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张角指向那幅悬在半空之中,无比清晰的影像。
影像上面,所浮现的几个州的轮廓,渐渐出现了两种不同的颜色。一种是代表着汉室的红,还有一种,则是代表着黄巾军的黄色。上面的黄色节节败退,红色的迅速扩散开来,扩散到一定的程度,才终于止住了蔓延之势,与所剩下黄色遥遥相对,持相峙之势。
到最后呈现在云霆面前的,是各州的黄巾军所代表的黄色正在逐渐往一个地方汇聚,那个地方,就是云霆现在所在的冀州。距离黄巾军起义已经过了几个月时间,这一段时间里面,黄巾军所取得的突然性的优势已经丧失殆尽,在汉军已经反应过来并且做出举措的情况之下,显得十分的无力。不仅是在装备上,还有在训练上,汉军都强过黄巾军太多。或许人数多也是优势,可是放在现在的黄巾军身上,却是劣势。
“我还是走吧,你们谈论的东西属于机密,还是不要让我这个外人了解为好。”贾诩突然出声道。他现在隐隐觉得,当初还不如就那样死了算了,要是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在黄巾军事败之后,他必然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还要拖累老母亲和妻子,还有一双年幼的儿女,这却是他所不能允许的!
贾诩心中泛起苦涩,他哪能够猜测得到,堂堂的护羌校尉竟然与黄巾军有染?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却可以做一些切割,最起码是不要知道太多黄巾军的隐秘,让自己不受黄巾军的重视,事后脱身的几率也会更大一点。
至于黄巾军?贾诩从不认为他能够覆灭汉室,至少不是现在,汉室可还没有到真的日暮西山的时候,不是那么轻松就可以摧毁的,贾诩几乎已经看到黄巾军被群起而攻之,最后完全覆灭的下场。至于说他为什么不做忠臣之事?那自然很简单,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贾文和现在已经不食君禄了,自然也不用去忠君之事。更何况,有用?
“不用。”张角出声阻止。
他仿佛看穿了贾诩的所想,继续道:“既然负狂带你们过来,那就证明你们也是可以信任的人。更何况我所说的一切,都不是那种足够杀人灭口的事情,也没有那一种事情存在。”
正在转身的贾诩身体一僵,又僵硬的把身体给转了过来。他那平淡无波的心中大概现在充斥着是一种莫名的情绪,想要怒骂出声,却又不得不悲哀发现大概自己运气太糟的原因,继而觉得有些绝望。
他其实很想说一句,我真的不是被信任啊,只是路上被人抓壮丁,然后看得顺眼就被征辟了!然而最终贾诩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出口,老老实实的站着,既然人家觉得他可以信任,总不能转头去辜负人家的信任吧?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明自己不可信任?
指着影像上面豫州的位置,张角开口道:“现在颖川战场,颖川黄巾军已经落败。二弟三弟正在率军回返冀州,不过究竟能够回来多少我也不确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条回返之路必定不会平静,甚至已经有汉军在沿途设下了重重阻碍。”
顺着张角的手指,云霆和贾诩都看了过去,就看到代表豫州颖川的一块地方上,红色的区域正迅速的扩大,而代表黄巾军的黄色,则分散成了十数股,其中最大的一股回转的方向直指冀州。他们还可以看见,那些分散出去的黄巾军,或许是因为溃败,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总之,在他们的身后都跟随着汉朝的火红之色,代表着正有汉朝军队正在追杀着这些溃军。
每一刻,影像上都在变化,映入云霆与贾诩眼睛里面的,是那些独立蔓延出去的黄色区域被逐渐的蚕食,并直至最终消失。即使并不能亲眼看到,可却能够猜测得到,那些黄巾军只怕是全军覆没了!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一样,整个颖川战场已经崩坏,进军豫州,再下司隶也成为了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张角叹息。
说来也奇怪,张角心中并无太多的怜悯存在,对于那些死去的黄巾军士兵也仅仅有一些愧疚。可能是见过的生死太多,多到他对于死亡已经麻木了吧?还是自己已经逐步接近死亡,在心中对于生死也并无太多的恐惧。可终究,那些信徒们,都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啊。
张角胸中一阵翻滚,有一股腥气自胸腹前升起,在快要涌出咽喉的时候,却又被他强忍着吞咽了下去。只是整个口鼻里面,已经充斥满了血腥味。
不动声色,他的手又指向代表幽州的位置,那里有一股黄色浪潮正席卷而来,终点自然是冀州。在其身后的幽州,在一阵翻腾之后,恢复了火红之色,代表着幽州已经重新归入了汉军的掌握。
“在负狂你的提议之下,我已经让幽州黄巾军放弃幽州,前来冀州。现在看来,大概也算是及时雨了,没有将兵力放在与那些凶悍边军的厮杀当中,将其调回冀州,在现在汉军重兵集结冀州的时候,能够作为一支奇兵前来使用。”
“另外,南阳黄巾军已经攻略南阳失败,无法下至荆州。半仙已经率领南阳黄巾军北回冀州,相信应该来得及参与冀州大战。”
“北海黄巾军现在则在进攻北海,重兵围困之下,相信不久就能够破城。只不过……我心中却有不好的预感,大概似乎是什么变数正在出现一样?”
张角的手指在面前影像快速的点指着,最后直向西蜀的方向,刚刚伸出,就又收了回来。
“至于西蜀。”张角沉吟着,缓缓摇了摇头。
“张道陵一脉,虽与我同是道家,可却理念不和,并且张道陵之孙正在汉室刘焉手下效力,相必更不会出手相助了。”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找负狂你来的原因。”张角微笑,抚手,面前的影像渐渐消失。
他认真的看向云霆,郑重说道:“我为送礼,也送麻烦,就是不知道负狂你敢不敢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