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宁觉得耳熟,一想,这不是祝老师自爆前冲大佬喊的吗。
“千万不要得罪大佬,不然死了还要被扣锅里婊。”棉花糖郑重的叮嘱。
离开乱成一锅粥的军区,将圣光教典的衣物直接丢进储物手镯,两人换回原本的装束,开着那辆残破的小家用返回市区。
暮色悄然降临,天空呈现出瑰丽的玫瑰紫,地平线上勾勒出高楼大厦的剪影,晚风迎面吹来,夹杂着道旁田野芬芳的气息。
“感觉像是郊游回来。”肖宁趴在车窗上,点了根烟,面对太阳亘古不变的东升西落,忽然有点感慨。
“难道不是吗?”窃取资料炸毁军区=郊游,这在时语的逻辑里没有任何毛病。他的神色也像是在郊外痛快玩耍了一整天,现在正心情舒畅的欣赏天空和晚霞瑰丽的色彩。
注意到路灯亮起,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虽然事先准备的照明工具派不上用场了,可终究是没断电的城市更加方便。
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打节奏,时语问肖宁:“饿不饿?”
末世里有一顿没一顿是家常便饭,一顿不吃肖宁倒真没觉得有什么,他以为时语饿了,装模作样的掏掏口袋,从空间里拿出几个小蛋糕,看他开车不方便动手,先把包装撕开才递过去。
时语有点诧异,接过咬了一口,忽然伸手拽住肖宁衣领,单手把着方向盘侧身过来,把嘴里的蛋糕喂给了他。
“饱了。”时语咂咂嘴,把咬了一口的小蛋糕塞进肖宁手里,坐正了继续开车。
肖宁已经懒得去数这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已经被突然袭击过几次了,红着脸把大佬剩下的小蛋糕吃完,强烈怀疑可能过期了,不然怎么甜得这么腻嗓子。
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小家用驶入市区。街灯明亮一如昨夜,城市却安静得诡异,街边的建筑看不到一丝光亮,连招牌的霓虹灯都不再闪烁。
时语把车开进一片大型连环车祸现场,下了车,举枪打爆油箱,不消片刻,火光照亮夜空。
美丽的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两人姿态亲昵的相互依偎着,漫步在夜晚死寂的街道上。
肖宁问:“你以前是个通缉犯还是什么?”
“不是哦,”时语回答,“没人知道是我干的,谁会通缉我?”
所以不否认“犯”是吗,还有这信息量……肖宁跪地。
“在想什么?”时语忽然逼近,微笑着问。
“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肖宁十分诚实。
“哈哈哈,”被肖宁的回答取悦,时语愉快的笑起来,“放心吧,我可不是杀人狂。”
“不过,”他看着肖宁,意味深长的说,“人的安全可以保证,‘身’就不一定了。”
说着,他牵起肖宁的手,掌心贴着掌心,暧昧的摩挲了一会儿,转而十指相扣。
“约会还没结束,走,陪我逛街。”
苍白的街灯照亮夜色,雪白的光和漆黑的影组成街景,翩跹的裙摆和长发在风里飞扬。
身前的人回过头,绽开美梦般甜蜜的笑容,忽然加快脚步。
只轻轻一牵,肖宁便身不由主的跟了上去,刹那间什么都无法思考,跟随对方往前奔跑,脚步与心跳重合,每一步都踩在擂鼓般的心跳声上。
肖宁呼叫系统:“棉花,你之前说大佬当我是咸鱼,认真的吗?”
棉花糖回答:“大概吧,不过大佬心海底针,他也可能下一秒把你做成生鱼片。”
肖宁:“……”
棉花糖问:“你干嘛,想从我这里找理论依据,证明大佬对你没有恶意,然后放心大胆的跟大佬谈恋爱?”
肖宁回答:“嗯。”
棉花糖顿了顿,说:“抱歉,资料不足无法得出结论,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吧。”
系统有点想不通:“你之前陪大佬玩得这么开心,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个呢。”
“之前是不在乎啊,”肖宁说,“但是现在不行了。一个你喜欢但是没什么感情纠葛的人捅一刀,和一个你喜欢并且信赖的人捅的刀,一刀算皮外伤一刀直接捅心脏,能一样吗?”
“你……”棉花糖听出了弦外之音。
肖宁说:“到刚才为止我只是不害怕他对我怎么样,但他刚才牵我手的时候,我忽然很想相信他不会伤害我。”
棉花糖说不出话,只能重复:“……抱歉,资料不足,无法判断对方是否存在威胁。”
“嗯,”肖宁笑了笑,“没事,其实不用麻烦你,不过我是人嘛,总有被感情蒙蔽理智的时候。我会好自为之,不过万一哪天前面有坑而且我没发现……就麻烦你提醒我了。”
也只能这样办了,棉花糖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时语像是把明珠市的地图刻在了脑子里,重点标注出每一家大型超市,现在正带着肖宁一家家逛过来。
短短半天,超市却已经被洗劫过,几乎不剩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肖宁环视空荡荡的货架,啧啧赞叹:“不愧是末日灾难片爆炸的时代,看看这危机发生后的行动力。”
不过,先来者如此给力,对后到者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逛了五家大型连锁超市,能够长期储存的食物都被清扫一空,连那些生鲜食品留下的都不多。跑了大半天几乎一无所获,肖宁看看时语,却没在那张秀美的脸上看出任何失望和懊恼。
本以为大佬是在收集物资,看来并非如此。
从无人问津的冷饮专柜拿回来两支雪糕,递给肖宁一支,时语宣布中场休息。
两人走到超市的停车场,靠着水泥围栏,吃着雪糕眺望夜景。
一同吹拂着晚风,吃着一模一样的雪糕,眺望相同的夜景,肖宁居然觉得此时此刻有一种无声的浪漫,想想他可能是末世穿得太多,品位都变诡异了。
“你在找什么吗?”肖宁问。
既然不是为了收集物资,时语来超市的动机就很值得推敲,想想对方每进一家超市都要把每个区域都看一遍的举动,只能认为是在寻找什么。
“已经找到了,”时语回答,他又问了一遍在车上问过的问题,“肖宁,你饿吗?”
