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陶陶的床上。
赵岁袅和林维微、商陶陶三人,抱着同一床被子。
夜谈会开到半夜十二点, 似乎又回到了在高中寝室那会。
林维微看一眼被赵岁袅放在一边已经关机了的手机, 说:“所以这就是袅袅你这段时间要住在陶陶家的理由吗?”
因为把钥匙忘在了家里, 而俞璧鸿又在国外旅游, 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没有备用钥匙。
赵岁袅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扯,有些心虚:“是啊。”
商陶陶想了想,认真地说:“可我听说学神已经搬到你们家楼下了, 不能去学神家借住吗?反正他们家房子应该挺大的啊。”
语气弱弱地, 赵岁袅回复:“他们家还没装修好, 而且我去谢意家住也太不正经了。”
商陶陶没想明白:“怎么不正经了呀?”
“……”
赵岁袅从一边扯过枕头, 整张脸埋进软乎乎的枕头里, 闷声说:“不行,名不正言不顺。别人知道还以为我和谢意干了些什么呢。”
“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 干些什么不很正常的事吗。”林维微和她抢枕头,抢到一半, 回味着她的话, 突然叫出声,“袅袅!你跟谢意是不是瞒着我和陶陶干了些什么!”
赵岁袅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差点跳起来, 急忙为自己澄清:“没有!我们没有!我和谢意现在还是清清白白的。”
“真的?”林维微怀疑, “你们高中就亲得难舍难分,到现在还清清白白?”
难舍难分?
什么时候的事啊……
林维微提醒她:“袅袅你忘了吗,高考结束那天晚上, 在学校的操场上,你可主动了。程淮还说你本来一直都是主动的那一个。”
程淮这话什么意思,她一直都是主动的那一个?他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赵岁袅拖回枕头,抱在怀里,有些微的安全感:“除了亲吻拥抱,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如果有,也被她扼杀在了摇篮里。
林维微被噎住,过了会,说:“袅袅你和谢意……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纯情。”想当年高中时两个人拉个小手都谨慎得要命,关键是赵岁袅胆子小,不敢犯事。没想到过了几年,也没什么发展。
作为赵岁袅的娘家人,林维微说:“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谢意不轻浮浪荡,又尊重她体贴她,她作为赵岁袅的死党也放心自己从初中玩到大的闺蜜和他在一起。
反过来,倒是有些担心商陶陶和秦川。
一个太单纯好哄,一个太爱玩管不住。
现在商陶陶也渐渐成熟起来,反观秦川还是高中时的性子。换言之就是一个人在往前走的时候,另一个却没跟上。
半年前闹了阵,后来秦川求复合,两个人磨了一两个月,又重新在一起。
商陶陶不想提她和秦川的事,拿出手机调出一个页面,给她们看:“你们收到隋辩的信息了吗?”
当年隋辩高三休学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学校,她一个人流浪了大半个中国,走到半路上谈了场恋爱,对方给她留下一把吉他做纪念。隋辩就抱着这把吉他,继续走下去。后来没钱在各地的酒吧自弹自唱赚路费,成为一个小众的民谣歌手。
等到旅途结束,她已经一不小心火起来,接下来顺理成章组建了自己的个人工作室。
大约在半年多前她重新回到c市,才和商陶陶他们这群老朋友找回联系,隋辩那时打算在这边开一个酒吧当副业。现在经过装修和各方面的准备,酒吧终于要开业了,就在她们高中学校附近。
隋辩给他们高中几个玩得好的都发了信息,邀请他们去玩,她负责全单,还唱新歌给他们听。
这几年商陶陶在古风唱作圈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也被邀请参与制作过几首古风影视剧的主题曲,她与被封为“民谣小歌后”的隋辩互关后,大家都纷纷猜测她们是不是要合作,直到依山观澜这个号也与隋辩互关,各圈的粉丝都小炸了一番,什么八卦都传出来了。
就让这群吃瓜网友乱猜去吧……
酒吧的开业时间在半个月后,商陶陶说:“去不去?我们都好久没见到隋辩了,正好见个面。”
“去去去,好久没见,怪想的。”林维微说。
赵岁袅也点头:“我也很想她。”
隋辩还是三年多以前的模样,清汤挂面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身后,纯素颜,不过涂了一张艳艳的红唇,一米七的个子穿高跟鞋嫌累,从来只穿白色球鞋,只有原本冷白的肤色被阳光晒过后显得健康了些。
对比起来,反倒是她们几个变得更多。赵岁袅化了淡妆,是和林维微还有商陶陶一起摸索出来的经验,还穿了这次二十岁生日林维微送给她的高跟鞋。五厘米的跟,不算高,但第一次穿,有些磨脚。
看见她们几个,隋辩神色愉悦,眉眼带笑,带她们到座位上去:“位置早就给你们留好了。”
前排的位置,酒水小食都摆好了。
来捧场的人不少,有部分是冲着隋辩的新歌来的。
新歌有三首,已经在网上先出了超清版。分别叫《山河》、《八月雾都》和《少年哪》。
