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新桐没有放过周梨,并且是铁了心要整她。
乔池录了周梨动手的视频, 周梨现在正处于联赛初选期, 参赛人员禁止打架斗殴以及一切不良行为, 这个视频直接发到了他们队的官方贴吧。
毫无疑问, 周梨被禁赛了。
他们这是省级联赛, 三年一次,很多人准备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次联赛,倘若错过这次联赛, 下次联赛的时候, 你的年龄和各方面能力都吃亏了。
为此, 周梨专门到一中求卫新桐能以当事人的身份去和校队的人说清楚这视频只是一个玩笑。
放在以前, 卫新桐还会甩过去一句你脸真大, 现在都懒得理她。
马上就要第二次月考了,她时间都不够复习的, 哪有精力搭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不过因为周梨,她们这个小圈子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
应莱的感情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撕破, 乔初什么想法谁都还没来得及打探, 如今这个局面,是任何一个知情人都不想面对的。
卫新桐简直想象不出应莱现在的状态。
周末。
“那你和乔初现在是该怎么办?”卫新桐看了眼不断在抽烟的应莱, 有些担心的拧眉。
应莱扯唇笑了下, 看上去很疲倦。
“怎么办不是我能决定的。”应莱又猛抽了一口烟, 白烟缕缕缓慢地包裹了全身。
好像一瞬间,她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谁都没办法亲近的人。
“我觉得…你可以和她说清楚。”卫新桐说,“毕竟乔初那样, 她也不见得就很抵抗——”
“不!”应莱打断她,“你不了解乔初。感情这方面,她虽然迟钝,但有自己清晰的步骤,我不想打乱她。”
“应莱,其实你没必要那么消极……”卫新桐不知道怎么的特别不喜欢应莱现在给人的感觉,像个活死人一样,有呼吸,有动静,有想法,但却没有活着的那种勃勃生机,“我觉得你……哎操,我说不好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你没必要那么看重这个事情,我们现在时间还多,哪怕现在走不到一起,再等几年又怎么样?况且其实你不是本来就等了那么多年吗?再等几年又——”
“她说恶心。”应莱安静了许久突然说。
声音很轻,卫新桐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么?”
“所以卫新桐,我和你不一样。”应莱笑了笑,把燃尽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我从小就很倒霉,不管做什么事都那么倒霉,想要的家庭得不到,喜欢的人犹豫踌躇那么多年也不敢说出来。”
“呵——”她冷声一笑,像是对命运不公的不屑,也像是对自己妥协的嘲讽,算了吧,就这样吧。那么多年都过了,我都懒得失望了。”
分开时,卫新桐问,“联赛的时候我们去给你加油吧。”
“好,没多久了,下周六,县体育场。”应莱又点燃了一支烟,“我还没确定去不去。”
“怎么不去?”卫新桐拧眉,“你们走这一行不就是等这一天吗?”
参加比赛,赢了比赛直接保送省队,输了比赛幸运点也会被个别教练看上,然后签到别的赛队。
这是一个机遇,也是一个破风的入口。
是所有专业篮球运动员的梦想。
“再说吧。”应莱叼着烟说。
“应莱,我知道我有点啰嗦了。”卫新桐皱着眉,“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你不能因为这件事放弃生活,你看我,当初我和姚雪几个月联系不到,我们彼此还是坚持在自己的道路上。我也不是想给你灌什么鸡汤,我就是觉得你不能让生活失衡懂吗?更不能放弃自己。”
放弃自己?
应莱勾唇一笑,她原本,就没有自己。
多年来,她只有一个支撑点。
如今,这个支撑点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她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她还能怎么办?
“行了,就这样吧。”应莱说。
“你——”卫新桐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又好像没什么可说了。
“知道了,道理我都懂。”应莱按了按她的肩膀,我的阅历比你精彩多了。”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好朋友。”卫新桐反手按在她后背上,给了她一个拥抱,“永远的。”
“好。”
……
又一个周末,因为高二考试要用考场,学校临时放了假。
周五晚自习没上。
卫新桐存折私心,把所有人都约了出来。
其中包括应莱和乔初。
“哎,莱哥,你明天是要比赛吧。”陈猛说。
“怎么?有事?”应莱没有正面回答。
“弄两张票呗,我带个人过去。”
“啧,男的女的啊。”应莱问。
陈猛难得别扭了一分,“女的女的,老实巴交的,就喜欢看球,没看过现场。这虽然不是什么nba,但是你们的能力我相信是nba接班人。”
“舔的还行,明天直接去现场,给我打电话就成。”应莱说。
陈猛哟呵一声,抱了抱拳,“谢谢莱哥。”
应莱笑了笑没说话。
卫新桐看了看应莱,又看乔初,发现乔初听到陈猛要带女生去打球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变化。
这里的人,都模模糊糊地知道乔初喜欢陈猛,陈猛刚转进星光乔初就注意到这人,后来还是卫新桐发现的,冷不丁打趣一番,但每一次乔初都是恼羞成怒,然后再威逼利诱不准说出去。
后来又经历了点事,卫新桐渐渐忘了乔初喜欢陈猛这个事实。
她压了压唇角,开口。
“哎,乔初,明天去不去啊?”
