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你去忙吧!”吴秋芬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赵婷婷回到大切若基上,周世成发动车子,缓缓驶出了大王村。
开到半路的时候,周世成把驾驶权交给赵婷婷,自己从所料袋中抽出死者的身份资料,仔细地端详起来。
“周队,这件案子是不是有问题?”赵婷婷心直口快地问道。
“问题很棘手啊!”周世成看完之后,抽出一根烟点上,然后吐出一口烟雾,这才沉声道:“刚才那位赵所长说的不错,我也在怀疑,凶手杀死男童,是为了修练某种邪术!”
“邪术?从哪里能看出来?”赵婷婷把目光落在了塑料袋子上。
为了不影响她开车,周世成没有将死者的相片从袋子中拿出,凭着自己的记忆,侃侃而谈道:“刚才在案发现场,你也应该留意到了。死者双手双脚被缚,吊死于房梁上,离地三寸,双腿间寄一秤砣,外面身穿着女式的红色裙装,内套泳衣……这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齐聚的迹象。另外,死者死时正好是十一岁零十一天,这是阴数中的阴日,等尸检出来之后,我猜测,他死亡的确切时间,应该也是一个阴数。”
“这……这说明什么呢?”赵婷婷听得毛骨悚然,后背竟然渗出一层冷汗。
没想到在她看似十分寻常的凶案现场,周队竟然能看出这么多“离奇”的元素。这种眼力和经验,让她觉得有些骇人耸闻。
还有,说了这么多,全是有关“灵异迷信”方面的东西。这种鬼力乱神的玩意,竟然出自一个刑警队长之口,让她觉得特殊突兀。
“你相信人有灵魂吗?”周世成突然朝她笑道。
赵婷婷从前可是个十足的无神论者,但自从那天在吴天宝的窝棚中,看到“女鬼”现身后,世界观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信!”赵婷婷郑重地点头道。
“嗯,那就好!”周成世惬意地吐出一个眼圈,笑呵呵道:“这就是我让你做我助手的原因。难道没人告诉过你,我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易经吗?呵呵!”
不等赵婷婷有所表示,他摆摆手道:“好了,闲话不提。身为一名刑侦人员,虽然要以科学指导为方针,不能带着主观臆想和迷信色彩去查案,但多学些东西,对查案还是很有用的,毕竟,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现象!”
“周队,这些我懂,因为,我以前也经历过!”赵婷婷心痒难耐地问道:“那这起案子是不是也是那种?”
“很有可能!”周世成十分笃定地说:“十年前我刚当上刑警时,也曾跟着师傅处理过与这起案件一模一样的凶杀案,当时死者是一名不满七周岁的女娃子,死亡时的状态,与刚才那起简直如出一辙。后来那起案子成了一桩悬案,至今也没有告破。但后来经我自己查验大量资料,发现那些死亡迹象,与茅山道术的养鬼术极为相似。我相信,凶手杀死男童,便是为了拘他的三魂,练成小鬼用来修炼这种邪术!”
“养鬼术?世间真有这种丧尽天良的法术吗?”赵婷婷半信半疑地惊问道。
“有没有,现在还不能完全下定论!”周世成狠狠地掐灭烟头,被烟气笼罩的双眸中,透出一丝狞厉之色:“但这个凶手用如此凶残的手法做案,一定是有所图的。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他还会向第二个孩子下手,咱们必须赶在他下手之前,将他绳之于法!”
