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正是江玉瑶,即便不施粉黛,素颜亦可人,她穿一身紫色衣裳,华美与尊贵,像是江流曾见过的仕女服,但显然她并不是妇女,仍似二八年华,乃是处子。
此时,看见江流拉开帘子,江玉瑶微抿薄唇,目蕴秋水,却并未再继续传音了,亦没有开口,她只是就那么定定地注视着江流,没有任何的恼怒,良好的修养尽显。
“你好呀。”最终,还是江流主动开口了,他眼角带笑,一口白牙亮晶晶,轻声打着招呼。
这下,江玉瑶不能再闭口不言了,其音空灵,不带任何杂质,宛若仙音般在众人的耳边响起:“你好。”
她并未显得狼狈,即便在此等情况下也是高贵大方,稳重端庄。毕竟,她是江玉瑶,乃红榜天骄,侯门贵女,祖先更是圣者,且依然健在,自然就有敢于面对一切的底气!
“强权即真理!”江玉瑶心思转动,面上却不显。
她美眸流转,轻启薄唇,看着江流问道:“你是谁?找我何事?”
“你不知我?”江流挑眉哂笑,另一只脚也挪了上来,整个人就那么蹲在马车厢,直直地盯着女子。
“玉瑶不知。”江玉瑶轻摇螓首,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且清澈,言辞却犀利,“公子莫名其妙就撩开玉瑶的车帘,却还要问我知不知你,确实是有些可笑了。”
“嘿!”江流闻言笑得更冷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简直都快刷新他的下限了。
“公子是有事要找玉瑶么?”江玉瑶再度开口,两弯红唇性感与鲜艳,她道,“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话,还请开口。但若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可就不要怪玉瑶出手了,此番公子打断我修炼,却是要给你个教训。”
“哈哈……”江流仰头大笑,声音穿云裂石,他此番可算是见识了此女的嘴脸了,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他不得不佩服。
“不错,不错!”江流击掌,言辞是赞赏,可一双眸子却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曦儿,你且过来,跟我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江玉瑶不理江流的击掌与发笑,对不远处的杨曦招手,一双美眸带着疑惑,似是要询问事情的始末。
但是在场之人并不乏目明脑慧的明白人,即便她再如何的掩饰,恐怕众人心中也是跟明镜儿似的。可面上的功夫她还是要做的,故而唤来杨曦,做个样子。
杨曦应召而来,到了马车边上恭敬开口:“回禀小姐,奴婢今日发现了一位府中的奴仆偷了侯府的宝物拿出来贩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打扰小姐您的修炼,打算自己去解决。但我没想到,这位公子却是看上了那些宝物,还与奴婢动手了,奴婢不是对手,给您丢脸了。”
“哦?你确定你说得都是真的?也确定你真的查清楚了?”江玉瑶美目莹莹,似是在确认。
“奴婢确定!”杨曦咬牙。
“嗯,好,你且在一旁站着。”江玉瑶摆了摆素手后,把目光重新挪向江流,似嗔似责,“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过,玉瑶看你年纪轻轻,修为却不弱,你若真喜欢的话,那些东西我也就做主送给你了。”
江流注视着女子一双莹莹美目,看到的却尽是真诚,他心下恶心,口中却道:“你这是打算招揽我?”
江玉瑶点头:“没错,看公子这般年纪,修为却不差,或许得了什么造化,可以得意一时。但你需得知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
江玉瑶摇了摇头,接着道:“……所以,公子不若加入我紫阳侯府,恰巧你也是本姓,到时候或许族中也有女子青睐于你,倒也没准能成一段佳话,流芳百世,为后人所艳羡。”
“哦?”江流挑眉,听出了女子话内隐藏的威胁,口中却问道,“你知道我姓什么?”
“没错。”江玉瑶优雅地点头,轻言细语道,“玉瑶自忖也有几分修为,故而方才推算了一番……”
言下之意,乃是推算得来的信息,若是一般人听了的话,或许会心中蓦然升起压力,认为对方已经掌控了自己的一切,自己在对面的面前没有一点秘密,但江流却笑了。
“老姐都推算不来我的过去,你一个区区无耻之人就能推算出来?”江流心中嗤笑,“真是瞎话张嘴就来,哼,左不过之前你应是曾派人暗中去城中打探了一番罢了,小丫头曾唤过我的名字,你很容易就可查到,却非要装成这个样子,欺负我见识少是么?”
