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杜叶阳随口反问：“是谁？”

    顾湄偏了偏头思索了一会说：“不知道杜师兄是不是也认识。我倒是见过他几面，叫做林之平。”

    杜叶阳又问：“是哪一峰的弟子？”

    顾湄想了片刻摇摇头：“不大记得了。”

    “名字有些熟悉。”杜叶阳失笑：“不过我也不大记得了。湄湄为什么说他的气运也好。”

    “不是我说的。”顾湄瘪瘪嘴说：“是东凌说的。”

    他们两人此时乘坐着飞行法宝，正在往离开妖界的长儒郡而去。

    顾湄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陷入了沉默。

    杜叶阳摇头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两人一路上偶尔讨论一番路上所见，偶尔谈论起宗门的趣事。倒像是相处融洽的师兄妹一般，时间过的很快，没多久就来到了长儒郡。

    拿着妖王的信物，从长儒郡进入传送阵。

    白光一闪，他们就离开了妖界，来到了妖界外围的静月城。

    顾湄有点遗憾的说：“杜师兄，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离开了。”

    一眼看过去，传送阵散发着古朴的光泽。这个传送阵必然建立了很多年。

    本来进去的时候充满了期望和忐忑，以为很有可能在妖界见到东凌。可是出来的时候身边的人依然是杜叶阳，而且多了一身的失落感。

    杜叶阳拉住了她的衣袖说：“湄湄，走吧。”

    顾湄轻轻点头。

    没有在静月城多呆，两人直接出发准备回到证天宗。

    这次妖界之行用的时间很少，顾湄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故而再次路过人界的时候刻意缓了一下行程，偶尔会在不同的地点停下欣赏一遍当地的风俗。

    尽管如此，两个月后，她和杜叶阳还是来到了人界的东海。

    从高空中望下去，下方的城镇小的就如蚁穴。

    大多是一些崇山峻岭和自然地理。

    来到人界大余国的上方，顾湄分明看到下方烟雾缭绕，一座城市似乎都在燃烧。鲜血染红了半边天，厮杀声和痛苦的哭喊声直冲天际。

    闭上眼睛仔细的用神识感受，顾湄发现那些死去的人太多，灵魂纷纷离去没有找到前往轮回的道路，一个个在废墟上形成了一股股强烈的怨气。

    看到顾湄突然停住了不动，杜叶阳也观察了一眼下方，略皱了一下眉头说：“好像是在打仗。”

    是的，在打仗。而且那座正在燃烧的城市，分明就是晋城！

    大余国的晋城，那里有她太多的回忆！

    “湄湄！”杜叶阳惊呼一声，可是只看到顾湄急速下坠，往那座燃烧的城市而去。他连忙跟上去。

    两人在一座烧的只剩下一半的巷子里落地。周围有几个重伤的平民，几乎都是烧伤，躺在地上似乎正想逃跑，可惜一动也动不了。抬头看上方的天空，遮天蔽日。有乌云也有亡灵的怨气。

    顾湄的木系灵力，本来就可以疗伤。

    她将灵力调动出来，往那些重伤的人伤口上覆盖而去。那些伤口马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小巷中的几个重伤的人原本看到顾湄和杜叶阳的突然降临，吓得半死，又看到伤口愈合这样诡异的情况，当即跪下磕头，不停的喊：“多谢仙女！多谢仙女！”

    片刻后，那几个烧伤的人已经全部行动自如了。

    还没等顾湄问话，巷子口突然行来了一阵兵士，那些兵士的样貌跟强盗差不多，气势汹汹。带头的军官看到巷子中几人的情景，愣了一下，随即手一挥下达命令：“全部抓起来带回去！”

    那几个平民一下子抱成一团，又吓得哆嗦。

    在顾湄在还没有动作之前，杜叶阳捏了一个手诀，那些兵士顿时被定住了身形。

    杜叶阳朝她低声说：“先带走再说。”

    顾湄拿出一个大型的飞行法器，是一个飞船。飞船从储物手镯中拿出来时由巴掌大小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了一个蓬蓬船的样子，落到巷子中。她对那些人说：“快上去。”

    等所有人都进入了飞船，她和杜叶阳也走了进去，操控飞船，离开了巷子。

    来到晋城西郊，把那些人放下来。

    顾湄环目扫过去，西郊也烧了很大一片面积。原本苍翠的山林，如今成了光秃秃的漆黑一片，地面上都是黑乎乎的灰烬。

    那几个平民哆哆嗦嗦的聚在一起，仍然在感谢着：“多谢仙人救命之恩。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顾湄看了他们一样，问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子：“什么时候开始打仗的？”

    男子有些神思恍然，闻言立刻说：“前天晚上，打了两天了。”声音愈发悲凉。

    顾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见杜叶阳说：“你们打算往哪里逃？”

    其中一个大叔说：“我们打算去深山里避一避，等天下平定了再出来。这年年打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杜叶阳轻轻点头。

