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来,将吴倩倩瑟瑟发抖的柔弱肩膀搂在怀里,哄道:“闺女,别哭别哭,兴许你妈在哪个角落里解手呢,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会走丢呢。?”
哪知她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吴倩倩哭得更伤心了,整个身子都抽动起来:“俺妈……俺妈那么傻,万一被人贩子骗了咋整啊,妈妈”
“唉,可怜的闺女呀!”这名婶子听得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
以前陈美莉家在村里算是过的最好的了,老公官儿虽然不大,但也算是个吃皇粮的国家干部。家里又开着小店铺,女儿生的又冰雪聪明,不知道多眼村里人都在羡慕他们呢。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这个原本幸福和谐的小家庭,突然之间,就这么完了。
在陈美莉没发疯之前,吴富贵被查出患了肝癌。现在只能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靠药物维持苟延残喘的生命。
医生说,这老村长肯定活不过这个冬天。谁知他还没合眼呢,陈美莉又受了刺激变成了疯子。
一个病入膏肓、一个整天神经兮兮,现在吴家只能靠这个还未成年的黄毛丫头支撑着。
原本像个小公主一样美丽高傲的吴倩倩,几乎是一夜间,便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小丫头。
每天从学校回来,她顾不上做做业,第一件事便得钻进厨房烧火做饭。
伺候好吴富贵和陈美莉吃喝后,又要马不停蹄洗衣服、给父亲倒水喂药……
她的衣服已经好长时间没换过新的了,身上总是邋里邋遢的,鞋子破了也没人缝,前面都露出了脚指头。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别家都在噼里啪啦地放着鞭炮,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而她,却一个人躲在厨房,孤零零地哭了一夜。
有时走在路上,看着她瘦弱的身躯背着比人还要高的木柴经过时,村民们都会难过地落下泪水来。
但一家人过一家人的日子,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大家除了同情,又能帮上她多少忙呢?
无非是趁着空闲,替吴倩倩缝些破损的衣服,将蒸好的馒头,拿出几下接济一下她饥肠辘辘的肚子罢了。
以后时间还长着呢,真不知道这个丫头如何撑起这个即将崩溃破碎的家庭啊?
“李婶,你让李叔找些村民,一块找找俺妈行不?求求你了。”吴倩倩楚楚可怜地恳求道。
那李婶为难道:“你叔刚被吴老财叫走,说是给吴天宝平坟头去了!”
一听到“吴天宝”这三个字,吴倩倩眼中顿时露出强烈的恨意。
她觉得自己家过成现在这付模样,都是吴天宝那混蛋给害的,幸好那人也死了,不然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个害人精。
“平吴天宝的坟头干啥呀?”吴倩倩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还不知道啊,吴天宝那小混蛋根本没有死,又活蹦乱跳地回来了!”李婶低声骂道:“这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你说那小混蛋……”
“李婶,你骂谁是混蛋呢?”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急步走了过来。
等那人走近了,二女才看出是吴天宝这货。
李婶顿时尴尬起来,马上陪笑脸道:“是天宝啊,哎呀,婶子是说着玩的,你哪能当真呢!”
“你们这些骚-逼娘们,就会在背后说人坏话,老子有这么让你们讨厌吗,还他-妈的咒我早死呐——”吴天宝骂骂咧咧地说道。
“俺就是嘴上说说,其实婶子心里可喜欢你了,真的,不骗你。”这个李婶年纪不大,和陈美莉差不多,平时也没少和吴天宝打-情骂-俏。
要说吴家寨的村民们,对吴天宝的感情,真是充满了爱恨纠结。
爱的是这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很招这些娘们的喜欢。
但恨的是,这货总是闲不住,隔三差五就带人跟外村的痞子们干上一打架,还经常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搞得吴家寨整天鸡犬不宁。
虽然他从不欺负本村人,但时间长了,他的恶名就闯了出来,而且越传越邪乎,村里人都拿他当活霸王看待。
但要说大家都很讨厌他,那倒还不至于。
特别是这些婶子们,每次碰到他,嘴上总是不饶人,什么混蛋,地痞一类地乱骂,但心里有几真恨他的?几乎没有。
“滚回你家睡觉去!”吴天宝说着,“啪”的一声在这李婶的屁股来了一巴掌:“快滚!”
