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度过了相对比较平静的四个月时间，这种当众秀暧昧的事情还是落在了两个当事人头上。对视、牵手，乃至于拥抱都可以接受，但这种亲吻却怎么都不能归类到礼仪这一范畴中。即便是在严重受到美国文化影响的韩国，亲吻和暧昧并没有什么差别。

    姜俊昊看着徐贤，徐贤看着姜俊昊，两人都知道对方绝对不会轻易接受这种粉丝服务。他们大概对视了三秒钟，身为男人的姜俊昊挺身而出。

    “这种就不必了吧？”

    听出他话中的为难，金振环道：“不要害羞，只是在额头上的亲吻。”

    “我充分明白在额头上的亲吻代表了什么，但我觉得……”

    金振环打断道：“男人在这种时候就要有点勇气。”

    “这无关勇气，只是……”

    只是什么？姜俊昊顿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我正跟面前这个女人的姐姐谈恋爱，而且她的姐姐是个不大能接受这些事情的冒牌美国人。姜俊昊在挑选剧本的时候曾经玩笑一般的跟郑秀妍开过一个玩笑，说是想要在拍摄一些重口味的激情镜头，结果却是惨淡的，回想起来那天就仿佛是地狱一日游。

    虽然没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但姜俊昊依旧不想把压力推到徐贤身上，一直到金振环点名提问徐贤是否接受，她居然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姜俊昊目瞪口呆。

    “徐贤看起来都要比你更有勇气。”金振环激将道。

    这跟勇气无关好不好？姜俊昊依旧不肯相信，轻声问道：“真的可以?”

    徐贤没有反应，只是闭着眼睛，隐约间似乎可见她的鼻翼在轻轻颤抖。

    亲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仔细想来姜俊昊好像还真的没有如同哥哥一样亲吻过哪个妹妹的额头，不过他这个第一次，比起徐贤被异性亲吻的第一次应该是不值一提，所以姜俊昊倍加小心，他动作很慢，目光更是越过眼前的女人，直向着远处的天棚望去。

    良久，一触即分。

    感觉虽然还不错，但依旧不能忽略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事实，姜俊昊的紧张可丝毫不比徐贤少，嘴唇感觉到接触的那一刹那他就迅速败退，并转过头威胁道：“你可千万别说没有拍上，要不然我可能会当着记者的面怀疑你的职业功底。”

    被韩国最好的模特怀疑摄影能力？这对摄影师的名声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金振环赶紧竖起一根大拇指，让姜俊昊很是松了口气。

    娱乐圈的生活经常自相矛盾，有些场合真是迟到一分钟都不行，需要恪守时间观念。而有些场合则是让人昏昏沉沉，时间经常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摄影已经进行了将近五个小时，窗外的天光早已散尽，而摄影方才结束了婚纱部分。

    重新看到换上一身校服的徐贤，虽然没了惊艳，却多了几分可爱。跟她相处的时间长了，就连姜俊昊也开始学着习惯，而不是如同当初那般只想着针尖对麦芒，想不输人又想不输阵。同样换上了高中校服的他似乎也回到了出道之前，在校服广告界无往不利的那个时候，就是这种任由造型挫圆捏扁的天赋，姜俊昊才得到了韩国最好模特的称号，在时尚圈内，这可是被公认的。

    “对不起。”姜俊昊凑到徐贤身边坐下，轻声说道。

    “什么？”

    姜俊昊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这里，我也不知道摄制组居然有这个计划。”他摩挲着双手，决定开诚布公，“感觉就像是占了你便宜，我是真没想到。”

    看着姜俊昊很尴尬却又想安慰自己的模样，徐贤轻笑出声，“原来听泰妍姐说起关于前辈的故事时，总觉得你是个很自大的家伙。听说有一次你按着泰妍姐的肚子帮她练气，结果刚到公司的泰妍姐不能习惯，你却对泰妍姐说你看像是需要用这种方式占你便宜的人么？”

    姜俊昊愕然，反问道：“你是在安慰我？”

    徐贤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姜俊昊的好奇，任由他自己去猜。想起当初宿舍里说起有关姜俊昊的故事，林允儿总是挑自己喜欢的话题听，郑秀妍就是最可信的证人，而金泰妍则是姜俊昊的形象终结者，和林允儿水火不容。

