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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除夕】 (2)
    刚下上饺子春晚就开始了,我姑把年夜饭端到客厅,我们几个人围在茶几上猫着腰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方潇一边儿啃一只鸡翅一边儿朝电视机特不屑地“嘁”了一声,只留下一片明晃晃的眼白,眼珠子早不知道横哪儿去了,“我说这春节晚会也不能有点儿心意,年年找一帮火鸡在台上蹦,”说着她恳切地转过头来希望得到我的赞同,“比你刚失恋那会儿还不人不鬼呢,你看是不是,苏!太逗了,啊哈哈哈……”

    我偷偷地伸出脚来碾在方潇的拖鞋上,她一声惨叫把手里的鸡骨头都给扔了。姑父看着我俩如此诡异的行径,拉了拉正要说话的姑姑的袖子。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就能踏踏实实地看无聊的电视节目,然后随着新年倒数平平安安地度过今晚,迎来崭新的一年。

    中间我们还吃了饺子,方潇吃到一个巧克力馅儿的,我吃到了一个辣椒酱馅儿的。方潇那颗饺子是我给她的,因为我认定那里一定是辣酱,没想到我失算了。

    我这人比较崇尚科学,不迷信,所以绝对不会因为一个辣酱馅儿饺子就认定自己明年过得很惨。但电视里的倒计时牌刚刚归零,我刚刚准备展开双臂迎接我辉煌而坦荡的新年,手机却在这个时候恰如其分地响了。

    我看了眼来电显示,挺郁闷,感觉有点儿扫兴,原本不想接的,但方潇一直在旁边鼓动我,“快接啊,苏你接电话啊!手机震动呢……”我觉得我再不接就会让姑姑姑父起疑心,于是老大不情愿地接起来。

    新年家家户户都在外面放鞭炮,房顶儿都要被掀翻了,我需要使劲捂着听筒才能听见路乔说话,他那边也特吵,说话都用嚷的。

    “喂,苏诉!你跟哪儿呢?”路乔扯着脖子在电话那头喊,听着像是在外边。

    我说我和方潇在家呢。我这么一说路乔就明白了,更兴奋了,“替我跟方潇说新年快乐啊!”

    我看他没什么正经事,正琢磨着怎么敷衍他两句然后挂电话呢,电话那头变成白筱惠了,“苏姐姐,我和路乔在外面放鞭呢!他想叫你和方潇姐姐一起来,你们来吧?”

    我捂着听筒征求方潇意见,结果这位人来疯小姐激动地甩了拖鞋就跳到沙发上抢我电话,嘴里还振振有词,“我就说这新年不能过得这么无聊嘛!早该出去放放鞭炮了,辟邪!”

    挂了电话方潇就风风火火地冲到卧室去换衣服,虽说白天我出门的时候觉得外面挺暖和的,但晚上毕竟还是零下,所以厚道地拉住正要往自己身上招呼一件薄外套的方大小姐,我说你穿这么少,别点鞭炮的时候手一抖把自己给点了。

    她朝我抛了个媚眼,“这年头,想抖骚就得豁得出去,把自己点了算什么啊,我还要把你脚下的土地炸个底儿朝天呢!”

    我有点儿头疼,隐隐觉得那个辣椒酱馅的饺子似乎在向我预示着什么晦暗无比的未来。

    路乔和白筱惠来接我们。

    刚一出楼门我就感觉地动山摇,恍惚间回到了某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路乔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儿,我拉着方潇,裹住羽绒服深深地提了一口气,然后撒丫子往前冲。谁知方潇一点儿都不配合,边跑边指着我俩头顶上绽开的烟花,“苏,你看,真漂亮啊!”

    我当即就想挥拳过去把她打得比烟花还绚烂,但迫于漫天陨落的火星子的威力,还是硬生生给忍了回去。

    过了马路我看见路乔一个人站在外边儿,靠着车门注视着我和方潇。白筱惠大概坐在车里。

    我过去捅了路乔一下,问他一个人站着耍什么帅。

    真别说,如果路乔能安安静静地站在某个地方不开口说话,最好还能有点光线上的晕染,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但是一张嘴就全完了,老是能气得你想丢根儿骨头给他让他闭嘴。

    路乔甩了甩头说,带你们去放花!

    我和方潇钻进后座跟白筱惠热络地打了会儿招呼,路乔开着车一路顺着四环驰骋。

    除夕夜的后半夜路上基本没有车了,我们难得享受了一把北京的四化建设。但这个时候也显现出路乔的驾车水平与轿车配备明显就跟不上时代发展了。

    车子下了四惠桥一路顺着京通快速往城外开。我问路乔这是要去哪,他神秘兮兮地下了主路把车停到通惠河边上。

    周围都是平房,有的人家亮着灯有的黑着灯,路乔一脸“恶向胆边生”地从后备箱里搬出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鞭炮。

    我连连向后退,路乔和方潇应该了解我,我平生最怕的东西就是鞭炮。但路乔对此却振振有词,他说我这一年过得太晦气了,要替我消灾。

    方潇一直在旁边儿附和,仿佛路乔说到了她心坎儿里。但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认识他俩才是我最大的灾难。

    我找了一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路乔和白筱惠也跟过来。我问他怎么不放花,路乔往河边指了指。

    方潇已经迫不及待地拿着打火机凑过去点火了。我还没来得及提醒方潇注意安全,忽然一束金光就蹿到天上炸开。

    我吓得赶紧别过头,没顾得上多想,习惯性地扑到路乔怀里去了。

    路乔拍着我的后背,低下头柔声安慰我说,苏诉,你丫怎么那么没出息呢。

    听了他的安慰,我稍稍缓过来了点儿,耳朵也基本能适应了头顶震耳欲聋的响声,于是从路乔怀里钻出来,一时也觉着自己挺失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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