隋辩抱着吉他站在台上,光影流泻在她身上,她嗓音变得更低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磨砂的质感,更撩拨人心。
一首《少年哪》分明唱的是她们往日旧时光,赵岁袅想起高一那年她和隋辩也曾一起站在台上,一弹一唱,转眼已过去五年。
她重生回来也已经五年了,前世永远停留在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对她而言再不会继续。
如果……
没有回来,现在的她该是什么样呢。
她一定不会认识隋辩,也不能和陶陶做好朋友,至于微微,她们的友情也就那样莫名其妙地淡去。她会乖乖听从家里安排,按部就班念书,或许会遇上喜欢的男生谈场恋爱,或许会念完书和莫不相识的人相亲结婚生子。
那么多的可能性里,没有一个有谢意的存在。
他和她本该是没有交集的。
但又隐隐有个预想,告诉她,还应该有另外一个可能性。
她根本不敢相信的可能性。
但自从某一天,怀疑的口子撕开了一条缝,它开始不可抑止地扩大。
赵岁袅抿了口酒,整个人些微晕眩,谢意的电话打来,她看了眼,犹豫后接起。
现在距谢意耍流氓已经过了半个月。
那晚她还是被谢意劝了出来,她睡在床上,谢意什么都没说自己去书房睡了沙发。
早上起来,她蹲在沙发边看一米八八的谢意蜷着睡了一晚,怪可怜的。
都让赵岁袅不好意思再责备他。
回过头来反省自己,似乎做得是过分了些。
看着他这样,多不忍心。
……
隋辩开的是清吧,氛围不错,赵岁袅扶着沙发靠背起身,走到稍微清静的地方,电话那边传来谢意的声音:“你们还没结束?”
晚上十一点。
是有点晚。
俞璧鸿八点多也打了一次电话嘱咐她回家要注意安全。
她们和隋辩聊得也差不多了,赵岁袅站在走廊里的暗处,抱着双臂:“我现在就回去。”
高跟鞋好看,但磨脚。后跟被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应该提前粘个后跟贴。
赵岁袅隐隐有些后悔。
“好了?”
“嗯。”赵岁袅忍着不适,回座去拿自己的手提包,再和她们告个别。
走廊顶上,一排灯交错排列,光影错乱。
赵岁袅拿回包,往大门的方向走。
路的尽头,明光处,谢意颀长的身体穿过阴影区。
像是身披着光,一步步,往她的方向来。
赵岁袅站在原地。
谢意停在她面前。
弯下他的膝,慢慢蹲下,“妈让我来接你回家。”
“你什么时候来的?”不会在外面等了她很久吧。
“打电话那会。”
指腹轻轻蹭过她脚后跟,谢意抬头看她:“鞋子磨脚,蹭破了皮,我帮你脱下。”说完,手扶着她细瘦脚腕,脱下那双新鞋。
他从裤兜里掏出创口贴,贴在她破皮的地方。
动作轻柔。
夜深,喝到微醺。
清醒,又不清醒。
双手环着他的颈,赵岁袅趴在谢意的背上。
他背着她,手里还拎着那一双高跟鞋。
离谢意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路。
夏夜的风携着热气,徐徐拂来。
赵岁袅把头抵在谢意背上,问:“你随身带创可贴的么谢意?”
“没有。”
呼吸拂在他耳后,赵岁袅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他还没说,是哪个妈妈呢。
他妈妈会知道她今天穿新鞋磨脚,要给她带创可贴吗?
“……”他侧过头,拿她没办法,“你妈妈九点多和我说的,那会我才开车过来。”
谢意补充道:“没等太久,也就十分钟。本来想进去和你们打个招呼,但估计来不及。”
赵岁袅放下心。谢意的性格,闷声等她一两个小时还不告诉她,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走到车前,谢意打开车门,把赵岁袅放进副驾驶座。
她勾住他颈项,不肯撒手。
赵岁袅说:“我渴。”
他便喂水给她。
赵岁袅躺在他怀里,小口小口抿着水,仍不解渴。
头晕晕地,赵岁袅突然说:“你真的相信我,是从十八岁那年重生回来的么?”
这种听来天方夜谭的事,他从未质问,从无怀疑。
谢意拧上矿泉水瓶盖,放在一边,说:“你说的话,我不该信吗。”
那么……
她揪住谢意衣角,引他看她。
赵岁袅也看着他,眸子清亮,像是没醉,又似乎是醉过了头。
“谢意……你说,假如时光没有倒流的话,”她的声音里蒙了层雾气,“我和你是不是就没可能在一起了?”
在她那三年的记忆里,谢意还只是个距她人生舞台中心十八线远的龙套甲。
谢意低下头,吻在她额上。
“不会的。”
“我会一样爱你。”
假如时光没有倒流的话,我一样爱你。
只是这句话,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
现在说给你听,你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阿川……对隋辩小姐姐有点私心。蛮喜欢她,有时间会写一个她的短篇放在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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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vespen”、“云絮雪”、“一念丶”、“无妍”和“_lucifer°”几位小天使的营养液灌溉阿川【开心得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