她们只有彼此。
林允儿见证了郑秀妍这么多年来对待姜俊昊的态度，除了太过不开窍的成员之外，就连最木讷的徐贤都知道了郑秀妍的心思。
想起昨天晚上有几个死都不开窍的因为那新闻兴奋到睡不着的地步，她心中就只有一阵鄙视。
秀妍姐的话，昨天应该很伤心吧？
林允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她小心翼翼的来到郑秀妍旁边坐下，偷偷打量起对方的反应。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果然不是在放空，放空的秀妍姐是不会注意到有人接近的。
“我没担心你。”林允儿玩笑道。
“死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都不担心我。那你还坐过来干什么？”郑秀妍脸色一变，小声且急速的抱怨道。
林允儿直接打了个哆嗦，心说知道你求关注，我怎么可能会不配合？
她心中腹诽，嘴上却是问道，“你，很难受么？”
“也不算是，就是早知道这些事儿的时候还没接受，这一次，算是终于接受了。”
郑秀妍语气轻柔，上翘的眼角也不再有往日的骄傲。她轻轻的捋顺了额头上飘落下来的一撮头发，若不可闻的叹气估计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却是可以让林允儿感觉到。
这就是忧郁么？看起来还挺吸引人的。
林允儿仔细记下，然后安慰道：“如果姐姐你要找人说说话，可以找我。”
“为什么找你？”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这时候，还是说真话的好。
“我最近的试镜很不顺利，所以……”
“死丫头！”
郑秀妍突然横眉竖目起来，她用胳膊夹住林允儿的头，一边用力往下扯，一边旁若无人的大叫道，“我就不应该相信你会这么好心，在我这里学演技？谁告诉你的！”
突然吵闹起来的两人吸引了房间内所有的目光，竖起耳朵来，却是听到。
“是俊昊前辈告诉我的，他说要在生活中收集素材……姐，我错了，你别太用力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林允儿又怎么触动了郑秀妍的逆鳞，不过看那生龙活虎的劲儿，应该也没事。
姜俊昊的恋爱并没有给女孩们造成很大震动，不过让她们真正高兴起来的，还是专辑有了一个很好的制作人。
经纪人陈永守从昨天夜里开始就叮嘱她们，不要因为平时和姜俊昊关系好就不认真，要像对待其他制作人时一样，谦虚、有礼貌。谁知道在今天刚到这里等着的时候，就有人来通知他，姜俊昊前辈特别吩咐，专辑制作的时候，经纪人不要在场。
陈永守悻悻离开时的尴尬让人发笑，而姜俊昊的要求却也很奇怪。
所以，当那道房门打开的时候，女孩们很是紧张。
“喂，你怎么不敲门？这是别人的练习室。”
传进门内的居然是一声数落，而且是姜俊昊在数落自己的经纪人。
金永旭的笑脸立刻就僵硬下来，他看了眼门内惊讶着的女孩们，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姜俊昊，轻咳一声，说道。
“我这边还要去看新闻的走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在金永旭也离开之后，姜俊昊独自走进门内，迎着九道一直都跟在他身上的目光，站在队列的中间，负手而立。
金泰妍立刻低眉顺眼的站起身来，在姜俊昊走进屋内之后，她的脸颊明显更加红润了。
“孩子们，起来问好。”
还有成员认为姜俊昊会用亲切的一面来对待她们，没想到这家伙却是一副接受你们的问候，我是顺理成章的态度。
最后一点不认真的心思也收敛起来，她们集合起来问候，也得到了姜俊昊的回礼。
“大家都应该感觉到了，我虽然不是第一次跟别人合作制作专辑，但是给别人制作却还是第一次。这首歌我不会去唱，要在舞台上表演它的是你们。”
“我不会避讳什么你们的伤心事，经历了几个月前的那件事之后，相信你们也都十分期望这张专辑能够成功，我虽然不能保证这首歌会红，但是我的宣传计划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姜俊昊毫不谦虚地说，“我已经在机场的发布会上告诉了所有人，我会给你们制作一张专辑。最近可能会没什么话题，但是过些时候，就会有人关注了。”
虽然犹豫过，但是他却还是决定要严肃一些。这张专辑对少女时代来说意义重大，在不容有失的前提下，他还是严厉一些的好。
说完了开场白，在屋内的所有人都落座之后，气氛果然就不同了起来。
