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奎摇下车窗,看了看外面,发现地方不对。
这里不是加拿大花园,而是一片荒原,于是他有些暴躁:“师傅,你这耳朵有问题吧?我说的是加拿大花园,你把车开这儿来干嘛啊?”
中年人没有说话,只是兀自下了车。
两秒钟后,中年人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高希霸雪茄。猛吸了一口雪茄后,他将满嘴的烟喷到了马奎脸上。
马奎被羞辱了,顿时就要冲下车,但是他发现车门都被锁死了,于是暴怒道:“傻逼,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中年人站在车窗外,悠闲地抽着雪茄:“你说错了。不是我想死,而是我想你去死。”
“王八蛋,你到底是谁?”马奎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因为车门打不开,而且那个中年人还从旁边一个草堆里,拎出了一个油桶。
马奎大吼:“王八蛋,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一片荒地,不过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火葬场。”中年人将一桶汽油泼到了汽车上。
“啊,不要啊,救命啊,你他妈到底是谁啊?你他妈到底是谁啊?我马奎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妈妈啊……”
马奎一边嚎叫着,一边使劲儿用脚蹬玻璃。
奇怪的是,那些玻璃即将被被踹破的时候,中年人只要站过来,双手隔空一推掌,玻璃又重新变得牢固无比。
“啊,你……你会气功?”
马奎整个人都慌了。他知道自己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他做了很多次尝试后,发现那些玻璃根本就踹不开。马奎虽然没有学过任何气功,但是他也能够感觉得到,车外正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整个车体封堵的严严实实。
没错,的确是一股难以置信的气流。
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流;
一股破镜重圆的气流;
一股固步自封的气流;
……
“你,你他妈到底是谁?”
在那股强大而令人窒息的气流逼压之下,马奎感到声带都快发不出声了。
中年人双手化掌,将那股强大的气流封住了车门。当他看见马奎再次尖叫的时候,他摇了摇头,双手微微一按下,挡风玻璃就落下了。挡风玻璃降下来之后,马奎听到了中年人细微而沙哑的声音。
“你,就是马奎吧?”
“对,我……我是马奎。”
“你刚才跟我说,你有着很牛逼的人生经历。你说,你见过一个女杀手,而且那个女杀手还很性感,不是吗?”
“前辈,你,你是……”
“我问你的话,你要老实回答。”
“是。”
“那个女杀手叫脱不花,你知道吗?”
“前辈,我知道。”
“很好。那你知道,她为什么叫脱不花嘛?”
“不,不知道。”
“脱不花的意思其实就是花不脱。十三年前,她给自己取了一个艺名叫花不脱,意思就是说,她像一朵洁白的莲花,从来不会为了男人的微笑而脱掉自己尊严和衣服。所以,她真正的外号其实应该是‘花不脱’,而不是‘脱不花’。”
“前辈,那个脱不花……哦,不不,那个花不脱究竟是你什么人?”马奎吞吞吐吐地说着,车外一股浓烈的汽油味,让他再次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是我的干女儿,也是我的女人。”
“啊,前辈,你……”
“小伙子,对于花不脱的死,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从现在开始,我要你认真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如果你答对了,你便可以继续活着。如果答错了,那你就会被火葬。”
“前辈,您说,我一定如实回答。”
“花不脱,真的是被你用刀杀死的吗?凭你的实力能杀死她吗?”
“是……啊,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既然不是你杀死的,那是谁杀死的?”
“我也不知道。前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打我,你骂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那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花妹在临死之前,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中年人面无表情,淡淡地望着马奎。此时,马奎的裤裆已经湿透了。
马奎强打着精神,克制住恐惧,集中精力去想脱不花死前发生的一切。终于,他想到脱不花临死前说的话了。
“前辈,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你说!”
“你的女儿脱不花,哦不,花不脱在临死之前,用手指着门缝,说……”
“说什么?”
“她说‘鬼啊’。”
“你确定她说的是‘鬼’?”中年人的表情凝固了。
“我确定,我非常确定。当时,你女儿花不脱尖叫了一声,说‘鬼啊’。”
“你怎么能确定?”
