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吧,一会儿我朝他妈妈家打个电话问问。”阮东阳说:“先挂了, 一会儿我再给你电话。”
“嗯, 我等着。”
于棠挂上电话后, 坐在电话机前, 边看文学著作边等阮东阳的电话, 大约十五分钟后,阮东阳的电话打过来,嘻嘻哈哈地和于棠说:“文思比我们过得滋润多了, 他和他妈妈去西北旅游了, 潇洒坏了呢!”
“西北哪儿?”
“先是甘肃, 然后去青海, 接着又去了新疆。”
于棠笑着调侃说:“那他回来铁定变黑炭。”
“担心你自己吧!”阮东阳毫不客气地说:“天天去检知了壳, 采果子的,小心成黑妞!”
挂上电话后, 于棠特意去西屋拿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庞,还是白白的, 并没有晒黑啊, 她也不介意这些,一如往常地写文章、捡知了壳、喂兔子, 偶尔再整点别的, 虽然每天赚的都是小钱, 但是攒着攒着,就够了一辆自行车的钱。
令她沮丧的是,她要连载的小故事被退稿了, 退稿原因是,新意有余冲突不足,于是接连几天,她都埋头在书案前改大纲,设置情节。直到小胖打电话过来,她才算把大纲改完善了。
“小于棠,你在你外婆家还没有待够啊?”小胖问。
“又没有开学。”于棠说:“急什么?”
“这不快了吗?你还不回来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新书包你买了吗?新衣服你买了吗?还有自行车你买了吗?我可告诉你小于棠,我和东阳的自行车都订了,你要是回来晚了,可别怪好自行都被大家买走了。”
于棠被小胖逗乐,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
“好好好,我过两天就回去。”
“嗯,你快点!”
“知道了。”
三天后,阮东阳打来电话催:“于棠,你还回不回来了?说是两天,这都三天了,你还买不买自行车了?”
“你是谁啊你?”于棠问。
“你大爷的,我是谁你听不出来?”
“东阳?”于棠疑惑地问,阮东阳声音怎么变了,她忽然想起来,阮东阳是该正式变声了,虽然还能低沉的声音中听出阮东阳的音色,可完全没了奶娃子音,于棠还真是一下子没听出来,问:“你变声了?”
“咳,嗯。那、那个,是不是,特别、难听?”
“没有啊,挺好听的,低沉但不是粗声粗气,有点像大提琴的调调,很好听啊。”
“真的?”
“真的。”
挂上电话后,阮东阳耳朵根儿通红,赶紧跑进自己房间,找出复读机,按了录音键,随手拽过来一本书,翻开就读,读完了再播放,低缓悦耳的声音传出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靠!真他大爷的酸掉牙!我怎么读这诗!”阮东阳立刻删除,特意找了“分板建设有社会主义特色的中国的必要性”的解答题目读,读完很满意,像个爷们儿,不错,声音如于棠所说,很好听。
阮东阳摸摸明显了不少的喉结,忽然觉得长大挺好的,也不知道于棠有没有长大,说是长高了,长高?就她那瘦瘦弱弱的模样,能长多高?不会还是那个瘦瘦小小的模样吧?
想到这儿阮东阳笑了,满心期待着于棠快点回来,结果一连下了三天的雨。
阮东阳也没法出去赚钱,每天抱着大橘倚着门口,望“妻”石似的,朝烟厂家属院看。天晴后,处处都是泥泞,于棠还没有回来,阮东阳白天赚钱,晚上抱着大橘,小胖抱着小花,两人去公园散步遛大黄。
小胖转头看一眼阮东阳抱着肥大橘说:“东阳,你这知道不知道,你这几天,每天抱肥大橘站门口傻愣愣盼小于棠的那样儿,特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滚!你才肥呢,大橘是橘色的,橘色显胖!显胖!它事实体重和小花是一模一样的!一两不差!”
“你关注点真奇特,所以你就是变相承认你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了?”
“找死是不是,找死是不是!”阮东阳抬腿就往小胖身上踹,小胖抱着小花赶紧跑,刚下过雨的夏夜,凉风习习,有股醉人的凉意,将人心底的喜悦轻易地拉动起来,小胖跑着跑着就欢快地喊着:“还有十天就开学咯,我们是高中生了,还有两天小于棠和文思就回来了咯,哟吼,哟吼!文思,小于棠!”
