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我的婚姻是建筑在金钱上。”晏卿回绝了卫嘉年送到手的财产,恬静的一笑,“这些年他对我挺好的,吃穿用度,样样没少了我。当初和他结婚我是心甘情愿的,如果说我有企图的话,也是企图他这个人,不是他的钱。当初我怎么来的,离婚了我就怎么走,我最想要的人都不属于我了,我要钱干什么?”
留下这句话,晏卿就走了。
挺通透的一个女人,却走不出爱情的围城,她说的每句话,卫嘉年都不忍心反驳。
他把这番话一字不落的说给傅书恒听,对方沉默了好久。
“对了,她提了一个要求,你能做到,她就离婚。”
傅书恒手里转着的钢笔倏然一停,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她要什么?”
“不是要什么,而是,要求你一个月不要和林念之往来,每晚回别墅休息。”
傅书恒眯起眼睛,“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句话,卫嘉年也问过晏卿。
当时她站在门口,走廊里的光影恰巧打在她的周身,镀上一层浅薄的黄光,她闻言微偏着头,露出的笑容涩然,“也许是因为我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他,想赌一把吧。又或许是……我想给自己一个彻底死心的机会。”
卫嘉年明白,她想要的东西,后者可能还大些。毕竟三年都没爱上,短短一个月又有什么用?
结束汇报之前,卫嘉年首次失了大律师水准,掺杂着个人感情劝道,“我看她很伤心,你最好还是给她些时间吧,别想离了就逼着人家女孩子签字,太绝情。”
傅书恒没再说什么,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
晏卿之所以提出那样的要求,目的并非如告诉卫嘉年那样的冠冕堂皇,而是她太了解林念之那样的天之骄女的作妖程度。以前都是傅书恒追着林念之,这时候忽然冷落她,而且男人摇身一变称为称职的丈夫夜夜回家,保不齐林念之会闹腾起来。
更何况,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让她在傅书恒心上留下痕迹了。即便这个人不能爱上她,她也要在渣男和小三未来生活之中占有一席之地,不会让他们活的那么痛快。
从咖啡厅出来,晏卿拿出放在包里的一张纸条,纸条是她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用钢笔写着一个地址。
半个小时后,晏卿到达地址上指明的大厦。
在一楼大堂,她便被前台拦下,“你好,我找你们老板。”
“请问您有预约吗?”
晏卿笑了笑,“就说,他的外甥女来找他了。”
前台小姐吃了一惊,片刻不敢耽误地拨了电话。不到片刻,楼上就有人下来,一路将晏卿请进了顶楼的办公室。
办公室空间很大,视野很好,巨幅落地窗将对面林立的高楼如数收入眼底,这一切都是彰显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的男人,听完秘书的汇报后徐徐转过身,露出一张如刀刻凿的脸,男人眼神凌厉,带着商人的市侩与精明。
“楼下说我的外甥女来了,我还回忆了好一会儿,差点就想不起来我的生活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面对男人的阴阳怪气,晏卿象征性地唇角扬了扬,挺直着纤瘦的身子,不卑不亢的迎接胥尧带有侵略性的打量。
胥尧,的确是和沈晏卿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只不过,胥尧的姐姐胥宁,嫁给了沈晏卿的父亲,成了沈晏卿的继母。
胥宁小了沈父十几岁,怎么都觉得应该是看上了沈父的钱,之前的沈晏卿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但事实是胥家比沈家更有钱,时间也证明这二位确实是真爱。
沈父再婚的时候正赶上沈晏卿叛逆期,沈父着实头疼了不少日子,胥宁这个继母当的战战兢兢,可始终还是得不到沈晏卿的认可。沈晏卿一考上大学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一直到和傅书恒结婚,都没再回去过几次。
晏卿觉得原主太傻了,沈家是世家,胥家更是不差,可她偏偏要做灰姑娘,有靠山不倚仗,跑到傅家受苦受虐,还被韩惠珍当成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女人骂了好几年。
“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您肯屈尊来我这座小庙,实属罕见。”胥尧在窗前逆光而立,点燃了第二支烟。
晏卿同样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我准备重新拿笔了,现在正在找合适的经纪公司。”
胥尧一顿,将烟从嘴边拿开,“你要来我的公司?”
