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浦给我送回家,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呆,直接拉开车门下车,又被他给拦住了。
他让我好好考虑去他们公司上班的事儿,我说有什么可考虑的我肯定不去。
沈家浦笑笑,跟我说,“你肯定会去的。”
我也笑了笑,“除非你给我绑去,不然我肯定不会去的。”
临走之前沈家浦又说,“你剪了短发也挺好看的。”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儿就走了。
后来我知道我想错了。第二天负责人就婉转地告诉我其实我以我的能力留在超市里当个促销员太屈才了。
我觉得我有点儿明白为什么我投出去的简历就跟石沉大海一样有去无回,回想起那天白筱惠给我打电话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回她实在也没办法了。我现在总算懂了,看来白筱惠家虽然有钱,但显然不如沈家浦有钱。
挣扎了两天,我给沈家浦打了一个电话。
他把我约在一特高级的西餐厅,基本属于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一听就闻风丧胆的地方。我走进餐厅的时候看见他在一靠窗的位子上看报纸,要说这个世界真不公平,没钱的人在苦海里边儿沉浮的时候有钱人可以什么也不干拿份儿英文报纸坐在窗边儿晒太阳。
我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把背包砸在桌子上问他,“你丫到底想干嘛?”但毕竟这也是一高档场合,顾虑到面子问题我还是活生生地把“丫”给吞了。
他缓慢地将视线从报纸上抬起来看了看我,说了一个字,“坐。”
我坐下以后迫不及待地开口,“那你到底想干嘛?”不是我太心急,是这样儿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你明知道现在跟你较劲的人如果想玩儿死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但赴死的道路上前方一片晦暗,着实也让人心里没底。
沈家浦朝走过来的服务员挥了挥手,那服务员就心领神会地离开了,显见他肯定是这儿的老主顾。
等服务员走了沈家浦才稍微欠了欠身说,“来我这儿工作。”
他今儿穿一身西装,人模狗样的,其实以前几次见也都是人模狗样的。
我咬牙切齿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他从手边儿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儿烟来,问我介不介意,我摇了摇头,他点上吸了一口说,“因为我想让你来我这工作。”
我抓过背包在里面翻了翻,取出一把伞来递到他面前,这把伞是那个下雨天沈家浦借给我的,那会儿我特别伤心,我以为他是一萍水相逢的好人,所以打心眼儿里很感激他。沈家浦接过伞以后抖了抖烟灰说,“那时候我就说过,咱们还有机会再见。”
我问沈家浦他想让我做什么工作。
他吸完最后一口烟轻轻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捻灭,漫不经心地说,“做我秘书。”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儿,他怕我再去找谢磊,想名正言顺地二十四小时监督我。我不明白我在外人眼里是一多没出息的人,被人卖了一次又一次还能巴巴地帮骗子数钱是怎么着。
不过既然他那么想盯着我,我就让他盯个够。
我抬起眼皮儿问沈家浦,“那工资是多少?”
他伸了一个手指头,我琢磨了好一会儿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最后还是壮着胆子问,“一万?”
他点点头。
“太少,”我故意说得不动声色,“两万,”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税后。”
沈家浦犹豫都没犹豫,说“行”。
“还有,”我知道我有点儿得寸进尺,但毕竟做他的秘书是沈家浦的意思也不是我的意思,“我还要跟你约法三章,不会特过分,约法三章的目的是让你别太过分。”
沈家浦笑笑,如果他不是一财阀,不是温莎的哥哥,也算是一挺有修养的人,这样儿都不跟我翻脸。
他说,行。
自打沈家浦连着说俩“行”字之后就意味着我的身价儿不一样了,从原来每个月将将能温饱的弱势群体一下子扶摇直上,直接跻身金领儿行列。这让我一时间喜忧参半,久久无法释怀。
不过一想到反正花的是温莎他们家人的钱,不花白不花,心态也就平和了许多。
我把找着新工作的事儿跟方潇说了以后她在电话那头狼嚎了半天,我没说我和沈家浦是怎么认识的,只说他觉得我能胜任做他秘书的工作一个月给我两万我觉着挺合适,方潇感叹着离开谢磊以后我终于可以咸鱼翻身高兴得天花烂坠。
我很配合地跟她聊了一会儿,直到她将话题引向什么“试图爬上老板的床”,“贴心小秘书变成老板娘”这么脱轨的方向我才意识到跟方潇多费唇舌是多么可耻的事情,于是施施然挂断电话。
然后我想是不是应该见见路乔,于是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路乔一接起电话就跟我咆哮,问我都死哪去了也不知道联系他。我觉得他自从跟谢磊干了一架之后变得有点儿恃宠而骄的意思,闹得我也不好意思驳他面子,赔着笑脸儿说了一通好话才把他给糊弄过去。
我俩约在上次去的那家烧烤店,我为我和路乔的见面终于不用每次都离不开卤煮火烧而感到知足,二话没说打了个车就奔那去了。虽说我兜里没几张票子,但一想到自己日后的金领儿生涯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决定破费这次。
我到的时候路乔已经在了,他对我的短发造型表示极大震惊。
我借着脑袋顶儿上硕大的灯泡观察了一下路乔的脸,完全没有破相儿的痕迹。我在他对面儿坐定,他傻笑着问我,“这两天忙什么呢,都找不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