“阿嚏!阿嚏!”正在小镇夜市的于棠连打了两个喷嚏。
表姐陈梅梅问:“感冒了?”
“没有。”于棠揉了揉鼻子,眼睛定着前面地摊上的一件衣服说:“姐,你看,那件裙子怎么样?好不好?”
“走,我们去看看。”陈梅梅拉着于棠去看。
于棠计划是两天后回北州市的,今天一早外婆给了她一百块钱,让她买衣服穿,去年夏天的衣服,今年穿都小了,于棠没要外婆的钱,用自己的钱拉着陈梅梅来夜市淘物美价廉的衣服。
“挺好的,是不是?”于棠问。
陈梅梅怕摊主要高价,于是说:“哪有挺好,明明就是一般嘛,你穿勉强还行。诶老板,这条裙子多少钱?”
“三十块钱。”老板说。
“这么贵,十块钱吧。”陈梅梅说:“款式一般,做工一般,面料一般,哪值三十,我看,就值十块钱。”
“哎哟,两位小姑娘呀,十块钱肯定不行,十块钱我亏本。”
“那十一块钱,不亏了吧。”
“也不行啊,小姑娘啊,你好歹让我赚点嘛。”
“……”
最终于棠以十五块钱买下这条连衣裙,又买了双好一点儿的白色球鞋,然后回了外婆家,很快地,到了该离开小镇的时候,一大早,于棠在小镇收拾东西,阮东阳、小胖先跑到二十三栋二楼再三向谢玉芬确定于棠今天回烟厂。
“几点到啊?”阮东阳问。
“大概要到中午吧,我早上和她说了,让她最好能在我下班的到,正好我去接她。”谢玉芬说。
“不要你接,我们去接啊!”阮东阳、小胖异口同声地说。
“不耽误你们时间吗?”谢玉芬问。
“不耽误不耽误。”
“那行,一会儿,我打电话让她早点回来?给你们一个确定的时间。”谢玉芬笑着说。
“好。”
谢玉芬正要下楼时,徐牧成从三楼下来。
谢玉芬昂头看见徐牧成,徐牧成也正在看她。
谢玉芬冲他浅浅一笑以示礼貌,然后微微低头,走下楼去。
徐牧成目光微微闪动。
“徐叔叔,文思什么时候回来啊?”小胖问。
“大后天。”徐牧成说。
“确定了吗?”
“确定了。”
“太好了,大家都回来了。”小胖高兴不已。
大约九点半的时候,阮东阳、小胖就跑去了烟厂外的公共汽车站牌等于棠,太阳越来越毒热,阮东阳、小胖从站在路边,到坐到树荫下,然后小胖去买了两根冰棒,站在树下边吃边等,一见到有小镇上的公共汽车过来,两人赶紧凑到汽车门口,喊:“于棠,小于棠。”
兴冲冲地凑上去四五次,都没有接到于棠,然后失望地站到树荫下。
“这小于棠怎么回事儿?”小胖皱着说,又热又烤,让他难受极了。
阮东阳最讨厌等人,要不是等的是于棠,他早回家吹空调,吃冰棒,看碟片,或者骑着阮正宾自行车,绑上木箱子,拉风地穿街走巷地卖冰棒也凉快啊。
阮东阳、小胖等的实在着急,末了跑到报亭旁边看两个老大爷下象棋,两个老大爷都是臭棋篓子,没下一会儿,还吵起来了。
小胖热心地调和。
阮东阳不耐烦地朝公共汽车站看,正巧一辆从白扬镇上公共汽车停定,随即一大波人下车,阮东阳正要失望地地转过头时,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生突然出现在视线,女生柔顺的长发高高扎着一个马尾,垂在脑后像根标尺一样,衬她身材纤细修长,背脊笔挺,是透着青春气的柔软的笔挺与美好。
于棠。
突然间阮东阳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一样。
这时,于棠转过头来,白白的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粉粉的嘴唇……一切都美的惊心动魄,于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美成这样了,这哪是长高了,明明就是长高了又美惨了,阮东阳看直了眼。
差不多同一时间,于棠也看到了阮东阳,眼睛登时一亮,赶紧伸出雪白的手臂冲阮东阳挥手,如往常一样软糯的声音,喊:“东阳,东阳!”
阮东阳一愣,慌慌张张地转身,红着耳根,径直朝小胖走,扯着小胖说:“于棠回来了,你快去接于棠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