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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杨广准备征讨高丽大业征兵惹得众怒(1)
    渤海南岸的东莱海口,几十里海滩上成了一个巨大的造船工场。四面八方的造船工匠云集这里,从长江南北采伐的一棵棵大树运往这里,海岸上还垒起一座座烈焰腾腾的红炉,十几万木匠、铁匠和役丁们不分昼夜,挥汗如雨,拼力完成着大业皇帝的一道敕令:建造三百艘战船。

    真的又要打仗了,全国都在备战。这回是打高丽,那个与东莱海口隔海相望的半岛上的一个小国,从海上进军,东莱离高丽最近。当然还有陆路,皇上敕令开凿永济渠,就是要把从扬州至洛阳的大运河通到涿郡,以便运送兵马粮草。从涿郡向东北,经辽西至辽水,过了河就是高丽国。

    高丽半岛上有高丽、百济和新罗三国分立。高丽在半岛的西北端,紧邻中国。东南部是新罗,西南部是百济。

    高丽也称高句丽,原属涉貊部落中的貊部落,后来逐渐强大,吞并了涉部落,创建高丽国,成为三国之中最强盛的国家。开皇和仁寿年间,高丽王每年都派使臣前往长安朝贡,以表对中国皇帝的敬仰。可是到了大业年间,高丽自恃逐渐强大,不甘心跟突厥之类的部族一样俯首称臣,连续几年都不来朝贡大业皇帝了。对于此种“亏失藩礼”之举,皇上绝不能等闲视之,必须要兴师问罪。

    大运河上,运送粮草的船只前后相接千余里,扬帆北上。陆路上,运送兵甲和攻城武器的民伕往返在道几十万人,川流不息,昼夜不绝。皇上早有旨令,课天下富人为朝廷贡献马匹和武器甲仗,并派出大批使臣各地巡查。马匹一定要强健,武器甲仗务必要精心,若有滥竽充数,以次充好者,一旦查明,使臣就可将其立斩不贷,无需出奏。一时间人心惶惶,马匹价钱也随之猛涨,一匹好马竟卖到十万钱。

    随着皇上的一道道诏令,千万船粮草和无数的马匹、兵器,源源不断地运送到涿郡囤积。

    王家疃离海滩不到二里远,站在村头就听得到造船工匠们的斧凿叮咚声响。可是这天午后,海滩上却是一片沉寂。工匠和役丁们一个个站立在自己干活的位置上,眼睁睁看着造船总监元弘嗣手下的士兵鞭笞王老大。

    王老大并非排行老大,而是渔船上的船老大。他是个出海行船的行家,还是个造船修船的高手。

    这天上午,王老大正站在一艘战船的龙骨下干活。此刻是退潮时候,沙滩上的海水没至脚踝。

    “爹,爹!”

    王老大回头一看,是春妮跑了过来:“春妮,你来干什么?”

    春妮说:“爹,娘病了,晌午饭都不能做了,她叫你回家看看。”

    “啊!”王老大一听就急了。王老大指着一个人,对女儿说:“春妮,那位大人姓贾,你去请他过来,就说爹有急事要告假。”

    姓贾的皂隶是个地道的势利小人,贪财好利。工匠们私下称他为“贾仁义”。

    贾仁义听他说要告假,说:

    “这事儿我可不敢作主,得元大人允准才行。”

    王老大说:“请你开恩通融通融,我回去马上赶来,就别再报与元大人。”

    “那可不行!”贾仁义断然摇头说,“这是公事,就凭你空口一说,没有实据,我怎么通融?”

    王老大明白,这时候如果有几钱银子递过去,就不是空口一说了。可是现在他身上连一枚铜钱也没有啊!他作了个揖,说:“贾大人……”

    贾仁义摆摆手打断他,说:“这样吧,我去你家亲眼看看,然后再向元大人禀报。你先好好干活吧!”

    躺在炕上的春妮娘见女儿没把她爹叫回来,却领来一个府的人,慌忙爬下炕来向贾仁义施礼。贾仁义打量一下王老大的屋子,不禁一阵懊恼,家徒四壁。他没好气地说:“你说你病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春妮娘低着头回答:“大人,村妇真是病了好几天了,不过,还不算不治的重病。”

    “欺瞒朝廷命就是欺瞒皇上。你可知道犯了什么罪吗?”贾仁义说完,掉头就走。

    春妮娘哪里经得起这种恐吓,赶紧哀求说:“大人,村妇不敢欺瞒朝廷,真的有病在身,请大人恩准孩子她爹回家看看吧!”