江流心中冷笑,口中却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且说。”江玉瑶依旧优雅地点头,言语间良好的修养尽显。
“从前呢,有一位名叫李白的人,一生徜徉山水之间,热爱山水,达到梦寐以求的境地。”江流没有拖沓,马上就讲起了那个故事来。
“终于,有一天,他做梦了,梦到的正是他所痴迷的山水。”
“在梦中的世界,古代传说中,有一个海外仙境,名为──瀛洲,虚无缥缈,不可寻求;他虽然未在梦中见到那座仙境,却梦到了一座山,名为——天姥。”
“梦中的天姥山,临近剡溪,传说登山的人听到过仙人天姥的歌唱,因此得名。它耸立天外,直插云霄,巍巍然非同凡比。它在浮云彩霓中时隐时现,不是仙境,却也胜似仙境。”
“它号称奇绝,乃灵秀之地。但比之其他崇山峻岭如梦中世界的五大名山──五岳,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仍有小巫见大巫之别。可是李白却觉得它‘势拔五岳掩赤城’,简直比五岳还更挺拔。有名的天台山与其相对,峰峦峭峙,仰望如在天表,冥茫如堕仙境,倾斜着如拜倒在它的足下一样。”
“不错,不错,气势非凡,实乃了不得之山川也!”江玉瑶赞叹出声。
“天姥山隐于云霓明灭之中,引起了李白探求的想望。李白进入了梦幻之中,仿佛在月夜清光的照射下,他飞渡过明镜一样的镜湖。明月把他的影子映照在镜湖之上,又送他降落在谢灵运当年曾经歇宿过的地方。他穿上谢灵运当年特制的木屐,登上谢公当年曾经攀登过的石径──青去梯。”
“谢公?难道乃一位国公爷?必是不凡的!且说,且说!”江玉瑶抚掌而笑。
“李白走上石阶,在山中飞渡。石径盘旋,深山中光线幽暗,他看到海日升空,天鸡高唱,这本是一片曙色;却又于山花迷人、倚石暂憩之中,忽觉暮色降临,旦暮之变何其倏忽。暮色中熊咆龙吟,震响于山谷之间,深林为之战栗,层巅为之惊动。不止有生命的熊与龙以吟、咆表示情感,就连层巅、深林也能战栗、惊动,烟、水、青云都满含阴郁!”
“不错,奇景瑰丽。此山既高且奇,既深且远,有龙则灵。很奇异,足够使人惊骇。”江玉瑶击掌称赞。
“在令人惊悚不已的幽深暮色之中,霎时间“丘峦崩摧”,一个神仙世界“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洞天福地,于此出现。“云之君”披彩虹为衣,驱长风为马,虎为之鼓瑟,鸾为之驾车,皆受命于某某不可言之无上生灵,奔赴仙山的盛会来了。这是多么盛大而热烈的场面。“仙之人兮列如麻”!群仙好像列队迎接诗人的到来。金台、银台与日月交相辉映,景色壮丽,异彩缤纷,何等的惊心眩目,光耀夺人!辉煌灿烂、气象万千!”
“无上生灵?”江玉瑶本沉浸在那种景象中,可听到这四个字后,却忽然莫名惊悚,但随即,江流的话语就接着传来了,使得她没有时间去细想。
“仙境倏忽消失,梦境旋亦破灭,李白终于在惊悸中返回现实。梦境破灭后,他明白,人,不可能随心所欲地轻飘飘地在梦幻中翱翔了,而是沉甸甸地躺在枕席之上。值那之际,他发出了感叹:“古来万事东流水”,是他对人生的几多失意和深沉的感慨。那时那刻,他感到最能抚慰心灵的是“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徜徉山水的乐趣,才是最快意的……”
“不错,不错,此人不错,有经历,亦有明悟,懂得人生的道理。”江玉瑶笑语晏晏,美如西子。
“特别要说的是,此人所在的王朝,都城也名长安,等级森严,人才在当时仍然摆脱不了“臣妾气态间”的屈辱地位。其中的君主,甚至把自己称“天子”,君临天下,把自己升高到至高无上的地位,却抹煞了一切人的尊严。李白虽受帝王优宠,却也不过是个词臣,在宫廷中所受到的屈辱很多。”
“所以,李白在梦醒后,突然愤愤然地就说了两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一吐长安三年的郁闷之气。他对名山仙境向往,是出之于对权贵的抗争,短短十六个字,唱出了多少人的心声!”
多少人屈身权贵,多少人埋没无闻!
李白曾表示出决绝的态度,向封建统治者投过去一瞥蔑视。格调是昂扬振奋的,潇洒出尘的,有一种不卑不屈的气概流贯其间,并无消沉之感。
今日,江流借来他的作品,亦用来蔑视江玉瑶,极端地讽刺此女。
江玉瑶闻言脸都绿了,再也不能保持那副高贵的仪容与姿态,她十只青葱般的嫩指使劲捏着,真个都快变成青葱了。
江流知道,像她这种人,一般的言语是无法击破其心境的。而这种无耻之人,光是肉体上的打击,江流也觉得并不解气,所以,就有了这么一出。
然后,看到江玉瑶现在的样子,江流笑得更开心了,他再道:“其实,我亦明白,人人如龙终究只会是空话,资源大多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上,这是真理。但是,虽然我也曾拥有过不少的资源,但我却从未用那些来显示过我的尊贵……”
说到这里,他的口气突然一转:“不过都是俩眼珠子一个**罢了,你牛逼个什么劲?又能高贵到哪里去?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