    她眨了眨眼，断定道：“其实我觉得那时候的前辈还是很可爱的。”

    本想安慰徐贤，却被徐贤安慰，当初恣意妄为的行动却被说成是可爱。姜俊昊突然觉得在这持续了四个月的较劲儿中，自己有了一败涂地的迹象。

    “我觉得那好像不是可爱。”

    “不是可爱又是什么？”

    “说是张狂也可以，但绝对不能是可爱。”

    “为什么？我就觉得挺可爱。”

    姜俊昊虽然知道想要改变徐贤不比他拿下一个奥斯卡影帝简单多少，却还是胡搅蛮缠的努力着。不过事实证明，歪理邪说绝对不可能打败正直少女，徐贤固执起来足以让她在宿舍里各领风骚的姐姐们头痛不已，就算姜俊昊舌绽莲花，也不可能让她认定的事实有半点动摇。姜俊昊彻底没了脾气，只能希望自己尽快忘掉那个有关可爱的评价以及接下来这些证明自己无能为力的对话，投身于摄影中似乎是个不错的方法，但概念化摄影的主题却被定为高中时代，如果想要投入其中，他就必须让记忆回到那个可以称为幼稚，或许也可以说是可爱的年代。

    高中校服穿在身上依旧得体，徐贤正坐在自己身边，面前的书桌上却摆了一份炒年糕，当金永旭决定为他据理力争的时候，从没吃过这类风味的姜俊昊居然全不在意，他拿起餐叉，痛快的品尝了一下从未尝试过的味道。

    “还不错。”他笑着评价道。

    那笑容真诚，再加上徐贤那暗藏了很多复杂情绪的神情，足以让金振环按下快门。

    “好，接下来请新娘亲吻新郎的脸颊，bobo就好。”话音刚落，金振环立刻举起相机挡住自己的脸。

    摄影已经进行了七个小时，天知道还要持续多久，金振环似乎是让他们秀暧昧上了瘾，姜俊昊却是不想就范。他略一皱眉，刚刚想要说些什么。

    “前辈，没关系吧？”

    “什么？”

    姜俊昊疑惑的看向徐贤，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就感觉到脸颊上被人亲了一口。

    “这个。”徐贤轻声答道。

    姜俊昊眨了眨眼，搞不懂此时的情况。

    “对，比起刚才，这个要痛快多了。”金振环敏感的按下快门，似乎对这张姜俊昊目瞪口呆，徐贤被遮住了大半张面容的bobo照片很是喜欢。

    面前的徐贤依旧红了脸颊，黑白分明的眸子透出股坚定的味道，而姜俊昊则是像韩剧中被男主角偷吻了脸颊的女主角，单手摸着被亲的位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随着概念摄影的结束，婚纱照的拍摄工作就此全部完成。徐贤被助理带着到后台中重新更换便装，而搞不懂情况的姜俊昊却依旧坐在休息席上发呆。金永旭凑了过来，递给姜俊昊一瓶水，突兀地问道。

    “你上高一的时候是哪年？”

    “问这个干什么？”

    “徐贤，概念摄影的点子是她提出来的。说什么高中一年级的设置之类的，我也搞不懂。”

    姜俊昊回想了下，“我高一的时候应该是01年？那时候才进S.M没三年吧？”

    “那时候郑秀妍还没进S.M呢吧？”金永旭自言自语着，顿了顿，又问道：“刚才被徐贤bobo感觉怎么样？”

    “能有什么感觉？”姜俊昊警惕道。

    金永旭玄乎道：“这可算是她对异性的初bobo，你没感觉怎么行？”

    姜俊昊含糊道：“什么初bobo，秀妍说她们几个没事儿就在宿舍亲来亲去的，哪有你说的这么特殊。”

    金永旭挑了挑眉毛，“喂，同性和异性能一样？”

    姜俊昊嘴硬道：“什么不一样？”

    “好，那你别动，我也bobo你一下。”

    金永旭说着就凑上前来，结果被姜俊昊一巴掌推出老远。他也不生气，笑着继续问道：“喂，你不是说没分别么？”

