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呼拉要追，大志大喊：“二嘎子，快招呼人揍这帮王八蛋。”于是工地上立即拿铁锹的，拿木棒的，过来一大帮，双方对峙起来。对方见讨不了好去，只好悻悻地回去了。大志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众人都嚷着要为大志报仇，说这顿打不能白挨了，这时候小素用车子驮着行李卷也回来了。众人纷纷问：“小素，怎么回事，大志怎么跟房东打起来了？”小素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卸自行车上的行李。

    大志问：“你怎么回来了？”“我不回来怎么着？”“你不跟房东二小子结婚了？”“……”麦收看了一眼小素的行李卷，对嘎子说：“你俩去跟小素把我的行李拿回来，锅灶什么的，能带就带，不能带就扔。”众人七手八脚地帮小素卸下行李，小素仍然一语不发地往回走……

    云裳听别人说了大志和小素的情况，到有几分同情小素，随着工程全面铺开，统计缺人，小素又做得不错，便自做主张，把小素又调回了统计室。麦收知道了，这次竟然没说什么。

    经过这件事，麦收知道，小素和大志应该不会再生波澜了，大志竟然也有气壮山河的一面，愣是从人堆里杀了出来，众人说起来，无不挑大拇指：“麦收，真是条汉子，没给咱村丢脸！”如果小素真的成了大志的媳妇，送他二万块钱，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麦收认了。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不觉春节快到了。今年春节放假，当大家支了钱，一个个高高兴兴地登上回家的长途车时，已是大地回春，东风和暖的时候了。“麦收，你回家过年吗？”育红问道。麦收说：“回呀，那是我的家呀，不回家，我回哪？”麦收和育红，大志和小素一起包了辆车子回家。

    麦收跟大志说好了：“不就是一万块钱吗，只要小素她妈同意，这钱我麦收给你出。”

    又是那颗大槐树，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大槐树下格外热闹。接老公的小媳妇居多，还有几个小孩子眼巴巴地望着，渴望爸爸回家给带回来了吃的。盼望着，盼望着，远远的来了一辆汽车，汽车嘎一声，停在大树下，大志，小素，麦收，育红，从车里走了出来，汽车又开走了。

    “麦收，是麦收，你们包车回来了？”众人围住麦收纷纷问自己老公什么时候回来。

    “育红，你回来了？”老扣一脸高兴地望着女儿，女儿这次回来，一身城市打扮：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金项链，两个金灿灿的耳环挂在耳朵上，身上穿着新买的貂皮大衣，众人见那毛光滑得晃人的眼，纷纷伸出手去摸，“说多少钱买的？”育红一笑：“一千五呢，可贵了。”摸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呀！你一个月现在挣多少钱？发财了吧？”

    “哪里发财了，跟人家差远了，包着个批发摊呢。”“做买卖，一个月万儿八千地挣，育红比过去富态多了。”众人都用羡慕的眼睛望着育红和麦收。

    “啪！”小素她妈狠狠的一个耳光扇在女儿脸上，“你还知道回来呀？你个死丫头！”小素也不哭，只是冷着脸站在哪。“死着回家！”小素便跟着妈妈往回走，因为怀了孕，身子乏力，哪里提得动大包小裹，大志和麦收便一人一个帮着提着。告别了众人，往家去。

    送小素到她的家门口，小素的爸爸早接出来了，招呼麦收、大志家里呆会，两人推掉了。大志回自己的家，麦收回新房，育红跟着。老扣开了门，麦收又见到了才住了几天，就不得不离家出走的新房，心中感概万千，不由大喊一声：“我又回来了！我麦收又回来啦！”

    院子扫得干干净净，屋子也收拾得一尘不染。雪白的墙壁，上面有一个镜框，里面是一张放大的自己的照片，看到照片，麦收热泪盈眶，自己不在的日子里，育红就是抱着相片，天天盼着自己回来啊。

    麦收把包裹放在炕上，从里面拿出名牌香烟，高档茅台酒，递给老扣，说：“爸爸，这是给你买的。”这一声爸爸把老扣叫得笑逐颜开，喜不自胜。“回来就回来吧，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干吗？得花多少钱呀。”“爸，你就收下吧，这是麦收的一片孝心。”

    育红和麦收说好了，为了让爸爸过个舒心年，麦收必须管老扣叫爸爸，还必须得哄老人高兴，不准说两人不结婚的事。村子里人问起来，就说已在城里结了，结婚证着什么急？想什么时候领什么时候领。

