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如墨,孤寂的森林中,却响起粗重的喘吸声。
脚步凌乱,他想要逃离此地。“咔嚓。”地上的干树枝折断,一个趔阻,他摔倒在地。
瞳孔急剧扩大,本就黑的夜,却看到他的眼中,一个白色影子越来越近。“不要……不要……啊。”
哗啦啦,一树飞鸟惊起。
永安镇历时三百多年,如其名一般,此镇很是太平,就连周围的十里八村,也是如此。可是,一切却在上个月变了模样。城墙下,积聚了很多人,有不识字,也是认真的听着别人诉说。
“唉,真是做孽呀,这都是第五个了。”
“是不是有妖怪呀,不然怎么会这样呀?”
“唉,谁知道呢。”然后,大家摇着头离开,嘴里还不断的说,这林子里,可不能再去了。
所有人离开,只有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那里,他并不算高,也就一米六左右,身上的灰色道袍,就好象从哪里偷来的,足足比他大上一号。左肩上背着同色包袱,头上,却带着沙帽,不得不说,这样的妆扮有些怪。
看着一张张死者头像,他若有所思。过了好久,才转身离开。
“客官,您里面请,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殷情的迎上打扮华贵的男子,可惜对方并未搭理他,而是自顾自的进入雅间,那里已经有人了,看来,人家早就有约,店小二只好悻悻的离开。
而这个时候,却有一道灰色身影。走进客站,看他这穷酸样,小二断定,一定是来混吃混喝的。算你倒霉,谁让你在小爷心情不好的时候送上门。
四处张望的灰衣人,并不知道,已经有人将火气转在自己的身上。
“打扰一下……”
“去去去,臭要饭的,这里可不是慈堂,走走走……”
“不是,我是来住宿的。”
“你?住宿?”小二仿佛听到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一番,到最后停留在他那蒙着面沙的脸。影影措措,店小二看不清他长的什么模样,但从这单薄的身材,邋遢的打扮,也可以肯定对方,绝住不起这泰安楼。
“呵,口气倒是不小,你可知,咱楼里最便宜的一道菜多少钱?”
这个问题还真的难住了灰衣人,他只知道,外面的肉包子又大又香,一个才一文钱,而这家酒楼虽然挺大的,但最便宜的菜定是素菜,素食又怎能和肉包子比,所以他很是有把握的伸出一根手指说:“十纹钱。”
店小二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他的这般模样让灰衣人不禁想,难道是自己弄错了吗,所以他又不确定的说:“难道是九文钱。”
小二依旧不语。显然,灰衣人急了,他一把摘下沙帽,露出了卢山真面目。只见,他梳着道士头,但一张小脸素素净净,虽说不上漂亮,但也是让人感到挺舒服,看他的年纪也就是十三四,但配上这身行头,一下子显出几分老气。
“咦,难道是……”
“住嘴。”小二终于忍无可忍,举起手就要敲小道士的头但被对方轻巧躲过。
“有话说话,干嘛毛手毛脚。”话说的是理直气壮,店小二也发现自己的失礼,但面对这样的乡巴老,情绪实在难平,这是从什么地方跑来的土包子,自己和他磨叽这么久,真是丢城里人的脸啊。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告诉你这个土包子,咱们这里最便宜的一道菜,也要二
百八十八文钱,而住宿一晚,最低档的房间,也要二两纹银。”
“咔嚓……”灰衣人的下巴险些跌下去,他下自然的摸摸自己钱袋,这里,整整的四两零二百五十纹,当初,自己下山,师傅给了五两纹银,他第一想法就是发财了,而这一路上,他更是省吃减用,好不容易来到镇上。
原想,每天都是风餐露宿,这次好好善待自几一番,却不想,这些钱只能住上两宿,想想就感到肉疼。
看着土包子变换莫测的表情,小二终于感到爽了不少,一双势力眼,就等着看这土包子出丑。
徐小雾抬头正对上这双弊视的眼,心里一下子冒出狗眼看人低这句话。
输人不输阵士,所以,他一下子挺胸抬头,然后说:“这么便宜,我还以为这里多好,原来也不过如此,算了,我还是到别处看看,说不定还有五两纹银一宿的呢,呐,小二,这是你的赏钱。”
徐小雾无比肉疼的摸出一文钱,然后转身出了酒楼,留下呆若木鸡的店小二。直到店小二险些被人撞倒,他才回过了神。看着手里的一文钱,他恨不得扔掉,但最终没舍得收了起来,他心中腹诽,怎么会有这般不要脸的人呀。
“一文钱,一文钱,一文钱……”从出了酒楼,徐小雾心里就不断的念叨着那一文钱,冲动是魔鬼呀,他怎么能那么意气用事呢,一文,那可是一个又白,又大,又香的肉包子呀,吃了它,自己中午就不会感到肚子饿了。
“咕~~~”心有所思,肚有所应,徐小雾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而非常巧的是,他正好站在那家包子铺前,看着一笼笼的大包子,他的眼睛都直了。
而这种赤裸裸没有任何掩饰的眼神,卖包子的大娘怎么可能没有觉察,那眼神,真的比狼的眼神都贪婪呀,所以老人家胆战心惊的问道,“小兄弟,你是要买包子吗?”