“因为,她……她当时就躺在我下面。”
马奎这么一说,中年人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继续说。”
马奎知道自己刚才说漏嘴了,于是也只能壮着胆子继续:“当时,我以为她是被我掐得眼睛发花了。又或者是,她想要分散我的注意力。但是我没有忍住,还是回头了……”
“你回头之后,看见了什么?难道,真的有鬼?”
“没有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马奎很肯定地回答。
“你在撒谎!刚才,我已经说了,你撒谎的话,就会把你火葬了!”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过,请你听我把事情说完。你女儿花不脱在临死之前,除了说‘有鬼’,还说了一句我听不大懂的话。”
“她说什么了?”
“她说‘抓住他,抓住他,他就要变大了’!”
马奎这么一说,中年人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过了许久,中年人伸出形如枯枝般的右手,然后将食指和中指一掐。数个呼吸之后,他皱着眉头再问马奎:“‘他就要变大了?’你确定,这是花不脱临死前说的话?”
“没错,就是这句话。当时,脱不花就被我压在身子底下,我听得清清楚楚……”
马奎说完这句“老实话”后,再一次后悔了。
中年人没有理会马奎,只是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脱不花临终前说的那一句话——“他就要变大了”
他的眉头凝成个“川”字,仿佛脑海里聚集着无数个疑问:
“他就要变大了?”
“谁就要变大了?”
“他究竟是谁?”
“他是怎么变大的?”
“他难道可以缩小?”
……
一个个极其怪异的问题,充斥着中年人的大脑。
突然,他一步上前,紧紧拽着马奎的衣领:“快说,花不脱临死之前,眼睛是不是一直都盯着门缝看?”
“没,没错,她一直都盯着门缝看。”
“那你告诉我,门缝里面究竟有什么?”
“我,我也看了,我回头看的时候,看见那个门缝下面有……”
“有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王八蛋,你再好好想想,究竟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不说的话,我这就烧了你!”
中年人终于沉不住气了。他的右手青筋暴露,右手上戴着的那双白手套,已经被他那长长的指甲刺破了。指甲刺破了手套,然后直接插进了马奎的咽喉。鲜血如庐山瀑布一般飞流直下。
“啊,饶命,饶命。我说,我说,我看见了,我从门缝里面看见了一个……”
“一个什么?”
“一个很小很小的影子。”
“什么影子?快说,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影子?”
中年人的手指,已经插进马奎的咽喉有半寸了。
马奎的声带几乎快要发不出声了,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看见一个很小很小的影子。那个影子,像是一只老鼠,又像是一个……”
“一个什么?快说,那个影子究竟像什么?”
“像一个人,像一个小矮人。”
“啊……”
中年人满头大汗,猛然将手从马奎的脖子里抽了出来。
马奎双手紧紧地捂着喷血的喉咙,道:“放我出去!前辈,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老老实实回答你的问题,你就会放我一条生路的。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的女儿。”
中年人呆呆地站在车窗外,满脑子都是马奎刚才说的那两句话。
看见马奎浑身是血的在车里挣扎着,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地走向夜色。
马奎见中年人离去后,以为自己有了重生的希望。然而,就在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的时候,一支带着火星的雪茄烟,从一百米外的黑暗处破空飞来……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那辆被泼满了汽油的汽车,直接爆炸了。
响声震天,火焰冲天。
马奎,直接被火葬了。
一百米外,中年人回头望着那熊熊烈火,缓缓摘下了墨镜。
在火光的映衬之下,他那深陷的左眼眼角处,有一颗很是奇怪的痣。
那颗痣不是黑色的,也不是青色或是暗红色的,而是一种很罕见的颜色:金色。
金色的肉痣看起来形状很大,约有半个蚕豆那么大。在那火光照耀之下,金色肉痣的形状看起来也有点儿奇怪,它就像是一只栖身在树上的蝉。一动不动的蝉。
一只金色的蝉。
中年人用手摸了摸眼角那颗金色的痣,望着车里的马奎飞灰湮灭,然后淡淡地说道:“小伙子,你刚才又说错话了。你不是欺负了我的女儿,你是糟蹋和毁灭了我金蝉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
荒野烈火,凄凄蝉鸣不绝于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