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俊昊？他不是正当红么。”冒失鬼这话说的不无酸气，姜俊昊也没搭茬，对方果然又说了起来，“电影出道，中转日本加入东方神起做歌手，回来之后又拍了两部电影，一部成绩平平，另一部一飞冲天，成了韩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影帝，登陆美国成功做了亚洲第一人，组合解散也动不了他分毫。这样的人根本就没觉得自己的未来需要谨小慎微到注意一张照片，他有什么必要来？”

    姜俊昊仔细一想，不由得点头承认，从头到尾，他的经历足以用四字形容，一枝独秀。

    “真是红了就有一切，过气就失去一切。”冒失鬼感叹道，“我真想知道姜俊昊过气了会是个什么样子，听人说他是个骄傲的性子，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S.M内部制衡不了这个玩票的，也就只能由着他。多亏了他的那个经纪人……”

    “经纪人？”姜俊昊诧异着打断道。

    “你也应该不知道，姜俊昊的那个经纪人在圈子里都有名了，带的艺人红也挺和善，从没跟人红过脸，就连骂人都没见过几次。有人说他这是在为姜俊昊以后铺路，省的将来过气了还要挨白眼，我告诉你，别看他现在这么红，按照他这么不知道经营，估计真到了过气的时候，一个采访都没有。”

    姜俊昊微低着头，冒失鬼看不到他的表情，以为他是在嘘唏圈子里的浮夸，开口劝道。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我当了三年娱记，在前辈面前一样要跑腿打杂，头条也不是没报过，抓住也没用，谁成天有头条让你报？打点关系也就是留条后路，他姜俊昊家世不是好么？做不了艺人也可以做别的，犯不着咱们替他担心，趁着红，喜欢的多看两眼，不喜欢的也就那么地了。”

    金永旭背地里做过多少人的工作，替他化解过多少麻烦姜俊昊并不是不知情，但这却并不代表他全都知道，能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当大爷等着别人来巴结，没人会跑前跑后的笑脸迎人，有了底气也完全摆出一副小厮的模样。在人情世故面前，姜俊昊从未给任何人，任何保障，如今的金永旭完全没有金牌经纪人的硬气，估计也是因为他姜俊昊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原因。说好听的是有个性，说不好听是不顾他人死活。

    姜俊昊舒展着眉毛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将来呢？说不定姜俊昊真就能一直红下去。”

    冒失鬼问你喜欢姜俊昊？姜俊昊沉默着点点头。冒失鬼仔细的打量了这个新人两眼，又道，“的确，你们这个年纪的家伙都喜欢那些真性情不做作的艺人，但不是我扫你性，舞台这个东西又有多少是真的？站在上面的人什么都有，背地里不定有多少龌龊。”

    姜俊昊不怒反笑，对冒失鬼说你这是标准的小民思想。谁知冒失鬼浑然不觉，说我就是一小民，忧国忧民是伟人的事儿，凡事研究因果是哲学家的事儿，我怎么看待谁就是我的事儿。

    姜俊昊住了嘴，没有像粉丝一样为自己辩护，有时候你说服不了谁是因为对方根本不想被说服。网络上的‘倒姜派’，身边的冒失鬼，他们都不想被说服。他们对一切都有自己的看法，就比如冒失鬼压根把舞台和人气当成了过眼云烟，数年之后留下的只有真金白银和厚薄人脉才最为实际，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看法，而是大多数人的看法。

    又和冒失鬼聊了会天，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谈及少女时代，冒失鬼满嘴感叹当年少女时代刚出道的时候参加拼盘演唱会来这里给他们送咖啡，齐刷刷的一排，九个少女的问候元气十足，听了之后就让人浑身都是力气。还遗憾说这场面没看够，又可惜当年接来的咖啡罐没保存，弄的姜俊昊忍俊不禁。

    “是FX。”

    姜俊昊顺着冒失鬼的目光看去，打头的还是经纪人，但身后女孩们的身形影影绰绰让他立刻紧张起来。

    “我去外面抽颗烟。”

    跟冒失鬼打了一声招呼，姜俊昊立刻冲向长廊尽头的门，让冒失鬼想说这里不禁烟的话被憋在了嘴里，紧接着满眼都被FX所占据。

    推开门立刻就感觉一股凉意袭来，姜俊昊回身关门的一瞬还恰好看到郑秀晶弯腰鞠躬的瞬间。所谓的媒体参观区和观众区只有一道铁栅栏围着，记者在内粉丝在外，顺着路走可以围绕整个舞台转一圈，拍摄角度随意自选。

    姜俊昊哈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白雾飞速消散，立刻就把手缩到了袖子里。十二月的韩国很冷，类似这样大型空旷的场地如果不开空调，就是早晨起来坐进被放在户外冻了一夜的汽车里。生冷生冷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姜俊昊为了看场郑秀妍的演出，也算是没少遭罪。