“恩。大娘,给我来一个肉包子,十个大馒头。”
虽然肉包子很好吃,但物价这么高,而肉包子又这么贵,还是省一文是一文吧。
“给你,六文钱。”
“谢谢大娘。”
肉包子的香味不断的扑到鼻中,徐小雾看看馒头,又看看肉包子,最终拿起了肉包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真的太好吃了。
住客栈已经不可能了。徐小雾也不敢到其他客栈去看了,他害怕,自己的小心脏会承受不起。游荡的脚步走走停停。
天已经暗了下来,小雾看着眼前的破庙,不禁长嘘一口气,还好自己聪明,晚上不用露宿街头。
破庙的一面墙已经塌掉,仅剩的一扇破门也是吱吱呀呀。六月的天真是小孩的脸呀,白天还是晴空万里,但此刻却是风雨大作,听着哗啦啦的雨声,徐小雾悠闲地烤着馒头。
其实,这是小雾第一次下山,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都呆在山里,第一次下山,他真的是满心欢喜,山里虽好,但换做任何一个人长年累月的呆在山上也会感到无聊的,更何况正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而在山中受到排挤的小雾。
小雾是个弃婴,还是好心肠的师傅将他带回山上,听师娘说,师傅是在一个林子里捡到他的,那天的雾非常的大,所以他随师傅姓徐,起名小雾。
这次下山,小雾是来找大师兄他们的,大师兄是师傅和师娘唯一的孩子,两个月前,大师兄一行四人下山做任务,但是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她真的感到很担心,刚好,师傅要人带消息给大师兄,所以,他很积极的争取,别说,自己的运气突然变好了,师傅真的同意让自己去,为此,小雾一晚上都没睡着觉,第二天扛着两黑眼圈上了路。
“啪。”一声木材劈啪声,勾回了小雾的思绪。
“哎呀。”小雾一声惊呼,伸出手就要拍馒头上的黑糊。但是,馒头都糊了,怎么可能说拍去就拍去。
“算了,将就将就吧。”她自言自语的说道,然后将馒头烤的太焦的地方扮去,一口一口的啃了起来。
“主子,前面有个破庙。”华丽的马车停在雨幕中,虽是瓢泼大雨浇在身上,车下的人也是站姿严谨,没有一丝不敬。
过了好久,车里才传出声音。“恩,那就到那里吧。”声音无法形如的好听,让闻之皆忍不住痴迷与向往,说话这么好听的的公子,会是何般绝色。
跳跃的火焰将破庙照亮,走近,侍从才发现,这里面也有人。
当小雾满嘴黑的啃着糊馒头时,突然听到有人说:“什么人。”
抬头,两人互相对望,似失音一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们是谁呀?”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雾,他看到来人就好像落汤鸡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地方,跟在他后面的人也和他一样的装扮与摸样,实在是可怜。
“主子,里面请。”说话的中间,又进来两人,其中的白衣人格外惹眼,一身白衣与这茫茫夜色形成强烈反差。
与其他人不同,他浑身干爽,一种天然而成的压迫感让人感到他很神秘,可能为了搭配他那神秘的气质,他的脸上还带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子下面的嘴。
小雾看到,他的红唇微翘,一股香味也随之弥漫。
“公子……”先前进来的侍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白衣人一眼神制止。
恩,不错不错,的确是有阵势。小雾心中暗暗赞叹,当然,在场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此刻,他的大脑在天马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