    今天腊月二十七，是最后一个集了，街上人来人往，拥挤不动，育红喜欢看画，麦收便陪着她来到卖画的摊前，卖年画的把画挂在墙上，有穆桂英挂帅，有白蛇传，有劈山救母。画面多是漂亮的女人，花枝招展，好看极了。麦收望着墙上的画，每一张都要，买下来卷好，自己抱着，麦收付了钱，接过来抱着。又称了五十斤猪肉，麦收便抱不动了，幸好卖肉的认识麦收，说：“散了集，我给你送家去吧？”麦收连连称谢。

    来到了放二提脚的炮市，乡下的炮市，都在野地里，用白灰围出一块地，离老远，便听到叭叭叭的鞭炮声响个不断，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卖鞭的汉子正说：“咱今天来不是卖鞭的，是比响的，来，点上，放！”

    众人围了一圈，都眯起眼睛，胆小的捂住耳朵，望着用竹杆挑着的，穿着红衣的长长的一挂鞭，随着桔黄色火苗一闪，清脆的声音便传遍四方，一时天地间都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只有这鞭的绝响。一挂鞭放完了，众人峰拥而上，大人掏钱跟抢似的，一百头的，二百头的，五百头的，仿佛不花钱似的，往怀里抱，卖鞭的知道，村子里出了个麦收，把老乡们带出去做工，都挣了大钱回来。所以特地从几十里外赶了来，果然生意好红火呀。

    今年的炮市，比往年大了一倍有余，往年只有附近的几个村庄，七八份买卖。可今年足足有五十多份，有不少陌生面孔，挑着鞭在放，树着二提脚在点火。众人见了麦收育红，纷纷打招呼，围上来送烟递火，祝福不断。女人们都围住育红，摸衣服的料子，盯着耳朵上的金耳环问长问短，有几个还拽出金项链往自己脖子上套。有几个妇妇硬拉着育红去服装市场扯几尺新布料，做新衣服，说是结婚没在村里，也没送礼，怎么也得补上。也有的说“有了钱，在城里安了家，别忘了我们，有事去着了，别不让进屋。”育红说：“怎么会呢？咱们都是乡下出来的，就了多少年的伴，情份在哪呢，有事你们去着了，一定好茶好水，好吃好喝的招待。”小素就这样，被拉着东家坐坐，西家坐坐，一天便过去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麦收还没回来，育红料想一定是被拉到谁家喝酒去了，也不管他，便开着四千块钱买的彩电，看《新白娘子传奇》。正演到白娘子中了法海的奸计，吓死了许仙，于是白娘子便盗仙草，为许仙续命一段。育红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在四九城，白天看摊，晚上算帐，很少看电视，早把看电视这茬给忘了。

    育红跑了一天，有点乏了，看着看着打起了盹，便索性躺在炕上，拉过条被子，也没脱衣服就睡了。麦收喝了酒，和二嘎了一伙人，抱着个录相机，手中拿着几盘带子，推门走了进来。众人一看育红在炕上躺着，都不说话了，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二嘎子熟练地把录相机与电视联接好，把录像带放进去。

    大伙便紧盯着屏幕，都说：“彩电就是好，又有鲜艳的颜色，又大。”麦收把声音调小，这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对人影，竟然是****，怪不得这伙人神神秘秘的。睡梦中的育红被香烟味呛醒了，睁开眼睛，爬起身，好奇地向电视看去，一看，正好看到县太爷审案，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竟敢搅闹公堂，来人，给我打三十大板！”

    育红便问：“是个古装片呀？”可是接着镜头一转，竟然到了县太爷的公案桌下面，那里怎么有一个女人？育红仔细看去，原来那个女的，竟然没穿衣服，正在……

    育红嗷地一声叫，用被子蒙上了头。喊着：“麦收，快把机子关了。”麦收没办法，只好去把机子关了。二嘎子不满地说：“你现在又不是姑娘了，还怕看这个？”“就是呀，屁股眼朝上都经过了，还怕看这个？”“嫂子，你是喜欢倒灌蜡呢，还是喜欢顺风骑驴？”几个小辈，可以和育红逗的，便说起了荤话来。

    或坐或站，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二嘎子一把把育红的被子给掀了，“害什么羞呀？都是过来人了。”“快活的时候不害羞，现在知道害羞了。”众人轰地笑了起来。“别让他睡觉，起来跟我们说话。”“让他们当众亲个嘴，怎么样？”又有人提议。

    “好，亲个嘴！”气氛热烈起来，几个人拉着麦收，把他拉到育红跟前。一屋子人喊道：“快亲，快亲。”村子里有逗媳妇的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