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我们一起逛公园,好不好?明天、后天我都不在家属院。”阮东阳在楼下说。
于棠趴在窗子上问:“明后天你去哪儿?”
“明天去外婆家, 后天去奶奶家。”
“晚上都回来吗?”
“还不清楚。”
“可是你下星期一就去美国了啊, 如果你后天晚上不回来——”
“今晚就是最后一面了。”阮东阳说。
于棠心中顿时涌出阵阵不舍, 立刻说:“你等着, 我马上下去。”
“嗯, 把弟弟也带下来。”
“好。”
于棠关上窗子和房门,快速换衣服,再打开门时, 就看到聪聪正欢快地在客厅里瞎跑。
“聪聪。”于棠喊。
聪聪停下来, 转头问:“姐姐, 干什么啊?”
“跟姐姐去逛公园好不好?”
“不好, 我要看动画片。”
“今天没有动画片了, 明天才有,我们现在下来跟大黄玩好不好?”
“大黄?”聪聪睁大眼睛问。
“对。”
“那走吧。”
于棠拉着聪聪的小手下楼, 到公园后,聪聪带着大黄、大橘、小花和大白可劲儿地在操场上跑, 咯咯笑不停, 于棠、阮东阳坐在旁边看着。
“媳妇儿,等我们闺女出来了, 我们每天晚上带她出来玩儿。”阮东阳说。
“就会瞎说。”于棠白他一眼。
他笑着揽过于棠的肩膀, 在于棠脸上亲了一下, 说:“没有瞎说,等我们闺女出来了,我天天晚上带她逛公园。”
于棠不跟他纠结这个话题, 问:“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阮东阳说。
“证件、材料也都齐全了吗?”
“嗯。”
“星期一直接去机场了?”
“嗯。”
“星期天我们还能再见一面吗?”
“应该可以。”阮东阳声音平缓,揽着于棠的手臂又紧了紧,突然间就伤感了。
于棠赶紧转移话题,笑着说:“到那边不会打架吧?”
“还当我是以前那么幼稚?”阮东阳反问。
“你现在不幼稚?”
“幼稚吗?”
“不幼稚吗?”
“幼稚吗?”
于棠争不过阮东阳,索性笑着不接话,阮东阳起身拉着于棠的手,以聪聪和大黄为圆点,围着公园转,说着一些小事情,两人故意不提离别,只谈情说爱,入了秋的公园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少,不少人认出了于棠、阮东阳,但都知道这两孩子在恋爱,所以也就调侃几句之后走开,渐渐公园上的人越来越少,徐牧成过来喊聪聪睡觉,和于棠、阮东阳说了一声就把嗷嗷叫着要跟大黄玩儿的聪聪抱走了。
于棠、阮东阳一直在公园待到夜深人静,大黄、大橘、小花都卧在两人的脚边,这一刻离别的气氛让两人无法不正视。
于棠说:“到美国之后,好好学习,好好交际。”
阮东阳捏着于棠的小脸说:“知道了,说很多遍了。”
“我们都好好努力,一个星期只聊一次,知道吗?”
“能不能聊两次啊?”
“不能,还有,不要那么冲动,不要骂人,不要傲气,不要熬夜,不要整天想着我,要吃好喝好学好也玩好,注意保暖注意降温……”
于棠不停地说着,阮东阳安静地听着看着,听着她软糯的声音,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他忽然想起来十三岁的那个于棠,眼睛大大的,瘦瘦小小的,他说话声音一大,她都吓的眼泪汪汪,一开口声音小的像蚊子似的,但是糯糯的,特别好听,那时的小姑娘面对任何事情都是怯怯的、害怕的,现在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身材纤细,五官更加精致,开始主动关心他,开始自信,开始独立,出落的美丽无比,这是他的小姑娘啊,他微笑着看着她说话的样子,而后慢慢凑向于棠唇边,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轻轻地亲着。
于棠一愣,以前阮东阳亲她,要么捧着脸狠狠亲一口,亲的她嘴唇都疼。要么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第一次如此深情温柔,于棠忽然感受到感受到他心里的不舍,她同样也是,如果能够一直在一起,谁愿意分开呢?
“于棠,等我回来。”阮东阳搂着于棠说。
“嗯。”
“回来我们结婚。”
“那么早结婚可以吗?”
“可以的,我把我身份证改了。”
“怎么改了?”
“年龄改大一岁,这样等我从美国回来我们就能领结婚证了,等拍毕业照时,我们就可以拍全家福了。”
于棠“扑哧”一声。
“你笑什么?”
“你傻样儿。”
“等我回来我们结婚行不行?行不行?”
“行行行。”
于棠答应了,阮东阳才放于棠回家,于棠到家后才想起来,她今天给阮东阳织好的围巾忘了给阮东阳了,说起来于棠没有送过东西给阮东阳,去年的时候学校就流行织围巾送男朋友,当时她太忙,没整那些,得知阮东阳要去美国后,她挺想送给他礼物的,他似乎什么都缺,于棠她就跟着室友快速学习了织围巾,亲手织了给他,表示心意,阮东阳应该会喜欢的,那么明天再送吧。
可是第二天于棠起床时,阮东阳一家已经去阮东阳外婆家了,晚上没有回来,星期天下午于棠带着围巾去了学校,给阮东阳发个信息,站在同心桥等,结果阮东阳打来电话说晚上住在奶奶家。
于棠问:“晚上真的不能回来了吗?”