“怎么?”肖宁不答反问。
时语看着他,眼神闪闪发亮:“快说你饿了,给我个借口请你吃饭。”
“我不饿,”肖宁秒答,转头看向时语,“但是一听是你请客,就忽然感觉饿得前胸贴后背,简直可以吃下一头牛。”
月黑风高四下无人,身边的人刚说了一句亲昵的话,不做点什么简直不是男人。
于是时语靠近肖宁,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吻很浅,却异常温情脉脉,时语的唇轻轻贴着肖宁的唇,温柔的辗转厮磨。
“要不是才认识一天,我简直会相信他深爱我。”肖宁对时语毫无抵抗力,只能在心里向系统吐槽。
“把持住!把持住!”棉花糖战战兢兢,就怕宿主被大灰狼叼走,虐身虐心。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接吻。”一吻毕,时语忽然说。
温热的吐息游移,蜻蜓点水似的接连吻过肖宁的唇角、鼻尖、眉心,他带着笑意说:“想要主动亲吻什么人,这种心情,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
“把持住!把持住啊!”棉花糖已经开始咆哮。
把持……把持个鬼啊!
肖宁猛地抱住时语,对方稍愣了愣就回抱住他,轻柔的抚摸他的头发。
气氛刚刚好,但是无论表白还是询问对方的真心,时机都还太早。炙热的爱情可以不管不顾孤注一掷,但是细水长流的相依相伴不能不考虑周全。
所以肖宁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时语亦然,低头亲亲他的额头,自那句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话语之后,再没说什么。
把炸军区当郊游的人,当然不能指望他按照正常流程请客吃饭。
打着为请客做准备的旗号,时语直接从停车场开走一辆轻型运货车。
想到之前那辆小家用可怜的下场,肖宁默默给这辆不幸被大佬挑中的车点了个蜡。
轻货的运气似乎比小家用好一些,好歹这回没再被当成碰碰车。
开了一段,时语自己先下去,留肖宁在车上等。
过了半个小时大佬回来,带回了两个堵着嘴,捆得跟大闸蟹似的变异者。
肖宁悚然变色:“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清蒸还是红烧?”
时语笑了半天,把俩“变异螃蟹”锁进运货箱,回到驾驶室,发动引擎的时候还在笑个不停,说:“烤一烤沾点醋吧。”
这一回时语把车开得很慢,似乎在刻意降低行驶的噪音,为了隐蔽,连车灯也没开,只借着路灯的光往前行驶。
对肖宁而言,末世空旷的街道,反而比日常热闹的大街更加熟悉。只有沐浴在灯光中的部分才能称作为城市,阴影里黑沉沉的现代化建筑,在浓郁的夜色中变成了钢铁丛林,不时传来的野兽嘶吼般的低叫,更是加重了这份原始的危险感。
“太/安静了。”肖宁叹了口气。
他指的不仅仅是末日降临,明珠市的夜晚,变异者的吼叫是如此稀疏,和他经历过的世界里那声势浩大的丧尸大军相比,显得如此寂寥。
不过,变异者数目再稀少,也不时彰显出存在感。而活人的气息,才是真正的全然无踪。
“你也这么觉得?”时语笑了笑,话里包含的意味也不那么单纯,但和肖宁的感慨也不尽相同。
肖宁问:“时语,你觉得末日为什么会突然降临?”
时语用低沉的嗓音庄严肃穆的回答:“因为世人罪孽深重,所以神降下惩罚,将人世化为炼狱,让世人在炼狱中忏悔罪过。”
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尽tm扯淡,要说罪孽深重,光我知道的该死的全都没事,就算真的有神存在,这一切与其说是神罚,还不如说是恶魔的狂欢。”
他偏过头,向肖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等着欣赏吧,即将上演的群魔乱舞的闹剧,我身边可是特等席哟。”
“哈哈哈,拭目以待。”肖宁回答,顿了顿,问,“你演什么角色?”
“我写的是另一个剧本,结果没想到一夜之间连舞台都塌了,”时语耸耸肩,“没办法,只能全部推翻重新开始,至于角色,缺什么演什么,只要剧情精彩结局皆大欢喜,我不挑的。”
谈话到此为止,时语轻声说:“到了。”
轻货开上街心公园的草坪,停在密密麻麻的夹竹桃丛里面,把两只大闸蟹从运货箱里放出来,时语冲肖宁眨眨眼:“我相信你的演技,宝贝。对了,禁止使用异能和枪械,武器嘛……有了。”
走进公园的公共厕所,拆了一截水管,时语挥舞了两下,露出满意的神色,珍而重之的交到肖宁手里。
“这把和物理学圣剑并列传说,流芳于世的神器,从今往后就托付给你了。”时语说。
肖宁挽起衣袖:“好的,待本座将神器滴血认主。”
沉默许久的棉花糖终于忍不住吐槽:“哪来的野鸡,戏咋这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