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二十章【辞职】 (1)
    路乔抱歉的搔了搔头,我说你快走吧,说话的时候我的眼睛瞟向路乔的车。白筱惠正坐在后座看我们,她的脸绷得紧紧的,那一瞬间我有点儿错愕。不过很快她就使劲扯着嘴角想冲我笑笑,可惜笑得很勉强。

    我叹了口气,对路乔说,你今天对白筱惠是有点儿过分了。

    说完我拖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方潇上楼了。

    新一年的头几个小时里,我就是跟着方潇和路乔这两个祸害在觥筹交错和碎碎平安的声响里度过的。他俩表现得特疯,相反白筱惠和许少清就像俩受气包一样。

    我知道路乔和方潇的心情,他俩就像炮仗,点燃了自己,娱乐了他人。他们怕我难过。尽管方式是这么的极端。

    ------------------------------------------------------------------------

    八点钟我就被窗外的鞭炮声吵醒了,方潇还在旁边边流着口水边裹着被子睡得格外欢畅。我悄悄爬起来,姑姑姑父正围坐在餐桌吃早饭。

    我婉拒了他们邀请我一起坐下来吃点儿的美意,迅速地冲进洗手间刷牙洗脸。

    温水拍在脸上有一种近似温柔的触觉,过了这么多年,其实我早已经麻木。

    坐在空荡的地铁包厢里,有个满面尘灰烟火色的妇女领着小孩乞讨,车上没什么人,她很快就拉着孩子走到我面前。

    我掏出一张早就在兜里预备好的一百块给她,那妇女愣了半天看上去一脸的不置信,我刚张开嘴想要跟她说话,恰巧地铁停站,她生怕我反悔似的揣了钱抱着孩子就冲下去了。

    我很无奈地站起身来,也走了下去。不是为了追那妇女,是我刚好也到站了。

    大年初一这里一向没什么人,往年都是如此。我顺便在山脚下的小摊上买了几摞纸钱,熏香,新鲜水果什么的。原本还想给我爸买一瓶二锅头的,不过一来这里没卖的,二来我爸也一向不喝酒,所以索性作罢。

    郊区的天特别冷,西北风打着转儿地刮得格外邪乎。我一路顺着台阶往上走,这里永远是老样子,很多年了都没有变化。我想这是这城里唯一还算安静的地方了,因为没人敢在作古的人头上动土。

    我爸妈是合葬的,旁边的墓是一个高中生,去世那年才十七岁,如果能长到现在,大学就已经毕业,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份儿好工作了。

    我用手捡了捡墓周围的碎树叶,有阵子没来,不知道我爸妈想不想我。我爸还在世的时候,可像全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宠着我,捧在手心儿上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想到这我有点儿伤感,连忙撕开一摞纸钱,用打火机点着。烟雾很呛,风一刮吹得到处都是。就是这个时候,我抬头看见沈家浦从远处走来。

    我连忙站起身,刚好最后一缕烟尘散尽。他穿着呢子大衣,皮鞋在水泥地上踏踏作响。

    我对于在这里遇见沈家铺还是感到很惊讶的,而且从他的表情里也不难看出,他的惊讶其实并不亚于我。

    我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于是抬了抬眼皮儿算作打招呼。

    沈家浦在我身旁站定,没看我,而是看我我爸妈墓碑上面的照片出神。

    我弯下腰把没烧的纸钱捡起来,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说,“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沈家浦抿着嘴,我想他一定能猜到我要跟他说什么。但毕竟他也是一老奸巨猾的生意人,不会在我面前露出任何马脚,依旧很绅士地要接过我手上的东西,说,“那到我店里去说吧,”说完还补了一句,“咖啡厅。”

    我摇了摇头,没理会他伸过来的手,“在这儿说吧,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那个什么,”我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我想辞职。”

    不出意料,沈家浦非常平静地听完我的话,然后笑着伸出两根手指。

    我正纳闷这是“耶”的意思还是说他觉得给我两万块一个月的工资已经够高的而我完全没有理由拒绝,沈家浦缓缓地开口说,“再干两个月。”

    我大为不解。为此他也有很充分的理由来说服我。

    沈家浦说,春天的时候,他的餐厅要在上海参加某知名杂志社举办的十大高档餐厅的评选,希望我能全权负责这件事。

    我原本想拒绝来的,但是他毫不犹豫地将我的工资涨到三万块一个月,出差津贴另算。他这样一说,我的革命意志立马就开始动摇。

    最后,沈家浦终于说出了一句让我没有办法拒绝的缘由,“平时我带你去不同的餐厅,希望你不是以为只有吃饭那么简单。”

    我反反复复在心里揣摩沈家浦这句话的意思,过了很久很久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他一直带着我饶世界的吃,不是因为他大少爷的性子使然,而是为了知己知彼,看来这个什么评选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我白白地跟着沈家浦吃了这么多个月,不能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当口掉链子,这样实在是很辜负老板的栽培。

    一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生日那天殴打老板这件事,满口答应下来了。再做两个月,两个月期满我就辞职。

    既然眼下我辞职未遂,那么沈家浦就还是我的老板,从来都没有员工让老板等着的道理,于是我草草将路上买的水果摆在我爸妈墓前,然后一脸奴才相地站起来跟沈家浦说可以走了。

    沈家浦倒挺有耐心,他说等你把这些纸钱烧完了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