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觉得自己真是苦逼,谈恋爱的那个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 它要一边帮对方注意卧室里的动静, 一边整理出目前可以提供给严书和的数据。
“我也没有很闲呀,我煮了锅粥呢。”宿主的嘴脸非常恬不知耻。
“我需要一台打印机。”勤勤恳恳的系统决定不深入追究宿主的个人问题, 以免把自己气到内伤。
肖宁把粥放进冰箱, 抓了只“薯片”带路,来到了距离客厅最近的有打印机的房间。
这里根据“薯片”说明是一间专门储存纸质文件的资料室, 风格非常老旧, 电子设备放在一张旧木桌上,沿着墙壁摆放着一架架旧木书柜,都上了锁,房间里的充斥着纸张和陈年木料的香气。
书架上没有标识, 小宁也无从得知, 这些资料是按照什么规律摆放,相较于系统的蠢蠢欲动, 他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 走到木桌前,开始摆弄电脑和打印机。
电脑的开机过程还没结束, 房间的电子门忽然开启,卞灵捷走进来,一抬头看见肖宁,意外的问:“肖哥, 你在这干嘛呢?”
看卞灵捷说上拿着一沓文件, 肖宁问:“这是你的研究资料室?”
“哪能啊!”卞灵捷笑起来, 向肖宁展示手上的文件。
肖宁定睛看去,发现那几张都是些下级军官的资料,大概是才从军区资料里整理出来的。
卞灵捷说:“这是老大的资料室,这些都是他要的,肖哥你看这些个柜子,里面装的都是人,从帝国到我各个反抗组织,有名有姓儿的差不多都在里面了。”
肖宁打了个哆嗦,笑:“怎么这么瘆的慌呢。”
卞灵捷也不清楚这些资料的摆放顺序,他只是按照时语一贯的吩咐把相关资料拿进来,放在木桌上,等时语有空了,自己会进来整理。
不过卞灵捷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他指了指房间最右角落的两个书柜,说:“其他书柜的权限都是公开的,就角落里那两个,老大谁都不让看,有时候老鼠要什么资料都先问过老大,不过肖哥,你跟我们当然不一样,你的权限和老大一样的,想要了解什么的话随时可以打开。”
肖宁把卞灵捷送来的几张薄纸拿在手里,卷成个棍儿,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笑着说:“你这是在撺掇我带你偷窥你老大的**?”
“切,肖哥你这话说的,我还用偷窥,”卞灵捷嘴硬,“老大在里面放的什么,我问问‘薯片’们,分分钟就知道啦。”
“哦,那放了什么?”肖宁问。
“最里面那个就放了一个黑色文件夹,外面那个一沓人物资料。”卞灵捷说。
肖宁接续问:“那文件夹里放了什么,人物资料又都是谁?”
卞灵捷沉默不语,几秒钟后,笑嘻嘻的凑到肖宁身边,挤眉弄眼的戳他胳膊:“肖哥,肖哥,看破不说破嘛,人家又不是要干坏事,就稍微翻翻嘛。每次老鼠要看老大就给拿,我想看老大就说是跟我无关的东西。问题是要真这么机密他俩也不藏着掖着啊,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吗?”
肖宁微笑着,无视卞灵捷又哭又闹就差没打滚撒泼的垂死挣扎,把人赶出了房间。
严书和能看,卞灵捷却没有权限的资料,想来想去也只有圣徒计划的相关内容了。
让棉花糖自己折腾打印机,肖宁走到最角落的两个书柜前,试探着向靠外的那架书柜伸出手。
双手放在门把上,书柜开始自动验证掌纹,几声轻微的电子音过后,肖宁听见锁开的声音,双手往外一拉,书柜的门就这样轻松地打开了。
随便抽下一张摆放在最上层的文件,那是一张女性的个人资料。
照片上是一位非常貌美的混血女性,雪白的皮肤,漆黑的长发和双眼,面容冷而艳丽,充满知性气质,如果白雪公主有长大成人登上皇位的一天,白雪女皇的模样大概就是她这样。
女人名叫沙琳娜,身份一栏,标明是圣徒计划的最高负责人,
肖宁继续往下翻,底下也都是圣徒计划的参与人员,这与他先前的猜测没有丝毫差异。
关上柜门,他走到最里面的书柜前,犹豫了片刻,将手放在门把上,同样不费吹灰之力的成功开启了书柜。
如卞灵捷所说,这一整个书柜空空荡荡,就在面前伸手最方便的那一层,最右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塑料文件夹。
明明存放的东西最少,这个书柜内部却非常整洁,和它木架空隙间落有薄灰的邻居不同,包括文件夹在内,每一个角落都纤尘不染。
肖宁不经胡思乱想这是时语的阴谋,如果有人背着他偷看,不事先仔细把手洗干净的话,就会在文件夹上留下肮脏的指纹。
不过显然时语没有这么无聊,书柜的整洁,大概是他对这里保存的东西特殊感情的表达。
察觉到这种珍而重之,肖宁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感到犹豫,他不想冒犯时语的**,但对方这种重视的态度。又让他非常在意。
最终,好奇心和渴望了解对方的心情占据了上风,肖宁拿出了那本黑色文件夹。
文件夹很轻,翻开之后,第一页是一张塑封过的男人的个人资料。
那是一个非常英俊儒雅的男人,眼神中天生饱含多情的笑意,和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对时语感兴趣的圣裁主教有点相似,却没有对方那种惹人厌恶的神经质的感觉,拥有真正热爱生命,温和而正直的神情。
男人同样是圣徒计划的参与者,名字叫做时非明。
时语的父亲!
