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棠会唱歌吗?”阮东阳侧首小声问徐文思。
“我不知道,没听过呢。”徐文思回答。
“我也没有听过。”
“可能不会吧?”徐文思不确定地说。
“于棠唱!于棠唱!”阮东阳、徐文思的说话声淹没在高一(1)班全体同学整齐的呐喊声中, 大家实在是太热情了, 于棠不好意思还坐着不动, 于是拘谨地站起来, 声音糯糯地说:“我、我唱歌不好听。”
“没关系!”同学们大声喊着。
“没关系!你唱国歌我们都爱听!”
“东方红!”
“读书郎!”
“……”
于棠这隐性人气一旦显现出来, 这气势实在是太高了,班长说话都不管用了,非得班主任开腔才行, 班主任抬了抬手, 示意大家安静, 喊声随即消弭, 班主任看着脸都烧红了的于棠, 说:“于棠,别害怕, 勇敢一点,就当锻炼, 以后进入社会了, 竞争也有优势啊!”
“可是,我唱歌真的不好听。”于棠说。
“没事, 重在心意, 重在心意!来, 站到中间唱。”一向以“老虎”形象示人的班主任,难得露出人畜无害的和蔼的笑容,调皮的同学见状跟着起哄, 于棠再拿乔都太矫情了,于是紧张兮兮地站在在“舞台”中间,教室内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除去上台领奖外,于棠第一次这么勇敢。
徐文思开心地拍手。
阮东阳拍着拍着手,手指头往嘴里一放,吹一个震天的口哨来表达内心的兴奋,结果立刻收到班主任一记眼风,阮东阳登时老老实实地坐好,但这妨碍他心里热气腾腾,目不转睛地看着于棠。
于棠站在“舞台”中央,小脸通红,眼睛闪动,手脚局促,平白让男生女都生出一副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于棠她还没有开腔,教室内都已经安静,似乎每个人心里都在想,只要于棠笑一笑,不唱歌就下台,也是满分了。
不过,于棠今非昔比了,她声音颤抖地说:“大、大家,下午好。”
同学们没有因为她的结巴而笑话她,而是给予了响亮的掌声。
阮东阳更是将双手举高了拍。
于棠微微一怔,心头顿时轻松,她再次开腔:“谢谢你们没有讨厌我,谢谢即将离开的同学选择我来送别,很荣幸,那个,我唱歌不好,你们不要介意。”于棠天生声音软糯,此时微微提高了多了些后鼻音更显动听。
“不介意!”
“不介意!”
“你唱我就爱听!”这一句是阮东阳吼的。
徐文思转头看一眼阮东阳。
阮东阳问:“看我干什么?”
“肃静!”
阮东阳喊的更大声:“不介意!”
徐文思:“……”
喊声持续了十多秒才安静下来,于棠才缓缓地说:“我听的歌少,除了音乐老师教的那些歌外,我只会一首常从磁带里听的那首歌,《友谊地久天长》,希望我们的友谊地久长。”
同学们又是一阵掌声,大伙儿都轻了轻嗓子,准备轻声附和时,于棠一开口,全体同学都跪了。
于棠唱的是英文!
英文版的《友谊地久天长》!
在这个并不人人都舍得花钱买录音机、复读记学英语的年代,于棠已经开始唱英文歌了!所有学生都震惊了!
徐文思吃惊地看着于棠。
阮东阳也惊了片刻,旋即露出甜蜜的笑容,《auld lang syne》这首歌是他的磁带里的歌曲,借给她听,仅仅是这么一层关系,仿佛就说明了她和他关系不一般一样,阮东阳心里美滋滋的。
而于棠则是轻轻地唱着: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t,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t,
for the sake of auld lang syne.
if you ever ge your mind,
but i living, living me behind,
it to me,bring me your sweet loving,
bring it home to me……”
没有伴奏,没有附和,整个教室里安安静静内,于棠柔柔的声音轻轻地在同学们的耳朵环绕,虽然比不上专业歌手专业,但感情真挚,大家都从于棠的声音中听到她的情感,自古的友情,从于棠的口中悠悠地唱出,滋生了新的情谊,勾起大家内心深处的伤感与珍惜之情。
所有的同学都看着于棠,包括班主任,作为过来人的班主任,不由得想,从明天开始,又该是成沓的情书了,这些不安分的少年啊。
徐文思眼神复杂,有遗憾、难过,更多的是喜悦。
阮东阳则是直接看痴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我的小姑娘,这是我的小姑娘。
随着于棠缓缓唱调,同学们渐渐找到了节奏,跟着哼起曲子,于棠听到后,内心欢悦,本来有些伤感的一首歌,愣是让她唱出欢乐和谐的味道,直接将整个欢送欢推向高.潮。以至于第二天分班时,文科生吱吱呀呀地拉着桌子、凳子去高一(2)班时,对于棠产生了深深的眷恋,几乎每个文科生都和于棠打声招呼。
“于棠,再见啊。”
“于棠,我去2班了。”
“于棠,你唱歌真好听。”
“……”
于棠还真是第一次被那么多人喜欢,开心极了。她选了理科不会挪教室,也不用搬桌子、凳子,帮着文科同学抱书什么的更起劲儿了,连阮东阳喊她,她也不理。
阮东阳搬着女同学的桌子,举过头顶,撞了于棠一下。
“干什么?”于棠问。
“喊你怎么不理我?”
