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

    作者：戴望舒

    撑着油纸伞，

    独自彷徨在悠长、

    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

    “拍拍拍……！”

    “停一下，点名！”

    茶亭高中是新河镇的重点高中，座落在小镇南郊一里的国道边的金鸡山半山腰上，校区正中央，新建成的逸夫搂内。开学第一天，各个教室就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宋楚所在的高三（一）班教室，被安排在三楼楼梯口左则第一个；讲台上一个身穿着白色镂空毛衣配牛仔裤，眼眸锐光慧黠，长发披肩、秀鼻红唇的女生。只见她使劲的拍打着老师扔在讲台上的教鞭，大声打断了同学们的朗读。不要奇怪她怎么没穿校服，除非学校里有通知，否则学生们都懒得穿那玩意。

    “班长大人！你饶了我们吧！还点什么名呀！我们都快被考试逼疯了。”一个坐在第二排中间的男生明显是不安份子，说话一副吊儿郎当无精打采的。

    “吴宏、郑同、许雯、方烨、苏露、江军、任晓晓…任晓晓…！”女生并没有理会男生的抱怨，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就报出一个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同学们虽然抱怨但还是各种声音的报到。这种情形已经三年如一日的延续，女生一边报着名字一边随意的在点名本上画着勾，只有再念到任晓晓的时候她没听到回答的声音，才诧异的停了下来，往人群中搜寻着。

    “她没来，班长！她爸爸得胃癌去世了，你没听说吗？可能不来了。”坐在前排的眼镜小女生许雯轻声的提醒道。

    “哦！继…咳…继续点名！”女生咳了声，手捂着嘴掩饰了下皱起的眉头与脸部的不自然。

    “宋楚、于洋、祝灵芝、毛强、陈珊、李伟、钱小莹、孔桑、……蔡芸…嗯…我自己。宋楚！你出来一下，其他人继续复习。”十几分钟后，在念完最后一个，也是她自己的名字，蔡芸看着坐在最后一排无精打釆昏昏欲睡生的宋楚，咬牙切齿的叫着他，黑着脸的转身先走出了教室。

    “嗡！”各种笑声、说话声在她身后响起，同学们对正副班长这种独聊的情况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却又忍不住好奇班长这次准备怎么收拾人了。宋楚也在邻座的一个女生钱小莹同情且怜悯的目光中怀着就义的眼神向外跟去。

    “你…昨天又做什么了，精神这么差！”教室外的过道上，虽然很吵，却见不到一个人影。教师们此时都在办公楼里备着课，或是忙着刚开学的一些事情。

    江南的初春，阴雨绵延。蔡芸见到宋楚的时候，他正发着抖打了个哈欠，依然俊俏到漂亮的面庞上略带点青灰色。看着来到跟前比自己高半个头，且无比熟悉的男生，蔡芸原本要出口责备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呵呵！没事，就是觉得有待提高，通宵学习呢！”宋楚现在身高1米70左右，在同学中也算是中上的个子，但此时却有点佝偻，打着哈欠的样子显得异常疲惫。

    “真的？你上次模拟考确实不怎么样，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的。”蔡芸忆起上次的模拟考，小兴奋了下，又赢了一次。她巴不得这种感觉永远不要消失，从她向上稍稍勾起的嘴角就是证明。她倒一点也不担心宋楚的成绩怎么样。从三小一起升到茶亭高中的同学，就她和宋楚还有任晓晓三个了，三人的成绩也从来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分毫不让。

    他们从前的同学早不知去了哪里，要么跟亲戚外出打工，要么去技校，只有一两个在父母的要求下去了小镇内老街附近的二中，那里是一中以前的老校区，师资条件相对差点，没到分数也能上。

    “当然了！我这几天都手不离卷。”宋楚扬了扬手中的一本老旧的黄帝内经，口中的语气自嘲且落寞。

    “你…你疯了，现在还看课外书。”蔡芸惊愣了一下，他们可是为了期终考试在冲刺，说是全民复习也不过分，多少父母从早上侍候到深夜。他倒好，还有空看这些玩意。

    “嗯~！对你们来说这是课外书，对于我来说却是最最正宗的修行秘要。这本书我花了将近五年时间去研究，可是依然只是半懂不懂。我现在明白琪琪姐姐为什么要辍学了，一个人的精力实在有限的很。特别是明明知道原本可以救一个人自己却没那个本事的时候，也终于知道她从不给人看病是遭遇过多么大的痛苦。”