    贾仁义转过身,他本想挣脱被春妮娘抱住的腿。低头一看,春妮娘泪眼汪汪、仰脸瞅着他,才突然发现,这间破旧低矮的茅草房里的村妇竟是一位很有姿色的女人。

    立时,贾仁义嘿嘿地笑着说:“你不就是想叫男人回来一趟嘛。这不,我贾大人来了,嘿嘿……”

    说着,猛转身,一把将春妮推出门,“咣”地关上门,上了闩。

    等王老大赶回家来的时候,春妮娘被一根绳子悬在了房梁上,已经僵硬了……

    王老大抄起斧子到处找贾仁义拼命,被十几个皂隶和士兵围住,把他捆绑起来。

    事情立即禀报到造船总监元弘嗣那里。

    元弘嗣是洛阳人,少袭父爵,曾任左亲卫,随晋王杨广渡江平陈,文帝按功行赏,授上仪同。开皇十四年,任观州总管长史,以办事严苛著称,惹得许多属下吏怨恨。开皇二十年,元弘嗣调任幽州总管长史。当时的幽州总管燕荣是个出了名的酷吏。燕荣性情骄横,为严酷,常常因一点小事就鞭笞左右员和侍从,动辄上千皮鞭,被鞭打者皮开肉绽,血流满地,惨叫不绝,燕荣在一边喝酒吃肉,若无其事。

    有一回,燕荣出外巡察,看见路边长着一种一丛一丛的荆条,他觉得很适合用来打人,就命侍从全部砍了下来。他手拿一根荆条挥舞几下,转脸对身边的一个侍从说:

    “来,让我打几下试试。”

    那个侍从吓得跪在地上说:“总管大人,小有没犯什么过错啊。”

    燕荣说:“知道你没犯错。今天打了你,日后你若犯了错,可以免挨皮鞭。”不由分说,便用荆条在那侍从背上抽了几十下。

    后来,那个侍从果然犯了小过,将挨鞭笞,他赶紧申诉说:

    “总管大人,你说过小的若犯错可以免挨皮鞭的。”

    燕荣笑笑说:“无错都要挨打,何况今日有错昵!”照打不误。

    燕荣每次巡视辖区,听说哪个吏或百姓家的妻子女儿长得漂亮,就寻机住宿到他家,强行奸淫人家妻女,其贪暴放纵,无人敢说敢奏。元弘嗣听说文帝将自己调到这样一个酷吏手下做属,不寒而傈,坚决推辞。文帝知道后,即派人告戒燕荣:元弘嗣若犯了杖十以上的罪过,必须奏报以后才能责罚。元弘嗣才放心赴任。

    燕荣听皇上这样告诫他,知道是元弘嗣在御前说了他的坏话,揭了他的短,当然是怀恨在心,咬牙切齿。

    元弘嗣上任幽州总管长史后,燕荣派他监纳仓粟。燕荣天天都去仓房库院巡查,一旦发现地上有撒落的谷粒,或空中飘扬着一糠一秕,就立即鞭笞元弘嗣,而每次只打九下。有时一天之中打他三四次。这样既不违犯“杖十必奏”的旨令,还让元弘嗣大吃苦头,元弘嗣有苦难言。

    这样时间不久,两人积怨已经极深,终于闹翻了脸。燕荣将元弘嗣关进了大牢,不再打他,但不给他饭吃,想把他饿死。元弘嗣将棉衣中的棉花,合着水吞食,最终熬了过来。在文帝的过问下,燕荣放他出了大牢。元弘嗣跑回长安,向文帝哭诉了自己的冤情和燕荣的所作所为。文帝即派考功郎中刘士龙前往监察,证实了燕荣为非作歹的种种劣迹罪行,文帝遂诏令燕荣调回长安,将他处死,命元弘嗣任幽州总管。

    元弘嗣接替了燕荣,其为严酷也胜过了燕荣。每每审讯盗贼囚徒,经常用以醋灌鼻,或用铁棍插入下窍的酷刑。囚犯们无不畏惧这样的刑罚,大都如实招供,不敢隐瞒。一时间幽州境内的盗窃打劫、杀人越货之类的罪愆几乎绝迹,地方上反倒太平了。

    杨广得知元弘嗣督行严厉,大业元年时曾任他为木工监,参与修建东京。这次修造战船,就又派他到东莱做总监。

    元弘嗣听说造船工地上出了事,在一队士卒护卫下匆匆赶了过来。先派人去王老大家看了看他老婆的尸首,帮助料理后事。又向春妮查问了当时的前后经过,春妮被突如其来的事变吓坏了,但她哆哆嗦嗦、断断续续的哭诉终于让元弘嗣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