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毕露的敌人不可怕,因为知道他的厉害,会提前做好准备防备。可怕的是藏在暗处,不露锋芒的幕后黑手。
虽不能确定当年一事,是否沧天一手策划,然而,凭他的本性,也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提笔,踌躇了片刻,写道:是我的错,我不该低估他的。
摆在明处嚣张跋扈的蜀三少,一度混乱了我的视野,我却忘了:昔日,沧天能凭借落雷让白渊吃亏,他就一定不是什么弱脚。
其实,我也很好奇,他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白渊莞尔,轻轻一笑。
笑容如白莲出淤泥,破晓晨光一般通透,也使我逐渐冷静下来。
回想方才,若是我答应了沧天的要求,先让他放下戒备,或许现在的情况就不会那么糟糕了。可惜——
落落,无需自责,日出之前,我们定能出城。
唉?我诧异地睁大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紧接着,白渊提笔继续写道:你先去睡会,养足精神,离开无双城后,我们需要连夜赶路。
这话若是别人说了,我定以为他是在安慰我,但既是白渊,我没有怀疑的理由。潜意识里,信任着他。
“好。”我微微点头,随后起身,走向床榻。
辗转翻身数次,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却是因为屋内多了个人,不属于这间屋子的气息,令我思绪立马回笼,窜起身,看向来人,一怔。
竟是洛殇。
“宫主,属下是来接您离开的。”洛殇依旧穿着一身暗红色轻甲,腰间系着紫色软鞭,脸上的妆容又浓郁又妖艳。
我不解地看向白渊,他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似乎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
“怎么回事?”连忙看向门外,倒了一地的御林卫队,再看向夜空,黑暗寂静,最接近黎明的一刻。
来不及多问,我带上行囊,与白渊一同紧随在洛殇身后,一路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轮流守卫的御林卫队。
一路潜行,最后停在了夕颜殿,洛殇回首,朝我歉意一笑:“宫主,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
说着,她转向白渊,沉声道:“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白渊略一点头,洛殇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转身就要离开。
我突然心生不忍,急忙拽住了她的手腕,连声问道:“那你呢?琼花阁那些御林卫队不可能一个也没看到你潜入吧?”
其实我不是你的宫主,这句话,即便我说了,她也一定不会相信。即便我从未真心喜欢过这个人,但也不想见她因我而死。
洛殇身体一僵,迟疑了片刻,回头,泪眼带笑,道:“多谢宫主关心,今夜商洛并未进宫,这一点,子澜会替我作证的。”
说完,她用力一挣,最后朝我行了一礼,疾步奔向了远处。
莫名地,心中一阵刺痛,她在撒谎。我甚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过了今晚,我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落落,该走了。”白渊轻声提醒道。
我猛地回过神来,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与他潜入夕颜殿。这条地下密道,但愿还没有被假凌莎封闭,不然,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落落,她不能走。”推开密道口的瞬间,白渊忽然出声。
我动作一顿,明了,他在说洛殇。我都知道,洛殇毒倒了那些御林卫队,更是胆大包天地违背了沧天的旨意,将我和白渊放走,她要活下去,希望十分渺茫。但她还偏偏不能与我们一同离开,多一个多一份危险,到时候极有可能,谁也逃不掉,更何况,轮流值班的御林卫队,每隔一刻钟便要上报各地状况。她回去,也只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更多的一点时间。
离开密道之后,刚刚松了一口气,心弦再度绷紧。
全城灯火通明,一队队巡逻兵布满了一条条街道,甚至连蜀三少都在。
白渊眼疾手快地将我拉到一旁,恰好一队巡逻兵从我们方才站着的地方经过。
难道洛殇已经被发现了?还是沧天料事如神,早在城内布下重兵?
时间紧迫,天亮之后,若要出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点,不用提醒,白渊比我更加清楚。
到处都是举着火把,身披银甲,手持刀枪的巡逻兵,一队连着一队,一条条街道驻扎下去,简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沿着这条小路走,我试着召唤下***。”以往,那家伙总是神出鬼没,只要我心中默念它,它就神奇地出现在我面前,就像一种说不清的默契。
白渊微微扬眉,却是笑着点头,伸手牵住我的左手心,他的手掌暖暖的,泛着一层薄薄的茧子,那是常年用剑之人独有的温厚与踏实。
下一个拐角,白渊搂着我飞扑过去,恰好躲过又一队巡逻兵的视线。
亮如白昼的火把照得漆黑夜空泛起了一层暖黄,原本黑暗之下的庇护被无情地除去,我甚至有种即将暴露在敌人面前的压迫感。
拐角处,却又是一惊。
***抖着可爱的耳朵,囧字形的脸庞直凑到我面前,呲牙裂嘴地“笑”着。
趁它开口喊“草”之前,我连忙跳下身,捂住了它的大嘴巴,翻身跃上马背,随后朝白渊使了个眼色,他轻笑着上马,搂着我的腰间,闻声道:“落落,我现在可是把自己的性命都交付给你了。”
“放心,若你真死了,我定不会独活。”我认真地答道。
他一愣,笑了:“不,即便我死了,你也得活着。”
“那就一起活着离开无双城。”
“好。”
有了***的帮助,接下去的一路,较之而言,轻松了不少。
它形同鬼魅般的疾速,往往,光明正大地从人前一冲而过,却只留下一阵残风。
一盏茶之后,无双城城门近在眼前,城门紧闭,门前诡异地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