“如何,收不收?”晏卿双眉一挑。
胥尧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用审度的目光上下扫视晏卿,晏卿表情不变,由着他看,半晌,听他低声说,“大名鼎鼎的文坛界红人回归,除非我和钱有仇,否则别人抢都来不及,我怎么可能拒之门外。”
达成共识后,晏卿并没有想要久留,离开前突然想到,说,“公司能帮我租个公寓吗,要环境好点的。”
“你不是住在傅家?”
“很快就搬了。”
搬了?
是离婚吧。胥尧想到这个可能,忍不住又打量了晏卿一遍,在她身上,看不到即将成为失婚女人的自怜自哀,反而从她的言行举止上能看出一丝隐隐的……跃跃欲试?
胥尧浓眉拧到一起,一开口便戳中重点,“你变了。”
他印象中的沈晏卿是有些恃才傲物,愤世嫉俗的女人,之后从胥宁那里听说她在傅家的那些事,甚至当着沈父的面评价了一句,“真蠢。”
时隔好几年再见到她,胥尧觉得眼前这个人仿佛脱胎换骨,至少,不那么蠢了。
***
一连解决两件事,晏卿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打了辆车直奔商场,一路刷刷刷。
她早就看沈晏卿的品味不顺眼了,明明也是很娇媚精致的小女人,论起外表那个林念之都比不上,可偏偏要把自己打扮得老气横秋,活脱脱印证了自己怨妇的身份。
大肆采购了一番,晏卿都不太想回家了,真恨不得胥尧能马上找到公寓,让她搬出去。
回到傅家时,韩惠珍约了一帮牌友正在客厅里打麻将,傅书瑶不在,这个时间应该在书房里做功课。
晏卿规矩地向在场的长辈一一问好,然后从其中一个纸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按摩仪,“妈,您最近打麻将次数多,颈椎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这个是日本最新的按摩仪,不仅能按摩,还能调节温度,一年四季都能用,待会儿您就试试吧。”
韩惠珍没出声,一旁的林太太就笑着说,“我说惠珍你有福吧,儿媳妇多细心啊,你刚才还说明天准备约spa帮你调理肩颈,晏卿就买了按摩器送给你,这哪去找这么孝顺的儿媳妇啊。”
韩惠珍心里受用,面上还是冷笑道,“孝顺什么?还不是拿着我儿子的钱孝顺?成天在家无所事事,再不懂得关心关心老人,这媳妇干脆也别做了。”
“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看看我那儿媳妇,整个一女强人,家里里里外外掺过一手吗?再看看晏卿,我做梦都想和你换一换呐。”张太太开玩笑道。
韩惠珍平时奚落晏卿惯了,也听不得别人说她好,脸色阴沉的看向晏卿,“你啊,书恒天天在外面拼死拼活的赚钱,你就知道花,一点也不知道体贴老公的辛苦,也就是书恒宠着你,不限制你花钱,让你在这个家里吃香的喝辣的,换做别人谁家,你能过得这么幸福?”
这话暗里带刺,张太太笑容立马垮了下来。
“对不起妈,我不该乱花钱,明天我就把这些东西退了。”晏卿低眉顺目地说。
韩惠珍又好面子,故作大方的摆摆手,“行了,买完还退,别人当我们傅家连这点钱都花不起呢。你赶紧收拾收拾吧,晚上几位阿姨要在家里吃饭,你多做几个菜。”
“好,妈,那我上楼去了。”
晏卿回到自己的房间,立马换了一副表情,把买来的衣服一一在身上比了比,然后美滋滋地挂进衣橱。等和傅书恒一离婚,她就能做回真正的晏卿了,到时候,她一定从头到脚好好装扮下自己,去去晦气。
刚把衣服折腾完,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傅书瑶和韩惠珍是不会接的,这种活一向是‘佣人’晏卿来干的。
“喂。”
那端安静了两秒,随即传来一道清润好听的男低音,“是我。”
“……”
“陆景逸。”
“啊?”晏卿想了半天也找不到有关这三个字的信息,“你是……”
“你连自己的手机号码都不认识?”
晏卿下意识扫了一眼座机的来电显示,的确是她的手机号码,顿时,灵光一现,“我的手机!怎么在你那?”
此时,陆景逸半靠在酒店的大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精瘦又壁垒分明的肌肉若隐若现,湿的发垂落在前额,一双桃花眼盯着把玩在手里的粉色手机,自顾自地说,“真无聊啊,里面连张裸/照都没有,还有,你从来都不自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