“没听到啊。”
“我原谅你了。我问你,你什么时候买画板画笔的?”
“干什么?”
“我陪你啊。”
“我跟我妈一起去。”说着于棠转身进了教室。
阮东阳跟着于棠往教室进,结果高举过头的桌子腿,戳破了门头上玻璃,罚款两块钱,写了份检讨。
于棠:“……”
徐文思:“……”
“东阳,你说你是不是瞎啊,门那么矮,你居然——”
放学后,小胖话还没有说完,阮东阳已经上脚往小胖屁股上踹:“谁瞎?谁瞎?你说谁瞎?”
“我瞎,我瞎!”小胖猫着身子躲在于棠身后,双手刚搭在于棠细腰上,阮东阳眼睛一瞪,小胖心头一凛,手缩回来之后,赶紧往厕所里跑,阮东阳立刻追过去。
于棠、徐文思朝自行车停放区走。
徐文思问:“什么时候买画板画笔?”
“中午去。”
“听阿姨说,你这周六还要来学校画画?”徐文思现在把“谢阿姨”中的“谢”字去掉了,“阿”字念的很轻,这在北州市是很亲密的表现,说明徐文思对谢玉芬还是很尊敬的,于棠心头舒坦,笑着说:“嗯,这边氛围比较好,而且我画室的不少同学,是上学期就开始学了,所以我得追上来。”其实是手生,想趁着星期六画室人少,在画室找找感觉。
“嗯,挺好。”
星期六的一大早,烟厂家属院职工朝烟厂走,边聊边上班时,于棠带着画板,推着自行车,出了单元楼,边和邻居们打招呼,边骑上自行车朝烟厂家属院外走。
不少邻居好奇地说:“于棠学习这么好,怎么学起了画画?”
“说是于棠喜欢画画。”
“画画很费钱的啊,听说那个颜料就老贵了。”
“你不知道吗?于棠现在每个月还有稿费呢。”
“那她怎么不选文科呢?”
“理科好就业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不过其实也不用操心的,这徐牧成和谢玉芬马上不就好事将近了吗?徐牧成有家底的,工资又高。”
“也对。”
“……”
几个职工说说笑笑去上班,于棠骑了自行车去了学校。
阮东阳、小胖过来找徐文思去学校打篮球。
徐文思反驳一句:“我们家属院公园又不是没有篮球场。”
阮东阳想去找于棠的心思被徐文思看破,羞恼地说:“公园里的篮球场破,你不去学校我去。”
“我也去!”
于是小胖骑着自行车,载着抱着篮球的阮东阳,两个人到了学校,把自行车停放到自行车停放区,操场上已经有人在打篮球了,阮东阳、小胖加入其中,打了一会儿,阮东阳兴趣缺缺,和小胖说上厕所,上完厕所转个弯就来到了北州市第一中学,高一年级画室。
画室内静悄悄的,墙上浓墨重彩的画阮东阳也看不懂,他的目光越过一桢桢的画面,停在于棠的脸上,于棠坐在画架间,长发柔柔地垂下,身形挺直,目光专注,身后是绿茵茵的树木,春天里的微风吹动树叶,也吹动她一缕长发,可她却不自知。
阮东阳站在窗口痴痴看着。
忽然于棠转过头来,看到他惊讶地睁大眼睛,顿时,他愣住。
“东阳,你来找我?”于棠声音软软地问。
阮东阳揉着后脑勺说:“不是找你,我就是来打篮球的。”
于棠:“……”
“你在画什么?”阮东阳走进来问。
“你看是什么?”
“球?你摆这造型,整这架式,搞的跟米开郎其罗似的,就画一个球球?”
“你懂不懂艺术?懂不懂?”
“谁不懂?这不是球这是什么?”
“滚滚滚!”于棠赶阮东阳出去,阮东阳就不走,于棠站起来把阮东阳往外推,阮东阳一转身,一下把一个女生撞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