肖宁心头一跳,陡然生出一股见父母的心虚感,啪的把文件夹合上。
“对着张照片你紧张个毛啊。”棉花糖毫不留情的嘲笑宿主。
“你懂个毛。”肖宁不甘示弱的怼回去。
平复了一下心情,肖宁重新将文件夹打开。
个人资料将时非明的生平简化成一行行文字,大致看下来,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长大之后成为了国之栋梁发光发热,人生完全是由各种奖杯和荣誉堆砌而成。
翻过这一页,第二张依然是一纸塑封文件,文件一式两份,都是一样的内容,一张是打印下来的,另一张上面是隽逸的水笔手写字迹。
文件抬头,醒目的标题写着:前戒律骑士团上位17,现帝国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时非明渎职案,流放判决下达。
“流放……”肖宁喃喃念着,抓紧往下看。
判决下达书上没有说明时非明渎职的详细,只说他犯下了重大过失。
然而想想时语的现状和两人的父子关系,时非明渎职的内情不言自明。
那份力透纸背的手抄文件,想来也只可能是出自时语之手,他一笔一划抄下这份判决书的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再翻过一页,依然是两张塑封的纸张,不过并不是文件,而是两张信纸。
信上的字迹工整流畅,非常美观,然而和手抄判决书的字迹不尽相同,信纸的边缘有些泛黄,显然这两封信已经有些年头了。
信的落款写着时非明的名字,乍一看似乎是随手记录的实验日志,然而仔细读下来,就会发现,与其说是实验者对被实验者的观察报告,不如说是一位慈爱的父亲,在认真记录儿子的成长。
字里行间的温情跃然纸上。
肖宁想起了米絮,同样是被亲生父亲送上实验台,米絮是先天体疾病没有其它选择,时非明对时语的疼爱也不是作假,又是因为什么要将亲生儿子当成实验品,而之后又是因为什么给了时语自由,自己宁可接受流放的结局。
抱着满腹疑问,肖宁继续往后翻,然而之后只是一页页空旷,直到最后一页才又有一张塑封过的个人资料。
然而,这份资料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因为上面的人正是肖宁自己。
“哦豁。”棉花糖说。
肖宁耳根通红,合上文件夹放回原处。
棉花糖将资料准备完毕,肖宁带上去找严书和。
还没见到人,忽然通讯器响了起来。
去应答的是卞灵捷,没过一会儿,他冒出来。找到肖宁说:“孔大爷在上面,说有事儿找老鼠。”
“没说什么事?”肖宁问。
“没。”卞灵捷摇摇头。
让卞灵捷去通知严书和,肖宁改变路线,先上楼给孔挣开门。
孔铮走进屋,四下一看,问:“丫头呢?”
肖宁回答:“不舒服,还在休息。”
孔铮一愣,问:“也病了?”
也?
肖宁的表情带上疑惑。
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孔铮告诉肖宁,今天一早开始,临时驻地陆续有平民病倒,症状全都一样,由于原因不明的高烧而昏迷不醒。
目前陷入昏迷的人数已经超过百人,军队虽然有医药储备,但是医务人员严重不足,连最基本的病因都无法判明,也不敢随便用药。
孔铮知道严书和在医学方面的造诣,眼下是特意登门来拉壮丁的。
末世之后,原因不明的高烧昏迷。
肖宁摸着下巴,觉得这个套路怎么这么耳熟。
孔铮还记挂着时语,问:“她情况怎么样,严书和给看过了吗,怎么说?”
肖宁回答:“阿语情况不一样,没烧。就是老毛病。”
孔铮点点头,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几分钟后,卞灵捷带着严书和上来。
听过孔铮的来意,严书和对可能与异化灾变有关的无名之症很感兴趣,当即表示愿意协助,为了以防万一,临走时,肖宁让两人捎上了卞灵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