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比我还年轻的小和尚，讲起佛法来这么有内容。

    坐在我旁边刚才哼我那个老人家说：“我活了七十多年，见过人生无数的阴睛圆缺。圆满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痛苦寂寞的岁月却很漫长。照禅师的讲解，如果真正修成正果，外境会因为内心的圆满而跟随圆满起来。这也就是说唯心是观，可信吗？”

    小和尚微笑着说：“信心自生，强求不得。不如这样说，你想相信吗？”

    老人说：“这个宇宙中万事万物生灭不息，人处于其中总感叹生命的无常。哪一个生命不想相信大圆满的存在？”

    小和尚说：“既然想相信，为什么要怀疑呢？”

    老人说：“这个……”

    小和尚说：“这就好像有一个人从一个叫大圆满的国家走出来，去寻找一个叫‘幸福’的城池。路上经历了千辛万苦，见过种种生老病死，这时他产生了怀疑，就是前方是否真有一个叫‘幸福’的城池。可是他的怀疑是从哪里来的呢？”

    老人想了想说：“是从路上的磨难中来的。”

    小和尚说：“我们可以因为看见的、听见的、遇见的都是不圆满的现象，就否定这个宇宙中存在一个叫‘大圆满’的幸福国度吗？”

    老人说：“不能。但是又怎么能相信一定存在呢？”

    小和尚说：“你试过怀疑吗？”

    老人说：“每一天都怀疑。”

    小和尚说：“那么你活得快乐吗？”

    老人说：“不快乐，很痛苦。”

    小和尚说：“那就试着去相信看看吧，除了消除疑虑和不安之外，你不会损失什么的。既然希望它是真的，为什么不就相信它是真的呢？”

    小和尚说完以后看着我说道：“你刚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我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的执着是可以放下的执着，你的执着可不可以放下呢？”

    我还震惊在他刚才关于自性的谈话当中。这几句话，让我的脑袋里好像有一辆不停奔跑的火车，一直围着我的脑袋旋转。不断思索，不断扩展，不断归纳。

    我听见小和尚对我的问话，想了一下说道：“如果能放下，还叫执着吗？”

    小和尚拿起桌上一颗杏塞到嘴巴里，咬了几口以后，把杏仁吐了出来说道：“这颗种子，种在土里，有合适的温度、阳光、雨水就能长出一棵杏树。现在它没有机缘成就一棵杏树，你说它放下它的执着没有？”

    我想了一下说：“没有。”因为这颗种子还存在长成果树的可能。

    小和尚又把杏仁捏碎后说：“现在它放下没？”

    杏仁碎了以后，生机断绝，就算种在土里也长不成杏树了。

    我说：“这能算是它自己放下的吗？”

    小和尚说：“你的思维只能到达这里了。其实放下和执着都不是修行的恒道，不是通往大道的唯一路径。你说这颗杏仁被捏碎以后就放下生的意志了吗？但在我看来不是这样的，落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把它撒在土地里，还是可以增加土地的肥沃。将生灭却灭，另人不执性，将灭灭却生，另人心离境。每一个执着都可以带给你生灭不息、轮回不止的境遇；而每一个放下则可以给你脱离这个境界的楔机。如果执着太多，就如同背着各种重担出门远行。但是如果全部放下，没有一点执着，就意谓着你是在原地踏步走，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目标与方向。所以不可以执着于执着，不可执着于放下。”

    我说：“那请问禅师，如果生命只是一个轮回不休的幻境，那么哪里才是正前方？”

    小和尚说：“今天肚子饿，食物就是前方。明天身上冷，衣服就是前方。所有的生命都围绕着自己的缺失在旋转，不管是为名利、为情义、为道德，只有你觉得你缺少它，你才会追求它。如果你本自具足，不觉得自己缺少什么，那么你就是你的前方。”

    我说：“但是我总有许多欲望得不到满足，我该如何自处？”

