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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嗯。”阮东阳轻轻点头,转眸看向聪聪, 聪聪乌溜溜的眼睛很像于棠, 多看聪聪一眼, 他就多想于棠一分, 心里挺难受, 于是站起身来说:“我先回家了。”

    “你不玩游戏了?”小胖问。

    “不玩了。”阮东阳有气无力地说。

    “中午来我家吃饭啊。”

    “我今天不过来了。”

    “东阳。”

    阮东阳已经走出小胖的房间,小胖走到聪聪跟前,抱起聪聪说:“文思, 梁书杰不是都醒过来了吗?”

    “嗯。”徐文思若有所思地应。

    “那不就没事儿了?”小胖问。

    “要是普通人家那是没事, 可是梁书杰不是普通人家。”徐文思惆怅地说。

    “还能有什么事儿?”

    “不知道。”

    “那东阳——”

    “快到十二点了, 爸和阿姨要下班了, 走, 聪聪,跟哥哥回家了。[]”徐文思朝聪聪一伸胳膊, 聪聪立刻咯咯笑着往徐文思身上扑。

    “文思,你也走了啊。”小胖问。

    “嗯, 聪聪也要吃午饭, 睡午觉了。”

    “好吧,那我下午去你家。”

    “好。”

    徐文思抱着聪聪刚出小胖家门, 阮东阳已经快到自家院子, 转弯时, 听到墙角有几个人在聊天,聊的是他家的事儿,他不由得停步。

    “东阳打的那个官二代梁书杰好像醒了?”

    “醒了又怎么样, 还不是咬着东阳不肯放,那家人是当官的,官官相护知道吧?不管理儿是在谁哪儿,他们打定主意非得让东阳付出代价不可。这不,孟方兰、阮正宾天天去给人送礼,赔礼道歉的。”

    “孟方兰活该,天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这下终于栽了吧,为了儿子不还得低三下四的,这就叫报应!”

    “是啊,东阳不是第一次打人了吧?”

    “打几百次了,孟方兰仗着有钱不在意,这下好了,吃大亏了吧,哈哈,早说做人不能像孟方兰那样太目中无人了。”

    “……”

    阮东阳双拳紧握,已然成熟的身体爆出青筋,他恼火、愤怒,眼睛充血,却在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尤其是刚刚说完他妈妈坏话的人,从墙角处走过来,没事儿人一样冲他微笑打招呼,一副友好的模样时,他的心像被人狠狠踩到脚下,无力挣扎一样难受。

    “东阳,要吃饭了,赶紧回家吧。”说坏话的人笑着从阮东阳身边走过。

    阮东阳怔住良久,直到身边来来往往不少刚下班的烟厂职工冲他打招呼,他才抬步走回自家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大黄、大橘都因为嫌弃天热而躲在它们的小房里不愿意出来,阮东阳木木地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上,目光涣散,一直坐到晚上孟方兰、阮正宾回来,两个人一回来就朝医院打电话,问梁书杰的情况,毫不意外地得到的是对方不屑。

    孟方兰叹息了一声说:“看来,只能让爸出面了。”

    阮正宾应一声说:“现在我们去爸那儿一趟。”

    “嗯。”

    接着孟方兰、阮正宾走了,家中又恢复安静。没过两天,阮东阳的外公外婆都来了,外公指着阮东阳骂阮东阳没脑子,拿着拐杖往阮东阳身上打,连孟方兰也被骂了,外婆连忙护着,一番闹腾之后,梁书杰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或者说结束。

    阮东阳在清晨中醒来后,想到的于棠,特别想,他已经很多天都没有见到于棠,也没有听到于棠的声音了,这让他十分的难受,心都像丢了一样。他起床吃过早饭,就收到北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高兴地拿录取通知书去找徐文思。

    小胖也刚到徐文思房间,笑哈哈地扬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说:“东阳,我也收到北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我也收到了!”

    阮东阳笑笑说:“恭喜。”

    “还有文思的呢。”小胖指着聪聪说,聪聪穿着短裤短袖坐在地毯上,甩着手里的录取通知啊啊叫。

    阮东阳走上前,看一眼录取通知书上写的名字是徐文思,又向徐文思的桌上瞟一眼,问:“于棠的呢?”

    小胖也四处看,问:“文思,于棠的录取通知书呢?”

    徐文思带笑了面容僵了下,而后说:“她的不在这儿。”

    “为什么呀?我们当时一起填的志愿,她的地址写的和你是一家呀。”小胖说。

    徐文思默了默说:“她、后来改志愿了。”

    改志愿?

