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颖川黄巾军后面,跟着的是皇甫嵩所带领的汉军,他们离颖川黄巾军有一个时辰的路程,现在则身处在一个谁都看不见谁,却又都知道对方存在的位置上。汉军缓缓行进,行进当中始终保持着一种徐徐前行的状态,并不急迫。
如果要说颖川黄巾军是在匆忙逃跑的话,那么从颖川战场下来的汉军军队,则不像是一支在追击逃兵的军队。他们就只是单纯的行军,有着自己的一种节奏,不被其他的事物所影响。
“大帅,副帅。”孙坚跳下马来,抱拳道。
“逃窜的黄巾溃军都已经剿灭,根据大帅的指示,斥候也已经持大帅军令,前去晓谕沿途的各处县城,令城中守军保境安民,出兵剿灭剩余的一些小股黄巾军。”
“好。”皇甫嵩淡淡的应了一声,看向孙坚的眼睛里面,毫不掩饰着自己的喜爱之意。
这是一员猛将,也是一员能够治军的武将,后一点更加的难得,这也是为什么皇甫嵩对孙坚另眼相看的原因。也因为这一点,他才征辟孙坚为佐军司马,成为他麾下的一员,同时他也送了孙坚一匹战马,也即是现在孙坚身边的那一匹。
“文台。”
“孙坚在。”孙坚抱拳,恭敬的站立着,身背挺直。再加上他背上背负着的古锭刀,另他整个人显出一种彪悍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莫不是一种猛将的风范。
“现在是时候清理一下黄巾贼军派出来的斥候了。你率领一旗斥候,去将他们全部清理掉吧。记住,不要一个都不留,最好放掉几个。”皇甫嵩轻抚着颌下的长须,缓缓说道。
“末将领命。”孙坚干脆利落的又回到了马上,立刻策马驰出了中军。
朱儁也在一旁点头,皇甫嵩的命令,是他们一起商量过的,现在是时候给黄巾贼军施加更大的压力了。之所以放着外围那一些游离的黄巾军斥候不管,不是因为军中的斥候追不上,而是需要这些黄巾贼寇,借由黄巾贼寇的口,传达给黄巾贼首们他们所想要传递的信息。
压力啊,他们这追兵,时时刻刻都在传递给前面颖川的黄巾贼军一种紧迫感。迫其心,疲其体,累其人,此乃兵法上策。也即是攻心,攻心为上,一个人的心灵永远是最反复的所在。所以才会留着黄巾的贼军斥候不去清理,有什么消息会比自己人探查得来的消息更真,更让人相信呢?
他们不用追得太紧,麾下士兵都保持着很好的状态,随时可堪一战。被攻心的黄巾贼军则不同,只怕是仓惶恐惧,能保持着多少的战斗力也未可知。更何况在这样紧迫的状况下,高强度的行军,会对贼军士兵的体力造成极大的消耗。
以逸待劳,战而胜之。
在这前提之下,其实颖川汉军也保持着一种高度的集中与戒备性。在进入冀州地界的时候一直也是如此,黄巾起源于冀州,在形势最为严峻的冀州,由不得不小心。行军速度也时快时慢,为的就是始终保持着与黄巾贼军之间的距离不被拉长,便于最后的收网。
“义真,你难道就不怕?”朱儁注视着前方,策马缓行,突然转过头来问了一句。
“公伟难道就不担心?”皇甫嵩却是不回答朱儁的问题,反而笑着反问了一句。
“哈哈。”两个人相视而笑,颇有默契的点了点头。
他们身处在中军当中,周围有许多护卫着的军士,在听到两位主帅的笑声后,有的士兵心中好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都整齐的目视着前方,谁都没有将好奇反应到眼睛与动作上。
“子干现在估计已经焦头烂额了吧?”皇甫嵩问。
“不,应该不会。子干其人,你我两个人都很明白,况且曹孟德应该已经提前抵达了广宗,带去了我们的信。只怕不是焦头烂额,而是望眼欲穿了。”
“我也是望眼欲穿了啊,战事终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手按在腰间佩着的剑上,剑鞘上的纹络手指触摸上去,传来了一种冰冷的触感。凉凉的,兵刃之寒,让朱儁有些感叹。他这种早就放下兵戈之事之人,也有再度佩剑领军的时候,只是这种手握重兵的时刻,他宁愿不要。
“是啊。也该结束了。”皇甫嵩看了一眼朱儁,大概此刻他也能够猜想得到朱儁的内心想法。因为他与朱儁也有相同的感受,只不过他皇甫嵩,只会将这些兵戈所带来的影响,百倍的还加于那一些乱臣贼子的身上。
“现在就看子干能不能吸引住黄巾主力的注意了,只要全部吸引住,那么一战而定黄巾那是最好的。至于说其他诸地的黄巾贼军,全部不足为虑,让辖下官府自己处置便可。”朱儁继续着谈论。
从与皇甫嵩一起领军以来,两人这样的谈话进行了许多次,一些谋划,也就是在这样子看起来有些随意的过程中最终完成并付诸实施的。从领军初始,他们就计划着最终的决战,选址也正是在冀州。
这里是黄巾贼军的大本营,其他各州的贼军如果失利,那么定然也会回到冀州的大本营之中。只不过这谋划中途被打断了一次,那就是攻入颖川地界的颖川黄巾军,导致皇甫嵩与朱儁不得不把注意力首先放在这支快速逼近洛阳,腹心之地的黄巾贼军身上。
对于卢植他们是无比信任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冀州传来的陆陆续续的战事消息,都是好消息。这也让两人彻底的放下心来,在将颖川汉军击溃之后,率军北上冀州,目标直指广宗,准备助卢植与相持的黄巾贼道张角率领的黄巾主力一战。
“易遣派出去了么?”
“出去了,没有意外的话估计在半日后会抵达那个地方。”
“那就好。不过依旧不能够大意,黄巾贼军的妖术诡异难测,还是需要慎重对待的。”
“是。”朱儁点头,紧接着说道:“不过,那又如何?我们所谋,又岂是一些妖邪之术所能够动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