    小和尚说：“你可以修心，也可以修境。修心的法门，关键在于悟透万法为空、万物幻有。修境的法门，在于广积福德、少享安乐。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终究不是根本的法门。知足恒足，如果一直使用替代品，你永远不会真正满足。生命只有用生命、心灵只有用心灵才能让其满足。”

    我问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有广厦千间、良田万顷，娇妻美妾、孝子贤孙。锦衣玉食、功成名就。但是我害怕醒过来，发现原来只是黄粱一梦。这时我该如何自处？”

    小和尚说：“纵有广如东海福，享受天人的因果，也总有享尽清福落凡尘的一天。不管多美的梦总有醒来的一天，你害怕只是因为你执着于已有，恐惧于未知。你怎么知道醒过来，没有更多更漂亮的老婆在等着你呢？”

    我苦笑道：“资源有限，那有那么好的现实啊！”

    小和尚说：“既然知道现实没有那么好，又何必留恋呢？”

    我说：“如果不把心放在现实之上，那么难道不会荒诞不经吗？”

    小和尚说：“上帝创造这个世界时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没有多余的东西，因为‘道法自然’。心有无限的自由，但前提就是不违背自然法则。心不以现实为出发点，但是不离开自然法则。”

    我问道：“那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不是自然法则？”

    小和尚说：“不是自然法则的全部。”

    我说：“还缺什么？”

    小和尚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句话还缺：物竞天成，仁者不灭。”

    我问：“说仁者不灭，那么是谁要灭他？”

    小和尚说：“每个时代的胜利者。”

    我问：“仁者无敌，它从来没有赢过吗？”

    小和尚说：“功成名，遂身退。”

    我问：“创造却不能自居，成功却不能享受成果，这是不是违悖了因果？”

    小和尚说：“不是违悖因果，而是不为因果。把自己的福德回向众生，并不是为了名义上的无私，无私而成其私，也是为了更大的福德。人世间的福报已不能满足仁者生命中的缺失，所以把福德回向众生，换成自己在精神上的大、方、广。”

    我说：“所以自私本来就是无私，无私也是自私。受教了……”我双掌合十，深深鞠下一躬。

    小和尚说：“我只说了无私而成其私，你怎么知道自私本来也是无私。”

    我说：“我自私，道无私。私只有一个字，不管是我自私，还是我无私，都是在我的基础上，私下不同的内容。如果把天下看成是我的私属，可以说自私到极点。但是因此而对天下人、事、物皆爱护有加，那么就是用自私因得无私果。所以人人皆指责曹*‘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自私到极点，但是他却没有伤害天下神器的运转。因此自私不是万恶的根源，不管是自私的人，还是无私的人，只要尊重自然法则，有智慧，能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就会发现殊途同归，得出一样的结论。”

    小和尚问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我说：“这个世界的真相就是‘我自道无’。”

    小和尚问：“你准备怎么解释它？”

    我说：“我不准备解释它。”

    小和尚说：“很好，没解释时，它的含义最完整。解释以后，就落入一知半解当中。没想到来这里也能碰到‘知音’，真是道不远人啊！幸会。”小和尚也双掌合十，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站起身来离开了这间教室。这个小和尚真有意思，我以为他也和别的高僧一样总喜欢把佛挂在嘴边呢！还好没有荒废我这几十分钟的生命。

    我走出那间教室后，打电话给培训科的助教问了一下密宗大手印的教室。当我走进密宗大手印的课堂，发现原来讲课的不是和尚，而是喇叭。一个脸上爬满皱纹的大喇叭，端坐在讲台前面。他看我进来，也没有问什么，示意我坐好。

    他说：“密宗的手印，千变万化。但是后来化繁为简，利用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总结出：不动明王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九个印法。它们分别代表：灵觉、潜能、共鸣、复原、主导、感应、时空、五行、禅心九种能力。说是九种，其实还可以继续演化成无数种。现在我们就来学习这九种印法的结印之术。”

    说完他把双手放于胸前，说道：“你们看清我手的结法。这是不动明王印，这是大金刚印，这是外狮子印……”