乔初一愣,手里的吸管都给折弯了,又手忙脚乱的弄好。
“去啊,应……莱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比赛,怎么也得去。”
“是吧。”卫新桐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向应莱,“明天我们早点去。”
应莱知道卫新桐在提醒自己什么,笑了笑说好。
最后各回各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梅雨季节天黑得早,空气湿湿的,地面也是湿漉漉的,大家都放松了心情朝家走。
陈猛中途被一个电话喊走了。
硬哥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周末,早钻网吧去了。
剩下的三个人,卫新桐怎么都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最后暗戳戳让姚雪给她打个电话,卫新桐装的谭女士给她打电话,狗追一样的赶紧跑了。
余下的空气突然安静的出奇。
应莱点燃一支烟,星星火点在黑夜里跳跃,“走吧,我送你回去。”
“没事。”乔初小声地说。
应莱没说话,安静地朝乔初家的方向走。
她不说话,显得周围的空气更冷了。
乔初搓了搓胳膊,“我去买瓶水,你要吗?”
应莱摇头。
乔初听到这话猛的一头扎进旁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一瓶水磨蹭了半天才拿到手里,结果发现身上没零钱。
“手机支付成吗?”她问。
“断网了。”老板说。
话音落下,乔初感到身后传来一道温热的呼吸,她猛地僵直了身子,听到应莱的声音。
“多少钱。”
“两块。”
应莱掏出两个硬币放到桌子上,扭头出去,半晌回过头,“还不走?”
乔初愣了愣,“哦”了一声连忙跟上去。
两个人跟约好了一样都没再说话。
还差几百米就到了,卫新桐耳边忽然响起卫新桐的话,她脚步一沉,停下了。
有风卷着黑夜扑向人身上,再带走人身上的温度飘远。
应莱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那道修长的身影,突然开口。
“乔初。我等了你十年,等到了这么一个回应。”她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笑,这笑在这夜里显得极为轻,极为浅,却放佛用尽了她全部力气,“你说,这值得吗。”
乔初心口一震,脑海里突然像炸开一样一拥而入无数个画面,这些画面很轻,又好像很重。
压的她头疼欲裂,站不住脚。
她身子轻轻地晃动了两下,握紧拳头,指骨惨白。
无言。
无声。
有风。
有雨。
有黑夜。
应莱突然笑了,眼睫轻轻扇动了两下,眼角滑落一行滚烫。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
她做不到去逼她。
她宁愿逼着自己不去难过,也做不到逼着她哪怕再说一句话。
自古以来,深爱者落败时最为痛苦。
“够了。”
十年等待换来一句回应已经够了。十年,换来接近四年相识,也够了。十年,换来无数个好的坏的记忆,也够了。
“晚安。明天见。”
话落,她扭头走向另一个方向。
她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没有妈妈,却深得爸爸哥哥宠爱。
她有爸爸妈妈,却孤独的像一条狗。
乔初。
但愿——
但愿你能遇到第三个更宠爱你的人。
那个人,一定一定,一定要比我还要爱你。
可是乔初啊,你知道吗?
我真的很爱你啊。
爱到甘愿放弃自己如今的所有成就。
走出黑夜,应莱掏出手机,给教练发了条短信。
“明天比赛我参加。赛后退队。”
……
卫新桐回去第一时间就是给姚雪打电话,先是炫耀了一番自己今天没上晚自习,然后又心情无比沉重的讲了应莱和乔初的事情。
“应莱多好啊,谦虚低调还聪明。”姚雪很惋惜地说。
“是啊。”卫新桐说,“不过你怎么没那么夸过我?”
“滚!你吃醋能挑场合吗?”姚雪笑着说,“那明天比赛她会去嘛?”
“会吧。“卫新桐说,“乔初今天都说话了,我感觉她肯定去。”
“应莱和乔初到底是什么故事?”姚雪问。
“我怎么知道?肯定是小时候就认识了。”卫新桐叹了口气,“乔初个傻逼,自己都不知道,我怀疑她脑子重新安装过。”
“嗯,还得是格式化了一遍。”姚雪附和。
“哎。愁死我了。”卫新桐躺到床上,眯着眼睛看天花板。
“你说,我们会不会——”
“不会。”卫新桐冷声打断,“傻逼吗你,情况都不一样,政治怎么学的?”
“我们现在政治在学经济,你才傻逼呢!”
“大红花你特么明天给我等着!”
“好啊好啊,我明天过去,后天再回来。”
“真的假的?”卫新桐激动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假的。”
“……”卫新桐嘴角抽了抽,“你过来,你过来我保证不收拾你。”
“啊,咱俩多久没见了?”姚雪叹息一声说道。
“有段时间了吧。”卫新桐也跟着叹息,“想死你了。”
“是吗?我以为你这阶段跟数理化生过去了呢。”姚雪吃味地说。
“喂喂喂,过分了啊。”卫新桐说,“我还想说你时间都给画笔了呢。”
说到这她想起来了,“你颜料还有没?”