    那几个平民也看出来了顾湄和杜叶阳只打算帮到这里的意思，刚准备辞行。那个顾湄刚刚问话的年轻男子突然跪了下去，请求说：“仙人，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妻子。她和我走散了，听说被那些强盗抓走了，求求你们救救她。”声音无限凄凉。

    他这么一跪下，另外几个人也纷纷跪了下去，都是求救他们的亲人之类的。一个个泣不成声。

    杜叶阳把他们拉起来，沉声说：“你们先走，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好。我和师妹再去战场看一下，能来得及救出来最好，那时候我们会去找到你们的。”

    “好的，多谢！多谢！”几个平民激动的道谢。

    送走那几个人走，杜叶阳转身对顾湄说：“湄湄，我们过去罢。”

    顾湄远眺了一眼秋水山庄的方向，那里什么也看不到，她跟在杜叶阳的身后，点了点头。

    重新回到城里，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断手残肢。只有两种颜色最为明显，红色的血和烧黑的物什，触目惊心。火光已经灭的差不多，废墟上方的亡灵却越来越多。

    “杜师兄。”顾湄蓦然拉着杜叶阳的手臂说：“上面的亡灵太多，再这样蔓延下去，影响活着的人，这座称就有可能变成死城。我们先送走这些亡灵。”

    杜叶阳也看了上方一眼，皱眉问：“怎么送走？”

    顾湄一怔，扯唇笑说：“我的功法上恰好有记载，麻烦杜师兄待会帮助我一下。”

    说完，她拿出了几个阵旗，就地摆出了一个阵法。

    输入自己的灵力，并念动咒语。阵法的上方顿时散发出一阵金光，那团金光逐渐变大，向周围扩撒。等扩到窗户大小，金光的中间却放佛形成了一个黑洞，通向未知的地方。

    顾湄脸色有些苍白，这个阵法要想维持非常耗费灵力，而且还需要精神力念动咒语。

    杜叶阳连忙站在她的背后，往她的体内快速输入灵力。

    黑洞一出现，天空中的那片黑云仿佛活的一半，纷纷往黑洞里面涌。甚至在金光外面都打了起来。

    围聚在阵法外面的黑云一层又一层。只有有一定修为的人才看的出来，那分明是刚死的亡灵！

    有的亡灵甚至化成了厉鬼，不愿意进入轮回，去蚕食别的亡灵。

    顾湄维持着阵法脱不开身，那些厉鬼不愿意看到别的亡灵去轮回，就来攻击顾湄。杜叶阳保护在她的身边一边帮助她，一边击杀厉鬼，忙得不可开交。

    从外面看过去，那一片地突然变得阴风阵阵，甚至有肃杀的声音，鬼哭狼嚎。

    一群群的成功攻入城中的士兵站在外面想探个究竟，战战兢兢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一直到深夜，那一块地面才算恢复了平静。

    阵法一收，顾湄差点虚脱。

    杜叶阳连忙扶住她，往她的嘴里喂了几颗恢复灵力的丹药。顾湄就地坐下，开始恢复灵力。

    第二天清晨，她和杜叶阳才恢复的差不多。

    一睁开眼睛，发现杜叶阳靠在她的背后打坐，他们的身体周围，有一个结界。结界外面，一群群的士兵蹲坐在外面，瞪着他们。结界挡住了他们的步伐。

    这个结界，明显就是杜叶阳做的。

    顾湄抽了抽嘴角，捅了捅杜叶阳：“怎么这么多人？”

    杜叶阳睁开眼睛，轻笑说：“湄湄恢复好了？那些人？”他斜了外面那群狼狈的士兵一眼：“应该是昨天就在的，没想到还没走，”

    顾湄：“……”

    “现在怎么办？”她低声问。

    “什么怎么办？”杜叶阳奇怪的说：“既然你好了，那就走吧。”

    说罢，他站了起来。

    外面的士兵不知是谁突然高声喊了一句：“两位，我们将军有请。”

    杜叶阳理都不理他们，拉着顾湄的手腕问：“我们去哪里？”

    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过来，顾湄摇摇头说：“不是这里就行。”

    杜叶阳点点头，身影一闪，两人原地消失。

    外面的士兵顿时起哄了起来，交头接耳，说什么的都有。可惜顾湄和杜叶阳已经看不到了。

    他们两人同时瞬移，来到了一处河边。

    河里的水浑浊中带着暗红色，不是一处，而是全部都是。河面上，甚至浮起了衣衫和残肢，演示这里曾经多么惨烈。

    顾湄缓缓转头，看到旁边是一处倒塌的建筑。从外形看，这里应该是一处茶馆，还是两层的。

    忽然，她一呆。记忆慢慢浮上心头。

    这旁边的确是一处茶馆，因为对面就是西市的街道。曾经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如今也是破败的最狠的地方。她还记得这里，很久以前和东凌第二次见面，就是在这处茶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