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爷坐在高座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冷声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萱茹脸色苍白,那几道血印显得更加的明显骇人:“祖父,我不过是说了姐姐几句,她就动手打我,我脸上都被她刮花了,身上的衣服也被她扯乱了。当时瑜哥哥也在……我以后如何做人啊……”
顾浅冷眼看着她演戏,没有吭声。
顾老太爷看向顾浅,问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松了一口气,心里清楚顾老太爷不会偏私:“我确实动手打了她,也扯乱了她的衣裳,但是却不是我先动手的,而是她先动手的。祖父若是不信可以请了丫鬟们过来对峙。”
顾府现在已经有一半以上都被她收买了,她就不相信还有人为顾萱茹说话。
丫鬟、婆子们都被传了上来,说的供词也都是一样,那就是顾萱茹先动手打人。毕竟事实也确实如此。
顾萱茹没想到那些奴才竟然会实话实说,气的直咬牙,狠狠瞪着顾浅:“你给她们了多少银子?”
顾浅冷笑一声:“事实胜于雄辩,何必花费银子。”
她就知道顾萱茹的功力不如陶氏的一半,不过因为一个男人就被打的原形毕露。
顾老太爷沉着脸:“萱儿,你自幼聪慧也贤良淑德,怎可因为一时口舌就殴打姐姐,这样当众厮打实属泼妇行为,看来你母亲平日管教你甚宽,让你养成这样骄纵的性子。前阵子我让你背的那些书可背好了?”
顾萱茹闻言脸色微变,她何曾喜欢学医,不过是自幼好强,也想搏一个好名声罢了。她见顾老太爷整日都在宫中,便耍了性子没再看书。
“我……我……”她苍白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老太爷冷哼一声:“竟然没有背出来,又殴打家姐。来人,把戒尺拿出来。”
顾萱茹闻言惊慌的忘记再哭泣了,急忙哀求:“祖父,孙女再也不敢了。还求祖父饶了孙女这一回吧。”
一个丫鬟把戒尺递给顾老太爷,顾老太爷沉着脸,然后走到顾萱茹面前,让她站起身,然后狠狠的抽了几十下。
顾萱茹痛的哇哇大哭,可是手却怎么都抽不出来,等打完之后,左手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顾浅还是第一次看到顾老太爷发威,虽然觉得太血腥,但是还是要给顾老太爷点了三十二个赞。
威武霸气啊!
若是顾青山也像顾老太爷一样威武,顾家何止落魄成这幅模样。
顾萱茹挨了几十个戒尺还不算,顾老太爷罚她面壁半月,直到把《内经》背出来为止。
陶氏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赶过来时,顾萱茹已经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左手血肉模糊,噗通一声跪在顾老太爷的面前,哭着道:“父亲,萱儿年纪还小,就算有做不对的地方,也不至于如此啊。何况浅儿身为姐姐不以身作则,反而还污蔑妹妹,这对萱儿不公平。”
顾浅冷冷的看着她,笑道:“母亲,你这话就说错了,正是因为我是姐姐所以更应该让她清楚,做错了事就应该要承担,而不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这句话就是打陶氏的脸。
陶氏惊愕的看着顾浅,咬着牙想要再喝斥她无礼,却被顾老太爷制止:“够了!你教出来的好儿女,靖哥儿不用说自幼调皮玩世不恭不学无术,荣哥儿竟然为了一个粉头和平阳侯的世子爷打了起来,萱姐儿现在竟为了一些小事就羞辱长姐。你现在竟然还敢怪到浅姐儿身上,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休了你。”
陶氏闻言脸色苍白,她那日之所以敢立下那张字据,就是因为她知道顾青山不会休了自己,她依然是顾青山明媒正娶的正妻。
顾老太爷一向都不喜欢陶氏,觉得她心机深还不知道廉耻,还未成亲就勾引自己的儿子,让自己儿子不学无术,最后让李氏惨死,让顾家的人都攀不上那棵高枝。还有顾荣之他们一个个都被宠的无法无天,还自以为是,他们不过是太医院的提点而已,轮官品不过才是六品的官儿,如何比的过那些正一品的大官。
可是顾荣之他们呢?不知低调行事,出手阔气,还一心想在京中弄出点名气出来,最后名气是出来了,可是私下那些人又是如何嘲笑他们的?
不过是一个从七品官儿的儿子罢了,还把自己当做皇帝老子的儿子了。真是丢脸!