    宋楚摇摇头，对蔡芸的过份紧张毫无所觉。自己沉浸在几年前琪琪姐姐的细舅爹张栋在大舅爹张涛与陈英的婚宴上喝醉后的一段话。那个时候细舅爹张栋已经醉得迷迷瞪瞪，拉着自己又哭又笑的说着：“小楚啊！今天大哥能结婚，我真是高兴。你不知道，琪琪原本不是这样的，她原本对给人看病救人是多么的积极，功课也好，老拿第一名呢！可是自从对她疼爱有加的嫂子与一起学习玩闹，才智也跟她相当的侄小良相继得白血病去世后就全变了。大哥变的沉默，整天忙着公事。琪琪变得糊来，再也不相信手把手教她的婆婆，现在两人都还跟仇人一样，见面就吵……！”

    “宋…楚…！你想学你那个疯子一样的师傅不读书了？不对，是不是晓晓跟你说什么了，她怪你没治好她爸爸的病是吗？她……她疯了！你还没高中毕业呢！世上那么多医学博士都没攻克的难题，凭什么呀！……”蔡芸明显的对任晓晓怨气不小，前段时间大家没日没夜的补课，宋楚就天天往她家跑。她的手不知觉的揪起了宋楚的衣袖，直到发现眼前的宋楚的脸色不对才缓缓停下一张利嘴。

    “你叫我出来就是要说这些么！”宋楚的语气已经不怎么客气。

    “呃…！”蔡芸看着宋楚阴阴的俊脸后悔不己，好死不死说他漂亮师傅干嘛！明知道那是硬伤的，更别提晓晓现在还是那种状况。耶！我干嘛要怕他，我…我是班长！我是会长！我是团副支书！有一点让一向干练的蔡芸很是无奈与气苦，凭什么在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人面前总气势弱一头呢？我成绩也不比他差呀！哼！

    蔡芸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过前事她也就不愿再提，只是说道：“晓晓不是没来吗！我们得去把她拉来学校呀！这离期终考试可就几个月了，一天也耽误不得。”

    “算了吧！她不会来了。”宋楚想起那个总轻轻的、柔柔的笑着的女生任晓晓！那个典型的江南女孩，清秀、伶俐，个头不高，看似柔弱，却内心坚韧的女孩。想起她前天在他拉着带来学校，要帮她交学费的时候她也是那样轻轻的笑着，柔柔的问：“你要照顾我一辈子吗？”

    宋楚…退缩了，他照顾不了她一辈子，这一点是非常肯定的，他连自己的人生都还不确定，如何就敢承诺别人的一生呢！也许换成自己那个漂亮又带点邪性的师傅问同样的话，他会当个笑话，很肯定且坚定的说我能。但是面对那轻轻的笑着的，向上微微扬起的小脸，看着那明镜如玻璃的眼睛，那样的话他却怎么也吐不出口。于是…他退缩了，甚至不敢再去见她。那天回去的一路上，他们都沉默着，直到分手都没再对视一眼。

    “算…算了？”蔡芸声音略略提高着，她发现有点不认识眼前的‘老同学’了。事关晓晓，算了，这种话怎么可能出于他之口呢！自己说倒有可能。说实在的虽然同学多年，她俩的关系却并不怎么好，但在学校却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把她们揉在一起，就像这次晓晓家发生那么大的事她都有意无意的忽略着，说到底只是同学而己，犯不着连别人家里的事也管吧。

    宋楚却不一样，十来年了，他们在学校是同桌，放学同路，学校活动、演出他们就同台，黑板报也同写，说如胶似膝也不为过吧！反倒是自己十来年却跟个看客似的，就算时常也参与其中，也只能端着班长的架子找他们不自在，或是有些许吃味在其中吧。

    蔡芸怎么都想不明白，宋楚怎么突然就变了，变得…这么消极。

    “不行，我们要去找她回来，等会儿放学你就跟我一起去。”蔡芸对职责内的事总是很有主见的，很少被别人的意见所左右，哪怕是眼前这个让她总感觉些许弱势的漂亮到精致的男生也不能让她例外，也许正因为这样才让她不太容易融入三人的集体之内吧！

    宋楚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扯着自己的女生，要拒绝她那是不可能的，对于她的执着没有人能降服，老师都不能例外。但他却的确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一次，宋楚左右为难。

    “哟！快看，好帅的轿车呀！今天开学，是不是有什么领导来视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