“是,周队!”赵婷婷朗声回道。
受这起男童惨案的影响,夜幕降临之后,大王村更是家家紧闭房门,原本就极冷静的小山村,在惨白的月色下,犹如一如死城。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听了赵婷婷的忠告之后,吴秋芬的眼皮子一直在跳。
草草地吃过晚饭之后,她便早早地锁上了家里的大门。
把小虎哄入睡之后,她还拿着手电桐,把院前墙后,全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可即使如此,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总是有些疑神疑鬼的,也不知道是哪条神经出了问题。
“妈妈,我要吃奶,我要吃奶……”
“小虎乖,你已经大了,以后不能再吃奶了……”
被吴秋芬狠心拒绝了几次之后,小虎终于带着丝许怨气,嘟着嘴进入了梦乡。
吴秋芬睁着眼睛,漫无目的地打量着这间晕暗冷寂的卧室。
虽然早已习惯了这种老公不在家的孤独岁月,可不知为何,今天晚上,心头总是弥漫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幸好有儿子陪她壮胆,不然的话,这个夜晚她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大厅里的吊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渐渐地,吴秋芬的目光痴呆了下去……
在她眼前的墙壁角落里,摆放着一只暖水瓶。
可是她的心却完全没有在瓶子上,思维像电影回放般,想到了“那天”夜里发生的一点一滴。
“天宝,如果你现在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啊……”这个时候,她的脸颊已经像火烧似的灼热起来。
在这种空虚深夜,思念就如她身体里的一种毒药,也是会上瘾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吴秋芬习惯用想念吴天宝的方式,来排解夜晚所带来的煎熬与恐惧。
想他身上的味道、想他的一颦一笑、想他把自己搂在怀里。
每当想到忍耐不住时,吴秋芬就会迅速蒙上被子,在夜幕中低喃着他的名子。
等到筋疲力竭发泄出来之后,再甜甜地进入梦乡。
“天宝,秋芬好想你,你有没有想秋芬姐啊……”
渐渐的,吴秋芬开始动情起来,幽暗的房间里,传出她轻微孤寂的声音。
迷人的月色爬上窗棂,如一群正在偷窥的精灵,安静地注视着她。
半个小时候之后,吴秋芬便恢复了正常。
伴随着一声幽幽的叹息,夜,又恢复了平静。
月色之中,依稀可见一滴晶莹的泪水,正从吴秋芬的眼角滑落。
“砰!”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吴秋芬吓得猛得一哆嗦,芳心都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
这声音在万素惧寂的夜晚,听起来实在刺耳之极。
吴秋芬恐惧地侧耳听着,紧张和恐惧使她几乎忘了呼吸。
“彭”大铁门又被撞了一下。
这一次动静更加粗暴,好像外面更有一名醉汉,正拿圆木撞她家门似的。
“谁?谁呀?”
吴秋芬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向外喊道。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一个男声含糊不清的叫骂道:“开门,连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快开门!”
吴秋芬楞了一下,隔着围墙,这个声音显得即熟悉又有些陌生。
等那人喊出了第二次的时候,吴秋芬才“啊”一声:“郭震阳?”
“你个死娘们,天还没黑锁什么大门呢,是不是背着老子在家里养汉子呢,快开门啊,操”郭震阳在外面醉醺醺地叫骂着。
吴秋芬又惊又喜地拉亮灯光,接着穿上鞋、披上外套,迅速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外面响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两道雪亮的灯柱、透过铁门中间的缝隙,射进了院落中。
在吴秋芬往门口走的时候,郭震东正和一个男人交谈着,二人不断发出肆无忌惮的笑骂声。
“郭震阳?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
吴秋芬隔着铁门,心情复杂地问了一句。
二人的谈话中断,接着郭震动突然“哐当”一声推了下大门:“才一年没见,你就听不出老子的声音了?还不开门等啥呢!”
听到这句训斥声,吴秋芬脸上刚爬上的喜色,顿时就冷却了下去。
她拼命眨了两下眼睛,把夺眶而出的泪水又咽回了肚子里,慢慢地拉开了门闩。
这个时候,郭震阳外面的马六轿车已经熄了火。
“吱呀!”
吴秋芬刚把门打开,郭震阳就跌跌撞撞地扑进了她的怀里:“媳妇,想我没,哈哈!”
说着,一张喷着浓烈酒精气的大嘴,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院里怎么黑灯瞎火的,快把灯打开啊!”郭震阳朝院里望了一眼,说道。
“我,我刚才在睡觉呢”吴秋芬心虚地回道。
她没想到离家一年多的郭震阳说回就回来了,事先连个招呼也没打。
这个时候,卧室地上还扔着那团卫生纸呢,被他们两个看到可说不清了。
郭震阳从身后拉过一个人来,向她介绍道:“这位是我在省城认识的吴少爷,你现在去弄几个菜,我要跟吴少好好喝两杯!”
“还,还喝啊?”吴秋芬本能地皱起眉头。
因为天黑,她也没看清楚那位吴少爷长啥样。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服、脸上带着金丝眼镜,看着挺文质彬彬的样子。
“别废话,叫你去就去!”郭震阳不耐烦地推开她,回头面向那位吴少爷,态度顿时变得卑躬屈膝起来:“来来,莫少,快请进吧,农村小地方,没啥好招待的,您将就哈!”
“哎呀,都是好哥们,说这些客气啥,哈哈!”那位莫少很好脾气地笑道。
在郭震阳的带领下,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主屋。
吴秋芬站在门口出了一会神,许久之后才一咬牙,跟着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