    还有十几分钟空调就会开始工作，舞台上的彩排早已经结束，只有数个身披大衣的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检查工作，姜俊昊并没打算回去，在离门不远的位置站定，他掏出手机，拨打了金永旭的号码。

    “哥……”

    姜俊昊话还没说完，金永旭就急吼吼的问道，“你被人认出来了？”

    “没有，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若然姐？”

    听出姜俊昊心情不错，金永旭的语调也冷了起来，“没事就被随便打电话，你若然姐明天就要回束草……”

    “噢，春宵一刻值千金？”

    “去，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姜俊昊嘿嘿的干笑两声，金永旭说你有毛病，然后便直接挂断了电话。看起来还真是春宵苦短，姜俊昊拿着手机沉吟了会，又打了电话回去。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听筒传来的声音已经饱含怒火，姜俊昊愣了下，第一次有些狗腿的对金永旭说道，“哥，我不会让何美艺找人查你账了。”

    “啊？”

    “我说你关机吧，我一会自己去机场就行，不用你送。”

    姜俊昊的话让金永旭一头雾水，话里的内容还让他听的头皮发麻。再受不了撩拨和压力的金室长终于发威，对着话筒就吼了一句。

    “姜俊昊你别这么矫情，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姜俊昊愣了愣，低声说，“我就想对你说声谢谢。”

    金永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沉吟片刻后回复说，“查账是你应该的，该查就查，去机场你说不用我送我就不去了，反正也没我什么事儿。至于谢谢……你还是给我涨薪水，提提成吧，口头上的谢谢咱从来都只当听听，最近都时兴实际的。”

    姜俊昊‘呵’地一声轻笑，应声说好，挂断电话之后觉得是了了一桩心事，也就不在纠结于自己和金永旭的关系。他抱起双臂，沿着媒体招待区绕着舞台走了大半圈，行至正面摇臂机位，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响，气鸣声不绝于耳，三大电视台中最小气的SBS，总算是开启了空调设备。

    几分钟后，主场地内果然是暖和了不少，出来的拿到门再次打开，数十名摄影记者鱼贯入内，姜俊昊压低了帽檐，然后蹲下身开始整理设备。现场灯光大亮，如果说担心被人认出，此时最为危险。

    “你在这干什么呢？这么半天没回去，我给你拿的都要凉了。”

    腮边递过来一罐饮料，又是冒失鬼熟悉的声音，姜俊昊随口说喝多了也不怕演出的时候去厕所错过留影时机。冒失鬼却说，运气好，这是朴智妍送的，喝了就算尿尿都有力气。姜俊昊自动屏蔽了后半段，只是问TARA的朴智妍？冒失鬼说是，朴智妍除了说她还能说谁？姜俊昊讪讪笑道，说我妹妹也叫朴智妍。冒失鬼指着他的胸牌问你不是姓金？姜俊昊一愣，随机应变道是表妹。

    经过这番对话，他在心里默念言多必失四字，并决定三缄其口，重新做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新人。但实际上冒失鬼也没有太多时间跟姜俊昊聊天，最后一小时的准备时间除了留给观众进场，也留给其他人各自进行自己的工作，主持人金希澈、郑荣合、朴信惠都站上舞台开始最后的演练，摄影师们则是都带上了自己的设备开始踩点，想要挑选最好的角度进行拍摄。

    所与人都进行的有条不紊，而进来浑水摸鱼的姜俊昊自然也似模似样的找了个位置，好巧不巧，他跟冒失鬼离的不远。

    一个小时后观众开始进场，晚上七点三十分全场满座，于晚八点开始的直播将会提前五分钟开始，算上讯号的延迟，这09年最后的歌谣盛会将准时开启。

    知道金希澈是个很有眼力的家伙，姜俊昊特别挑选了一个距离舞台很远的拍摄点，身边已经具满粉丝，在舞台还没开始的时候，灯光大亮下的他似乎悟出遁形。

    他把照相机挡在脸上，左手扶着镜筒，就好像是架上了一杆大枪。手指转动焦距，舞台开始在他眼前的小方框内变大或缩小。周俊的家伙从不是水货，姜俊昊毫不怀疑就算是舞台上掉下了一枚硬币，他也能用这镜头清晰看上硬币是正面还是背面朝上。

    开演前三分钟，周围的灯光渐渐暗淡，姜俊昊拿下照相机，眺望着舞台，隐约间注意到冒失鬼的方向，想起了他眼中的过眼云烟。

    身为歌手，姜俊昊突然有了某种骄傲，因为不站在舞台上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即便清楚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那也会是一场让人着迷的、多姿多彩的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