    只见他双手慢慢结成种种印法，看得我手指不由自主跟着学起来。

    大喇叭接着说道：“密宗又名真言宗，对于印法和咒语有自己独特的修行成果。九字真言，配合九种印法，就是大手印加真言的无上神功。宇宙间的能量有自己的运行方式，人想要和宇宙沟通，就得学会不同能量的不同运行方式。不同的手印，和不同的真言，都是为了能和宇宙之中某种能量取得共鸣、共振、共通。不动明王印，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身心稳定。不管处于何种境地，想要一心不乱，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就持不动明王印。同时发临，转灵的音。大金刚轮印，代表能量，在人体代表潜能，是最能发挥人能力的印法。而人的潜能就用兵字来代表。外狮子印，可以激发人的斗志，遇挫则强，它与天行健的宇宙精神是相通的，所以用这个印法来取得与天志共鸣的精神。斗就是这种精神的名字。内狮子印则注重人体的恢复能力，强调对自己和他人身体的支配能力。者是为我和他人之意。外缚印强调对自己心灵与他人心灵的支配能力。所以是皆字也是解字。内缚印则突出人的感应能力。是人体之阵。智拳印可以增加人对时空的控制能力。列字的意义在于时空的秩序。日轮印则可以增强人对五行元素的*纵能力。在就是载，五行覆载万物。宝瓶印代表禅心，我心既禅、万化冥合。禅心才是所有修者的正前方。这九种印法，加上九字真言，你们可以自己慢慢体会。练习越久，体会越深，所得妙用越多。现在你们先熟悉一下九种手印的结法。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我按照老师的指导，分别结出九种印法。结大金刚轮印的时候，我想起来晓薇喜欢结这个手印，原来是增加自己能量的一种印法。同时她解除别人精神控制时，喜欢用‘咄’字音。但是显然不是从九字真言中来的。不过我学她的，每每对上精神类异能者精神控制的时候，都是百试百灵的。我一边结出九种印法，一边在心中默念九字真言，细细体会我的力场与能量的种种变化。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当我再回过神的时候，喇叭老师已经说道：“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回去好好练习。下堂课，我们会把九字真言和手印运用于实战当中。你们要好好利用这九字真言与印法，开发一下自己的超能力。所有的能力，在这九种印法当中都可以找到根本。好了，同学们再见。”

    我小声说了句：“再见老师”。就继续不断在手上结出各种印法，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身处何时。我感觉我找到打开人类身体宝库的钥匙。我把自己过去了解到的所有印法，全都用九字真言这九种印法来统一展现出来。我发现印法可以越来越复杂，也可以越来越简单。我习惯掐剑指立于眉心，严格来说这不算是印法。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收摄心神，集中注意力而已。现在我知道不动明王印是起到收摄心神、集中注意的作用。我试了一下，果然比掐剑指来得还要明显。同时我发现，结外缚印可以破除别人的精神控制。当初看见晓薇结金钢印，我以为可以破除精神类攻击呢。而实际上，金钢印是增加自己的潜能，晓薇本来是精神类异能者，结这个印当然能破除别人的精神控制。而我结这个印就不一定了。我想要破除精神类的攻击正确的结印是结外缚印。不知结了多久的印，当我把所有印法都用九字真言统一之后，才回过神来。我发现我已经回到自己的宿舍了。我是怎么回来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看到床，我才想到困了。我看了一下表，已经十一点多钟了。幸好我知道印法并不多，不然所用的时间会更长。

    不管是道家还是佛家，都有手印和真言，道家称之为掐诀念咒。人体就是一个小宇宙，在人的手上就可以找到宇宙的缩影。手印结出不同的形状，内连结人体能量，外沟通宇宙本源能量。同样真言与咒语是利用声音来调动人体内外之能量。这就如不同的思想对应不同的行为，不同的印法对应不同的能量。

    今天学习的到东西太多了，我一时间不能完全消化掉。禅宗那个小和尚让我的思维得到很大的延伸，然后密宗的手印又用它的繁杂把我的头脑装得满满的。最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