阮东阳说:“我尽量回去。”
“好。”于棠挂上电话回南校区,等阮东阳,希望他回来一次,她想再见阮东阳一面。
正在奶奶家的阮东阳,心下着急,可是奶奶、姑姑一大家子都在,阮东阳不好跑走,几次说回校,又都被妈妈孟方兰打断,终于到晚上了,孟方兰又怂恿着住一晚上,毕竟要分开一年,奶奶拉着他的手不放,他只好睡在奶奶家,晚上九点半时,阮正宾好奇地问孟方兰:“你以前都不愿意在这儿过夜,今天怎么主动要住在这儿了?想让儿子看看你和我妈关系多好是吧?”
“我是不想让儿子再去见于棠!”孟方兰直接说。
阮正宾脸一摆,说:“你怎么又来了?”
“什么我怎么又来了?我就不信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分开整一年,于棠那个小气劲儿不会怪东阳,说不定啊又哭又闹惹东阳烦呢,这一年啊,对我们来说短,对他们小年轻来说,长着呢。现在啊我是不管他们了,随便他们,分了最好。”孟方兰悠闲地说着:“反正明天一早东阳上飞机时,北州大学还没开校门呢。”也就是说于棠根本送不了机,孟方兰心情轻松极了。
阮正宾不想搭理孟方兰,脱了衣服挂在衣架上,从门缝里瞥见阮东阳穿戴整齐,悄悄地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出了玄关,阮正宾笑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个信息给阮东阳:早点回来,给你留门。
不一会儿,阮正宾手机滴了一下,收到阮东阳信息,阮正宾笑了笑,删除了。
孟方兰问:“这么晚了,谁给你发的信息?”
“中国移动。”阮正宾说。
“中国移动这么晚发信息?”
“信息延迟了。”
孟方兰不再问。
出了房门的阮东阳一路狂奔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十点钟到达北州大学南校区,各个大门关上,女寝室还差半个小时关门,阮东阳在学校大门口转悠了一圈,从一角落翻墙进了学校,然后给于棠打电话。
于棠正在失神难过,听到阮东阳说正在寝室楼前,她惊喜地朝外跑,跑到外面,又回来拿围巾。
宁宁问:“于棠,你去哪儿?还有十分钟寝室大门关了。”
“我马上回来。”于棠高兴地说。
于棠一口气跑到楼下,看到站在梧桐树下的阮东阳,其实不过才两天没见,两人却觉得像是两年没见一样,于棠冲上去抱着阮东阳的腰。
阮东阳轻声笑起来,问:“想我了?”
“嗯,我想你。”
“我也想你。”阮东阳紧紧抱着于棠,于棠这才察觉不对劲儿,问:“学校大门没关吗?”
“关了。”阮东阳说。
“那你怎么进来的?”
“我翻墙。”
“那有伤着?”于棠赶紧检查阮东阳的身体,发现他胳膊上有一道红印,似乎是刚蹭的,于棠心疼地说:“这个——”
“没事儿,一点都不疼,我刚才太急了,不然不会一点儿也不会蹭到。”
“你急什么?还有伤到其他地方?”
“媳妇儿,我怕见不到你。”
于棠听后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她伤害了阮东阳那么多次,阮东阳一如既往的炙热、纯粹、勇敢、那么爱。
“东阳。”于棠一开口是浓浓的鼻音。
阮东阳这才发现于棠哭了,吓了一跳说:“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因为、因为我舍不得你。”
阮东阳忽然又笑了,笑着笑着,眼眶红了,说:“一年后,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就结婚。”
“好。”
“外面的同学,关门时间到了,关门时间到了啊。”这时女寝室楼的管理员大声喊,不少女生赶紧朝寝室楼跑。
于棠回头看一眼。
阮东阳说:“回去吧。”
“你呢?”
“我还要回我奶奶那儿。”
“你怎么来的?”
“打车来的。”
“一会儿还要翻墙吗?”
“嗯。”
“你注意安全,下次不要这样了。”
“好。”
阮东阳从衣兜里掏出一盒包装精美巧克力说:“我从外婆那儿拿的,进口的,特别好吃。”
于棠接过来,把一个手提袋塞到阮东阳手中说:“这个给你的。”
“什么?”阮东阳问。
“关门了,关门了!”管理大声喊,把大门拍的啪啪响。
阮东阳说:“快点进去吧。”
“好。”于棠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寝室楼大门,阮东阳看着于棠的背影,直到被黑暗遮住,阮东阳才低头看手提袋,刚把围巾掏出来,手机上一条信息,于棠发的:我织的,有点丑,不要介意。
阮东阳扯着围巾看了又看,开心的不行,当即把围巾就缠到了脖子上,然后乐呵呵地翻墙出了北州大学南校区。
第二天早上,于棠醒来时,手机上有条信息,是阮东阳发的:媳妇儿,我上飞机了,你要好好的,明年见,爱你。
于棠把手机往旁边一放,拉起毯子盖住脸,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