顾老太爷一生专研医学,因为娶了一个悍妻,争吵几次之后,也无心管理家务事,可是没想到这个家却越来越乱。
顾老太爷盯着陶氏,冷声道:“你把萱姐儿带下去吧。”
陶氏怨恨的看了眼顾浅,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自己对顾浅真实的表情,顾浅知道她快熬不住了。
丈夫有了新欢,儿子得罪了平阳侯被打成猪头,女儿因为变身泼妇而被打的血肉模糊。多重的压力下,让陶氏心再也静不下来,也伪装不起来了。
顾浅要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陶氏的真面目,她知道自己离这一步已经不远了。
待陶氏走了之后,顾老太爷便低头看了眼顾浅,轻声道:“你起来吧。”
顾浅站起身,低着头没吭声。
顾老太爷无奈的叹了一声,他一直都心如明镜,所以也清楚此时他们心中的想法:“这段时间你也好好在家休息吧。”说完,他便站起身,然后转身走进了内室。
顾浅看着他沧桑的背影,忽然觉得顾老太爷一直在装傻,或许就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亲人相残,是最心疼的事。
可是……她一直都被他们虐待,一直都被他们赶尽杀绝,若她不动手,那么必死的人只会是她。
顾老太爷变相的软禁,便没有让顾浅不满,因为她脸上也有伤痕,而且明天正是十五,她也好找借口,不用出门去应付徐策。
她没心情下厨做什么烤鸡,而是让静语做了一份,又特地写了一封信让静语送过去。
徐策给的地点,是在郊区的一座别院里,静语找到之后,想把食盒和信送进去就走,她被令到一座凉亭里,徐策正在里面一个人下着围棋。
他没有抬头,只冷声道:“你家姑娘呢?”
静语总觉得徐策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她轻声道:“姑娘身子不适,正在家里休养。这是姑娘给你写的信。”
此时徐策才抬起头,接过静语手中的信,展开看了看,嘴角噙着笑意:“她的字果真难看到极致。”
静语脸微微红了红,正想把食盒放在石桌上,却又听徐策冷声道:“这烤鸡应该也不是她做的吧。这次便算了,下次若是再这样使奸耍滑想要偷懒,那么我不介意去李府看看她表哥。”
静语闻言惊讶的张大双唇,不明白徐策是误打误撞,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最后连自己是怎么走的都不知道。
顾府
顾浅听了静语的转述,气的嘟着唇,不悦道:“他吃了?”
静语摇摇头:“没呢,连看都没看一眼。”
“那他是神仙,会知道这不是我做的?”
静语也实在好奇,徐策怎么会知道,她和他不过才说了几句话而已,徐策连食盒都没看眼,如何会知道那里面的烤鸡是她做的。
“姑娘,我看着这位五皇子和其他几位皇子不同。姑娘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静语总觉得徐策给人一种威慑力,让人不敢直视。
虽然顾浅也不知道徐策这人,但是倒不觉得他有多大的威慑力,只是觉得这人古怪:“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更加深沉些罢了。不过这种人心机也深,确实也该小心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个瘟神,竟然会忽然对她的烤鸡情有独钟,若不是占着他身份高贵,也曾帮过她,她真的不会去搭理他。
“罢了,离下个月初一也还有段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呢,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再生出什么变化来。
她被顾老太爷变相的禁足,可是却不埋怨他,静下心在自己的屋子里研究医学,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时不时的听静语说些顾府的趣事来打发时间。
……
顾府的只有一处花园,平时经常有人在那儿闲逛。
柳素素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有些无趣,便会到荷花池坐坐,虽然荷花已经败落,但是风景依然怡人。
她笑着走到荷花池旁,伸出手想要抓住随风飘扬的柳叶:“晴儿,快把我把抓住这柳枝……”
她脚下一崴,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却不知为何竟落入一个结实的胸脯中。
柳素素惊慌的抬起头,却见怀中之人竟是长相清秀的公子,她一时有些怔忪,过了片刻才急忙站起身,脸色通红,福了福身子:“多谢公子。”
顾荣之许久不曾待在家中,没想到家中竟然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一时看的入迷,还怀念着她软若无骨的身子,再听银铃般的声音,更是欢喜,见那女子匆忙要走,急忙拉住她的手:“等等……”
柳素素见他不知礼仪竟拉着自己不放,有些羞辱,可是使了使劲,竟甩不开。
顾荣之如何愿意这般放过她,轻轻地揉捏着她的手,面上依然是一副正人君子:“姑娘住在何处?为何从前不曾见过你。”
柳素素抬起头见他相貌清秀比那顾青山要好上许多,心不免砰砰砰乱跳:“妾身……是柳姨娘,还请公子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