    小胖愣住。

    阮东阳却顷刻间像被雷电劈到一样,全身定住,然后又被倒头扔进冰窖里似的,浑身凉透。

    “改、改志愿?”小胖吃惊地问。

    “嗯。”徐文思轻飘飘地说。

    “为什么改志愿?改哪儿去了?”小胖急急地问。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小胖话还未说完,阮东阳如风一样,倏地冲到徐文思面前,拽起徐文思的领子双目赤红,声音激动地问:“她什么时候改志愿的啊?为什么改志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阮东阳的咆哮吓的聪聪一惊,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掉了,眼见就要哭,小胖赶紧把聪聪抱到怀里哄着。

    阮东阳的怒气未消,他拽着徐文思往门上撞,徐文思被撞的后背发疼,连日来内心的压抑也在此时爆发,他抬手给阮东阳一拳,阮东阳踉跄倒地,撞倒椅子。小胖赶紧把聪聪的小脸往自己怀里按,看着阮东阳爬起来就往徐文思身上扑,两人扭打到一团,阮东阳给徐文思一拳,徐文思给阮东阳一脚。

    徐文思气急骂:“东阳,犟是要有度的,过度就他妈的是傻.逼了!这些天来,你看不到你爸妈为你在奔波吗?”

    一提爸妈,阮东阳失神了,徐文思趁势一脚将他踹出去,他摔倒在地,背部重重地撞到徐文思的书桌。

    “东阳!”小胖喊。

    徐文思打断他说:“小胖你别管他!”

    “可是——”

    “阮东阳!”徐文思愤怒出离,指着阮东阳骂:“是,你家有钱,你头脑聪明,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一次又一次罔顾法纪,肆意妄为。离了你外公你外婆,离了你爸妈你他妈的什么都不是,想想没有他们,你不是坐在我房间,而是坐大牢了!问于棠去哪儿?我他妈的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于棠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再打人,于棠那天是不是拉着你不要打人,而你呢,永远一意孤行,永远不知道拿脑子想一想厉害关系,你家有钱,我家没有!我爸、我阿姨要在烟厂上班,才能养活我和于棠,聪聪还小,他要喝奶粉,他要穿衣服,他以后还要上学,我们全家都要靠他们两个的工资!跟你家不一样!”

    徐文思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阮东阳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瘫坐在地,目光呆滞。

    小胖呆呆地看着阮东阳。

    聪聪扭过脸来,懵懂的目光盯着哥哥徐文思。

    徐文思红了眼睛说:“你问我为什么于棠会改志愿?因为你的幼稚伤害了太多人,因为你的幼稚她消受不起!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你们和于棠完了!完了!”

    完了?

    这两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阮东阳的心上,几乎要砸出鲜血,阮东阳忍着心脏的滞疼看着徐文思,说:“骗人,你骗人。”他从地上爬起来,朝门口走,手刚摸到门把,就听到徐文思的声音:“不要白费力气,你找不到她的。”

    “我不信你!”

    阮东阳立刻就去白扬镇找,到学校问,任何人都告诉他不知道,于棠真的像消失了一样,他连找了三天,一无所获,他疲惫地回到自己房间,徐文思、小胖在他房间等着,他看着桌上的照片,初三毕业的四人合影,高三毕业的四人合影,初三时他搂着于棠在梧桐树下合影,还有高三毕业那天,他们两个紧紧靠在一起,手在背后相握的照片。

    那天他和她说:“媳妇儿,等大学毕业时,他们拍毕业照,我们就拍全家福。”

    “你真不要脸。”她骂着他,却是笑靥如花的模样。

    明明一切都清晰在眼前,可是她不见了,于是从前没头没脑的傻开心,现在都成了撕心裂肺的发酵剂,他手握着照片,突然不计后果,放声大哭,如果说他情绪外放,这大概是他最外放的一次,曾经一起上大学的梦没了,他的小姑娘不见了。

    他先是站着,接着是扶着桌子,后来身体一点点往下瘫,最后他跪倒在地,这一次他深深地后悔自己的冲动,如果当时他稍微冷静一点,如果当时他换一种方式,同样可以惩罚梁书杰,而不会弄丢他的小姑娘。

    可是,一切都晚了,都晚了。

    阮东阳哭声揉搓着徐文思和小胖的心,这是他们第一次看阮东阳哭。

    徐文思微微扬头,努力眨着泛红的眼睛。

    小胖不停地用手抹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树的一颗地雷,巧笑嫣然的两颗地雷

    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