“多着呢。”姚雪笑了笑说。
“放屁,你自己偷着买了是吧。”卫新桐拧着眉,“都说了别没事就花钱,你省点给双胞胎买点肉不行吗?”
“你零花钱大风刮来的?”
“差不多吧,谭女士没事就塞点,卫先生有时候私房钱也放我这。”
“放你那你就给我是不是?”姚雪笑得不行。
“啧,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卫新桐说。
姚雪一愣,半晌才说,“我们的事……嗯,就是阿姨叔叔到底怎么看的?”
“啊。”卫新桐也是一愣,好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她觉得谭女士精着呢,只是暂时不管她,她成绩不退,谭女士也没什么理由管她,“先这样,不急。你想好考什么学校没?”
“你呢?”姚雪问她。
“p大或者t大。”
“我靠!”姚雪惊了,“是不是小时候只知道这俩学校啊。”
“没错。”卫新桐哈哈大笑两声,“你呢?跟我也去b市吧,国美不是很好吗?”
“您可真看得起我。”姚雪笑了两声。
“咱得先来个目标,然后一步一步往上爬——”卫新桐说着唱了起来。
“你好烦啊。”姚雪说。
“好,又嫌我烦了,哎,就这样吧,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在这边日夜思念,你整天还嫌我烦,哎,我的命可真苦啊——”
“卫新桐!”
“干嘛?”
“闭嘴。”
“哦。我爱你。”
“烦人。”
“啧。”
“我也爱你。”
……
“来了!”卫新桐看到陈猛和一个看上去很乖巧的女生一起过来说。
“嗯。介绍一下,唐怡。”陈猛说。
唐怡微微一笑,有些拘谨,“你们好。”
“这是卫新桐,那是姚雪,乔初,赵硬。”陈猛继续说。
姚雪挥挥手打了招呼,赵硬手机玩游戏,头也不抬地说了声你好。
再看乔初,心不在焉的。
眼下的青色也昭告天下她昨晚睡得很差。
卫新桐和姚雪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几个人纷纷落座,途中姚雪一直照顾着乔初的情绪。
比赛开始的时候,场上开始躁动。
这是纯女生篮球比赛。
少见。
更何况,每个人都好像会发光一样,穿着篮球服,站在广阔的篮球场,享受着几千人的欢呼声。
乔初几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央的那个人,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总是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一样,偶尔心情愉悦了才会赏你一个笑,很轻也很浅的微笑。
但她的气场是强大的,她真个人自信又独立。
好像整个世界,是她一个人撑起来的。
她骄傲又可怜。
倔强又卑微。
乔初放在膝盖上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她不是第一次看应莱打球,但却是居高临下看她打球,每一个动作,举手投足。
张扬。
可也是这个时候,她突然看清楚一些画面。
原来,那个哑巴小哥哥是应莱。
因为应莱惯有的躲闪动作,是她教的,她小时候胡乱发明了一套步法,只教给了一个人。
遥远的画面渐渐重叠在一起,她视线渐渐模糊,摸不清楚什么才是现实。
突然——
篮球场上欢呼一片,所有人都像着了魔一般,挥舞着双臂,甚至根本不顾身边的人认识与否,抱上就哭,亲,喊。
而场上却有一个人,一动不动,像失了群的孤鸟,连翅膀都懒得张开。
应莱过了好久才轻轻挪动了脚,她偏头朝乔初那看去,四目对视,相顾无言。
良久,她轻轻笑了笑,食指中指合并贴在唇边,缓缓指向一处。
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应莱回神。
是教练。
“决定了?”
应莱压了压唇角,漆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薄凉。周围那么吵,可她还是很清晰地听到了心底某处的撕裂声,慢条斯理地带给她最沉重的折磨。
半晌,她眨了眨眼睛,眼波微闪,眼眶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她轻轻道。
“嗯。篮球本来就不是我的梦想。”
因为一个人,她坚持一件事。
因为一个人,她坚持了十年。
如今,没什么必要了。
“你是一个好苗子。”教练很惋惜,“生活上有什么难处可以说,你的情况我了解,只要是苦难,总有办法解决的。”
应莱笑了。
却没说话。
好苗子吗?
或许吧。
以前有动力在撑着,哪怕她是废物也能打出一片天。
可如今,有什么。
那颗球上,她再也看不到任何值得自己付出的光。
她想。
以后应该都不会再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翻山越岭来到基友的城市,因为一个榴莲差点撕b的作者很忧伤地又吃了一口榴莲,并且躲过了基友的飞毛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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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快完结了。休息了三天并且上瘾的作者偷偷在最后说一句。
下本想看同系列校园还是另一本预收的娱乐圈?作者又返回来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