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孔融问道。他站起了身来,焦急的在太守府里面的正厅来回的踱着步子。
从黄巾军偷城,到他们攻上城头来,一条接一条的坏消息传来,让孔融心乱如麻。即使是多年的养气功夫,现在也静不下来,尤其当城中那些慌乱的叫喊声,以及从打开的窗户中隐约看见的火光,都使辣心中越加的沉重。
“禀报太守,城中生乱,正有人趁着黄巾军攻城烧杀劫掠。”有士兵从外面奔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现在在北海城里,更多的兵力被调往了城门与城墙处,几乎是没有防备的状态,除了太守府还有众多士兵守卫之外,剩下的地方就是那些高门大户了。高门大户之中还有家丁的守护,关上门来就和一个小型的城堡一般,并且也与那些民房区别开来,更加不容易受到城中乱民的攻击。
从门外,一名穿着铠甲的将军快步走进,半跪下来,抱拳道。
“孔太守,请移步别处,一旦城池被攻破,我等定会保护太守安全出城。”
“逃跑?”孔融步子一停,转头看着这名劝他准备逃跑的将军,目光冷然。
宽大的衣袖一挥,堂中卷起的一阵风正如他现在的心情一般的跌宕起伏。“你叫我放下满城百姓逃走?”孔融厉声问道。
“这……”将军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孔融那坚定的目光却又全部默默的吞进了肚子里面。
“现在立刻将守卫太守府的兵力全部派遣出去,镇压城中暴乱!”孔融命令道。
他无法坐视城中的百姓不管,从所学所知的学问当中,也无法让他做出独自逃跑的决定出来。既然已经当上了北海城的太守,那么就与这城池,就与城中的百姓同生共死罢。只是现在,那些正在发生的事情,百姓们所遭遇的苦难,使他清楚的知道要坐一些什么。
“可是这样一来就没有士兵保护太守了。万一有歹人趁机进攻太守府的话,那怎么办?”将军半跪不起,带着劝诫之意。
“没事,我不会有事的。太守府又有什么东西让人好觊觎的?他们要去,也应该会去府库与粮仓。所以在这里,你不用担心。”
看着将军依旧不动,孔融又催促道:“快去,这是命令!”
再多的无奈,在看见孔融的目光的时候,就都全然消散了。将军重重的抱拳,“遵命!”
起身,朝着堂外走去,又轻轻的关上了门,当门最终合上,孔融的身影也在木门“吱呀”一声彻底必回中消失。将军不知道这一去之后,还能不能见到孔融,于他而言,或许自己能不能回来都是一个未知数。可他还是选择服从,就像太守的义无反顾一样,他必须去守护,守护这满城的百姓。
“众将士,随我一同镇压城中叛乱!”
“吼!”太守府内的守卫发出一声欢呼。原本忐忑的内心,终于镇定了下来,他们的妻子老小也全都在北海城里面,更不知道在那些燃烧的民房当中会不会有自己的家,又怎么会有战意?
所以从城中生乱的那一刻,这些士兵的心就乱了,也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守卫太守府上面,可以说人在这里,心都飞到家中去了。如若不是统帅这些士兵,也就是刚刚出来的将军的控制,只怕究竟还有多少人留在这里都是一个未知数。现在,能够出兵镇压城中叛乱,将这些士兵的心都给拉了回来,熊熊的战意燃烧着,他们要将那些要来毁坏自己家园全部撕了个粉碎!
门内的孔融听到这声音,嘴角微微翘起,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在城中已经生乱的时候,必须出兵镇压,否则城墙上那些正在浴血奋战的士兵一旦得知城中情况,究竟会直接溃逃,还是发生什么情况他也无法预料。但,无疑这是最糟糕的。
“看来你很清楚你不会有事。”
正堂当中光影闪烁,那些原来明亮的烛火摇晃着,最终稳定了下来,并未熄灭。只有孔融一人的正厅,出现了第二个人,也就是孔融眼前的黑衣人。
“当然,如果我死了,又会有谁支付给你们酬劳?”孔融答道。
对于这黑衣人的再次出现他并不感到意外,又有如黑衣人杀死管亥的预料存在,孔融便敢于留下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既然他孔融有利益存在,那么就不会死,也不可能死。
眉头一挑,看着黑衣人重新出现,他就知道结果已经有了。心中有着喜悦和迫不及待,孔融于是紧接着问道:“杀死管亥了?”
“没有。”黑衣人生硬的回答。
脸上一僵,孔融苦笑着,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衰落了不少。管亥未死,那么城池的陷落也就不可避免了,他既然已经攻上城头,想必以这贼将的武力,城中必然无人可以与之匹敌。
闭上眼睛,心中有一些失落与后悔。如果没有将太史慈给派出去求援,如果全力部属城池防御,可能就不会换来现在的结果?饶是以孔融的儒学修为,在此刻心中泛起了太多的波澜,乃至于他已经开始全盘否定自己。
“管亥虽然没死,不过已经重伤,接下来也不会再重新登上北海城头。”
“不过。”黑衣人瞧向门外,面具下的眼睛透过两个圆孔显得无比的深邃。
“这也算是任务另一种完成方式,既然管亥未死,那么任务就不算完成,如果北海城最终守不住的话,那么孔太守自然也不必付出答应好报酬。”
“因为那个时候,我杀手楼自己去拿就可以了。”
“不过既然最终结果还未出来,杀手楼自有自己的信条与规则,太守不必担心。至少,现在不用担心。”
一柄短剑自衣袖向下滑落,在最终坠落手臂落向地面的时候被黑衣人的手掌抓住,剑柄带着一丝温热,与掌心的温度融为一体。他朝前走去,眼瞳中映照出的是门窗外,在堂中烛光照耀下显得无比清晰的黑影。
“嘁,还真的有蝼蚁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