    “对女人来说才没分别！”姜俊昊依旧嘴硬。

    旁观了一整天的摄影，真正能感觉出两人之间有所变化的当属PD金艺勇，和其他人不同，负责统筹全局的他早就了解了姜俊昊的布置，从最开始的红色奔驰到今天最后的惊喜设置，如果不是他们之前太过相敬如宾，金艺勇简直要认为在镜头之后他们还有些什么。bobo、情侣衫，乃至于情侣戒指，这些明面上的秀比起这对来可真是有点小儿科。虽然他们从没有在镜头前像其他几对那样火花四射，但却难得这种透着淡淡暧昧的意境。怪不得编剧们从最开始总让男女主角不对付，要是真一开始就如胶似漆，那两个人互相影响并发生改变的恋爱本质又用什么来展示呢？

    自从四个月前这一对登上电视荧屏之后，收视率虽然始终在百分之十七这个数字，但重播收视率却也惊人的高。不同于恋爱真人秀更类似于电视剧和现实之间的那种相处模式给观众们带来了巨大的新鲜感，而经常在节目中谈及一些艺术品也为节目带来了巨大的好评。

    如今已经是最后一期，正式结束拍摄之后说不定就再也难见面了，金艺勇也凑到姜俊昊旁边，第一句就扬言道：“今天晚上的聚会不管到几点，你都不能提前走！”

    类似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聚会都是喝到吐为止，姜俊昊曾经经历过几次，均是不愿回想的记忆，但看PD大人一副不让他满意就不放人的架势，姜俊昊也只能点头应是。

    金艺勇这才收敛了凶神恶煞的胁迫表情，一屁股坐在姜俊昊身边，问道：“晚上的event还进行么？如果不方便，我这还有备用方案。”

    因为徐贤而有些犹豫的姜俊昊略微沉吟，转而确认道：“还是照常进行吧，比起其他几对，我们不输人，也不能输阵。”

    金艺勇拍了拍姜俊昊的肩膀，起身离开。

    只有午夜过后的明洞才能少了些许繁华气息，下了车，漫步在这行人寥寥的步行街上，姜俊昊和徐贤都能感觉到离别在一点一点的接近。他们本身就是一对话不多的情侣，不管台本上写的再多，给了他们都只能变成三言两语。

    何况今天，本就没有用于对白的台本。

    徐贤一直望着不远处的路灯，走过一盏就数起下一盏，一直到姜俊昊停下脚步，她这才把目光放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刚刚拍摄时的那一个bobo就已经用尽了她二十年来所有的勇气，干脆非常，毫不拖泥带水，那种不管不顾的感觉的确是让人着迷。

    但是，今天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就算她想把自己圈定在摄影师规定的框架里，到了现在摄影不也是结束了么？

    今天是最后一次摄影，在今天之后他和她之间就没了什么再单独相处的理由，他是一个可能成为自己姐夫的男人，说不定在郑秀妍的婚礼上，自己还要充当新娘的亲友团，更何况，根据那导致了让影帝成为固定嘉宾的乌龙事件，这男人已经是能和另一个女人谈婚论嫁的关系了。

    她承认，自己有些心动，不过，那仅仅是心动而已。

    “到这里干什么？”她开口问道，这里是明洞商业街的中心，此时正是凌晨两点，店铺均已关门。

    姜俊昊笑着道：“其实我这个人是个很有胜负欲的人，大到事业，小到穿戴，我都不能接受那种和别人明显的差距。虽然咱们两个只相处了四个月，但海外旅行之类的特辑却从没有过，可能也是我的原因，我们连情侣戒指，和情侣衫都没有，更别提我送你的礼物。”

    他走到一家店铺旁，在明洞这样的商业街能拥有一家专卖店应该是每个服装设计师的梦想。这间店铺占地不小，橱窗里的设计虽没有那些奢侈品牌的标志，但光看卖像就知道价值不菲。姜俊昊蹲下身，拿出钥匙，打开了这店铺的安全门。

    “其实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应该做到的事却一次都没做过，一直到现在我才觉得有些抱歉。”他看向徐贤，打开了店门，“既然我们有了重新第一次见面的机会，我想我需要换一种方式。”

    “你好，我叫姜俊昊。”他笑着道。

    徐贤注视着眼前的姜俊昊，许久之后，方才问道：“这里面难道有你说的情侣戒指？”

    姜俊昊一愣，随即笑道：“对面那家珠宝店的钥匙我也有。”

    徐贤莞尔一笑，走上几步，迎着姜俊昊的笑容，说道：“你好，我叫徐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