人都是有多面性的,方才在吴倩倩时显得无比慈爱的长辈,此时面对吴天宝,那股坏劲儿就窜出来了。
被他打了一把掌,这小婶子不怒反笑,道:“你这个小混球,就会占婶子们的便宜。把陈美莉祸害够了,又想来祸害我啊?我才不像她那么傻。”
此话一出,吴天宝的脸当场就冷了下来。
这婶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等他发飙,马上识趣地跑开了。
“倩倩,走,我陪你一块找你妈去。”吴天宝伸手去拉吴倩倩的手腕。
“别碰我!”吴倩倩气乎乎地甩开他的手,像头发怒的小猫一样,凶巴巴地瞪着他:“吴天宝,俺妈就是被你害成这个样子的,你就是个害人精,你还回来干嘛,怎么不去死啊!”
被她指着鼻子这样臭骂,换成一般人,吴天宝早就把耳刮子抽过去了。
但对于吴倩倩,他却发不出火来,心里有种深深的愧疚感。
“现在去找你妈要紧。等找到她,你再来骂我吧!”吴天宝耐着性子说。
“不需要你来假惺惺地装好人,俺自己会找!”吴倩倩厌恶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朝前面跑去。
吴天宝也不说话,低着头跟着在她身后。
“你跟着俺干嘛?走啊,你这个害人精。”吴菲菲回头骂他道。
吴天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越过她的身侧,径直朝前面走去。
“俺妈要是出了事,吴天宝你就等着瞅——”一直等到他走的快看不见人影了,吴菲菲这才跺了一下小脚,一路小跑地跟了上去……
赵天照今天很生气,气是要命。
他原本以为,把妹妹嫁出去之后,就等于载了棵摇钱树,以后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哪知赵婷婷子嫁给马少华之后,这货就没过过一天省心的日子。
马少华隔三差五就打个电话过来,把他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顿,上次还亲自开车到吴家寨,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了一个多钟头。
工程活就别指望了,马少华当着他的面曾经说过,只要赵婷婷一天不跟他好好过日子,他就一天也别想在县里接到工程活儿。
快小半年了,这位曾经在吴家寨呼风唤雨的赵天照同志,现在穷的连酒都快喝不起了。
今天在村头拐子李饭堂吃的那顿饭,还是他以前的兄弟出钱请的。
“憋屈,老子真是越混越憋屈了——”赵天照从食堂出来,气冲冲地向家里的方向走着。
这货满身酒气,一走三摇晃,脸红脖子粗,起码喝了有一斤老白干。
“啪!啪!”
走在半路,这货烟瘾上来了。哪知手不听使唤,打了半天,也没把打火机弄着。
“他妈滴——”
赵天照把打火机甩在墙头上,扯着嗓子怒嚎道:“吴天宝,你就是死了还在作害老子,老子上辈子欠你的啊——”
这货公猪般的大嗓门,在夜幕中,听着实在凄厉渗人。
原来自从赵婷婷嫁给马少华后,快小半年了,她竟然一直没有和自己的男人同过房。
握说在花烛夜那天,马少华想摸她的小手,还被那姑娘给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马少华比赵天照更郁闷,娶个老婆天天想着别的男人,不让自己碰也就罢了,还一天到晚哭哭啼啼,这跟娶个扫把星回家有啥区别?
吴倩倩骂吴天宝是祸害精,还真不是冤枉他,在这货的教唆中,赵婷婷嫁过去之后,可算是把马家给祸害惨了。
这三个来月里,赵婷婷一直都是和马艾丽、马艾铃睡一间房的。
马少华想跟自己媳妇说句话,都得先跟自己的姐姐、妹妹打报告批条子。
娘的,世上还有像他这么憋屈窝囊的男人吗?
没有!
所以马少华最近可真是郁闷坏了。
可是他生气根本无济于事,因为赵婷婷这位大大咧咧的女汉子,自从嫁作人qi后,突然变得极为妖孽。那张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把马少华的家人,上自爷爷奶奶,下至姐姐妹妹,全都哄得滴溜溜乱转。
一旦马少华大发雷霆,她就无比委屈地哭诉说,自己不是不想和老公同房,而是老公心理变-态,总拿皮鞭、辣椒油啥滴玩命折腾她,再这么下去,她就从马家楼上跳下去了……
听她说的这么吓人,马家人哪还敢再去逼她呀。
三个月里,赵婷婷哭过、闹过、也上吊过,把马家人折腾的都快崩溃了。
后来,全家人在一起开了一个很郑重的家庭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