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霆的身影出现在了之前所看见的房间里面,他站立着,身体僵硬,就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动弹,只能像是一个木桩一般立着。云霆立刻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天遁术释放之后带来的影响了,在几分钟之内,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同时这也是个致命的弱点,意味着在不可靠的地方随时会被人杀死。
几分钟,已经够人死上几百次了,更何况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之下?就如待宰羔羊,不,是蚂蚁,随手就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死,对于游戏中的云霆来说,死一次就够了,何须起上几百次。
鼻尖轻轻的动着,可以闻嗅到一股奇特的馨香味,由鼻至心,能让整颗心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往前看去,房间的案桌上,摆放着一个镂空的铜炉,炉中一小块不知名的木头在燃烧着,从镂空的铜炉那些空隙间轻烟飘出,带来的就是那淡淡的香气。
香味并不浓郁,却能够让人的嗅觉得到最好的体验,并记住这股香味。并且在闻到这股香味的那一刻,云霆脑中就变得无比的空灵,之前对于天遁术的担忧,就似那飘散的一缕烟云一般,“咻”的消失,再难见影踪。
在云霆身后,贾诩,吃凤凰的蛤蟆接连出现,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吃凤凰的蛤蟆甚至憋红了脸,想要来个力拔山兮气盖世让自己动弹起来,可是被香味缠绕住了,这心思也就淡了下来。他原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的安静,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里面,可在这时却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出现在三人眼中的是一处简朴的房间,他们所能看见的摆设,仅仅也就只是桌椅罢了,除此之外,还有就是那张案桌,与桌上的铜炉,再无其他的东西。只是一眼,就能够让人生出一种房间的主人肯定十分节俭到一种苛刻的印象。
正中央,塌上有一个蒲团,蒲团上,张角盘坐着,双手平放在膝上,一脸的平淡。在云霆三人的目光触及到他的时候,都被吸摄,再转移不开,就连贾诩都是如此。因为他们眼睛所看到,心所感觉到的,就是这个发间生着华发,腰背挺直,并不耐看眉眼间还有皱纹的中年人,在这世间,却又没有一丝一毫世间的污浊,温润如玉,玉性高洁。
他原本闭着眼睛,在三人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缓缓的睁开了。没有一丝意外,对于这突然闯进自己房间的三人,他笑了,温和的微笑,就和许久不见的朋友相遇时那种和煦的笑容。
张角目光清澈,和那些初生的婴儿一般,透亮灵动。却又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深邃,就与许多老人一般,在看得多了的时候,对于出现在眼睛当中的东西,总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理解,通透无比。
在这样的目光下,触及到,任何人都会有一种自卑,被看穿的错觉存在,就像是全身上下,一点小心思都躲不过去一样。贾诩也不例外,他的全身寒毛都刹那间竖立了起来,这是遇到大敌才有的表现,眸光内敛,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心境有些波动,贾诩使自己镇定了下来,片刻后,已经变得坦然自若,与张角对视着。
“有趣。”张角低声道了一声。
云霆他已经十分了解,另外一个青年,在那短短片刻的试探当中,张角发觉他竟还有着一颗赤子之心,也只有赤子之心,才能在他的注视下,从始至终没有出现异样,相反还带着无比的好奇,有如一个孩子一般,对于不了解的人与物,总有一种去尝试的冲动。哦,张角突然记起,之前好像也见过这青年一面,不,大概是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人?就在马元义被杀掉的那一刻。
接下来,就是这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刚刚跨入而立之年的男人了,可以说是壮年,也可以称之为中年。能够在自己目光下面,还能够完美的隐藏住自身的心境,不露分毫,实在难得。
他点了点头,对于云霆带这两个人来到自己房间里面并不以为意。原来就没有说过云霆不能带人来,所以带人来了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再说都已经起义了,也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东西了,自然无妨。
等待了片刻,张角才开口道:“负狂,你来了。”
“我来了。”云霆回答,终于可以说话,也恢复到能够自由掌握身体的状态了。
他还是感叹,只是几个月啊,和梦境里面看到的张角一般,现在的张角,能够使他感觉到一种疲态,尤其面容也变得苍老了许多。对于蛤蟆和贾诩他们这些没有见过张角的人来说或许张角没有什么问题,可对于云霆来说,他能够发现张角身上许多处不同的地方。
几个月,不,或许说是一年。当初初识张角,他在云霆眼睛里面还是十分年轻的,整个人都充满着一种年轻人才有的朝气,可事实上他却已经快近四十岁了。到了以后的分别,到系统的更新,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张角才急剧衰老的吧?那一段更新的时间,系统自我修整,将太平道的时间调整,使他们准备的时间多上了许多,可是对于其他的三国当中主要的进程又没有影响。
等云霆再进三国的时候,张角已经准备起义了,直到他洛阳而归,张角依旧没有任何的异样。可是从那时候,钜鹿一别,到现在,云霆才突然发现,张角老了,苍老了,整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多出了一股暮气。
“没事。”张角好似看出了云霆心中所想,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衣袖带起的一阵风,吹散了房间中一片的轻烟。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过既然都已经走到了一个地步,撒手应该可以再多活上几年,可是有何区别?没有区别啊,活几年,与活几个月,有的只有时间的差别罢了,对他并不差别。
“桌上有水,渴了那就自己倒吧,杯子都是洗过了的。”张角继续微笑,说出的话有如春风抚面,像是一个邻家大叔在普通的聊天,怕人家渴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