姜俊昊的话虽然不谦虚，但也都是事实，金泰妍努力地深呼吸着，企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开始让人期待的工作，却不想引起了姜俊昊的注意。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他问道。
连续的两个问题让金泰妍尴尬起来，而崔秀英则是嘴很快的说道，“她昨天做噩梦了，可能是受惊了，还没睡好。”
姜俊昊眉头一挑，这个答案还真是让他奇怪。看着金泰妍狠狠地白了崔秀英一眼，转过头来却对自己的目光十分敏感，不由得想起了曾经，他利用对方的时候。
物是人非便是当年晚了自己许久进公司的后辈都出道了，甚至还经历了波折，变得坚强了许多。
但就是站在舞台上都能面对黑暗的观众席，努力唱歌的金泰妍，怎么又会对自己避之不及呢？
想到这里，姜俊昊自嘲的调侃道，“恶梦……你不是梦到了我吧？”
本想以惯用的自恋来让金泰妍鼓起斗志，却是完全没想到她‘呼’地一下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一眼之后，又继续低下头去，完全是一副被说中了心事的模样。
没注意到这一幕的崔秀英，却还在大大咧咧的说着，“梦到前辈的话就不是恶梦了，是……”
话还没出口，崔秀英身边的Sunny就直接拉了她一下，后半截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是金泰妍的脸色却是更加红润了。
姜俊昊轻‘咳’了一声，那让尴尬的词还好没说出来。没想到刚进门给了少女时代一个下马威，这帮丫头就马上还以颜色了。他需要转移话题，所以问道。
“呃……秀妍，我昨天看了眼造型设定，你觉得短发怎么样？”
姜俊昊靠坐在桌子上，目光不再看向金泰妍的方向，转而向郑秀妍询问起来。
根据昨天晚上看过的计划，郑秀妍在这一张专辑中需要剪掉那头长发，只不过询问刚刚出口，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姜俊昊就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
“我没意见。”她语气很轻，却是有些冷。
“如果你有的话，我可以和公司说说。”
“不用了，谢谢。”
一番对话下来，距离感十足。
“那允儿呢，对你自己的造型有什么意见？”
“啊？”林允儿惊讶出声，她眨了眨眼睛，疑惑不解。
姜俊昊重新问了一遍，“造型还有定位，你有什么意见么？大家可以各抒己见，这是你们的专辑，不是我的。”
这算是吵起来了么？林允儿本能的看向郑秀妍，后者完全没有反应。
要是说我也很满意我的，前辈会不会直接摔东西？
这场面就弄的和考试一样，林允儿心底一慌，直接就道，“我也想剪短头发！”
“那好，今天结束之后，没有日程的话你就留一下。”
听到了姜俊昊的要求，林允儿再次眨了眨眼，一头雾水。
引而不发的冲突，说的就是这种。姜俊昊当然知道郑秀妍为什么会这样和自己疏远，从小到大呆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多，对这个女孩的了解，已经十分透彻了。
喜欢、爱慕、暗恋，这些情绪都在郑秀妍的身上闪现过，就是这个时而能让自己惊艳的女孩，在今天是真的放弃了么？
这或许没什么不好，反正自己还是会和过去一样关心他。
或许这不是一个好方法，也会有人建议说既然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就远离她。
但是青梅竹马的含义，却也并非是男女之情那么简单。
那些年姜俊昊和郑秀妍共同经历的是他们人生中最单纯，同样也是最迷茫的时期。未来是那样的不确定，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黯然离场，就算是站上了那座舞台，能不能一飞冲天还要靠着努力、打拼，捉摸不透的运气。
这种相互扶持、担心而来的情感，说是和家人一样也完全可以。
结束了第一次会面，讯息交流进行的并不是那么顺利，九人九色，每个形象都需要她们自己来消化，能和本人的性格契合自然最好，如果不能的话，就需要进行一定的调整。
一张专辑，绝不仅仅是音乐而已。
在其他八个人离开之后，林允儿怯怯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起郑秀妍那个‘你出卖我就死定了’的眼神，她只感觉脊背发冷，浑身上下，寒意四射。
就在这时，姜俊昊却开了口。
“允儿，有兴趣做间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