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急匆匆地赶了来，却不知道说什么，人家连屁股也没抬，自己总不能凑到跟前去吧，再说，对方是一个女同志，要是让人看见那暖昧的样子，也不象话，所以麦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美女县长，见麦收打电话说有事，真的来了，却哑巴了，有点好笑，心道：你就这两下子？美眸一转，便把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伸个懒腰说：“麦收同志，你的致富计划书？”

    麦收一听致富计划书，便道：“我大字不识几个，哪有致富计划书，我是这样想的，”麦收道不是信口开河，他的确在王宝珠要做出成绩的逼迫下，认真想了个为村民快速奔小康的办法。因此张口道：“我想在村子里开个毛纺厂，兴办民营企业，毛线只要质量过得去，销路不成问题。”

    美女县长轻启朱唇，盈盈笑语说道：“你每年冬季能在四九城批出去多少毛线？”麦收道：“百万斤吧，我在那有认识的朋友，设有专门批发毛线的摊点，所以毛线的销路不是问题，所以存了个自已生产毛线，给村民条致富的路子。”王县长美眉轻挑，嘴角挂着丝丝赞赏：“毛纺厂月生产能力十万斤，需要多少设备？多少资金？”

    麦收所抿抿嘴，挠挠头皮，说道：“这我没有细算，毕竟没有办过厂子，找在毛纺厂上班的帮着预算了一下，开厂子大约需要资金一百万。”美女县长说：“一百万么，资金不是问题，政府有专项基金，扶持民营企业。但是你得考虑好，开厂子能不能赚钱。”

    麦收一听说资金不是问题，大喜，道：“只要有钱，我可以立军令状，保证能赚钱，为县政府增加税收。”这到不是麦收胡吹大气，毕竟销路摆在那呢。当下两人又细谈了厂子的选址，经营方向，用人，等等一系列问题，两人谈得十分投机，看看天快到晌午了，该吃饭了，麦收道：“王县长，出去吃点吧。”王宝珠说：“这就不必了，大院里有食堂。”

    麦收道：“刚才跟您谈了一席话，我顿生知已的感觉，只不过一顿便饭，想跟您再进一步谈开厂子的细节问题。”王宝珠也有意犹为尽的感觉，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麦收和王县长出了县委大院，对面就是饭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正是中午，吃饭的人非常多，有政府的职员，也有上县城的老百姓，总之找不到一张空闲的的桌子。麦收便道：“咱们上二楼吧，二楼清静，也方便谈工作。”说着便前面领路，上了二楼，二楼比一楼条件要好得多，还有空调，有单间，麦收直奔一个挂着淡蓝色门帘的屋子，门眉上写着“怡人居”。走进去，里面只有一张红色的圆桌，麦收拿起桌子上的遥控，打开空调，屋子里开始凉快下来，“坐吧，王县长。服务员？”

    出了政府大院，又在小屋子里，王宝珠随便多了，不顾形象地扯开衬衫，露出一抹雪白的酥胸，说：“秋老虎，秋老虎，真热得要命。”这时候服务员走进来，手里拿着菜单，麦收连忙接过来，却并不看菜单，只问：“你们这店里有什么招牌菜没有？”服务员说：“菜都在上面，你喜欢什么点什么，菜做得都不错。”

    麦收其实不识字，哪里会点菜，好在菜名旁边都有彩色图片，有标价。麦收便拿着菜谱，挑标价最高的点了几个菜。然后说：“王县长，我点得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您再点几个菜吧。”

    王宝珠伸过纤纤细手，接过菜单，一页页细细看了半天，挑了两个凉菜，说：“给我来瓶饮料，再来瓶酒”。服务员下去了，两人坐着等菜的功夫，麦收从闲谈中了解到，王宝珠，原先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家里很穷，也没有任何关系，看到村长的女儿玉霞托关系在供销社上班，又轻省，又干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月还能挣工资，十分羡慕。

    便经常去找玉霞玩，两人是同班同学，很要好，无话不谈，王宝珠便流露出想到供销社上班的意思，玉霞说，现在这里人满为患，说还要往下裁人呢，不过你跟社长说说，干个临时工什么的，说不定有机会就能转。

    王宝珠便三番五次去送礼，讨好，几天后与社长“慧眼识人”，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一名店员。再往后，因为干得出色，得到下来检查工作的镇长的赏识，两人一见钟情，不久成了两口子，再往后，与镇厂感情不和，离了婚，现在孤身一人在家。

    麦收早听说，王宝珠因为人长得特别漂亮，得到县长戴雨亭的赏识，经常招去办公室谈工作，有时一谈就半天，有时甚至谈到深夜。最后传出风言风语，才与老公离了婚。但情场失意，官场得意。王宝珠与丈夫离婚不到一个月，便调到了县府当县长。

    两人说着，饭菜便端上来了，满满一桌子，散发着扑鼻的香味，麦收看王宝珠吃得兴奋，便趁机说道：“王县长，我现在犯了点错误。”王宝珠说：“人无完人，哪有不犯错误的，改了就好吗。”“马有财，他到县城来告我的状，非要撤了我的职。”王宝珠说：“你犯了什么错误？他非要你下台？”

    “我，我犯了……生活作风的错误。”麦收说着，老脸通红，声音低了下去，见王县长的丹凤眼射出两道寒光，更是刺得矮了半截，怯弱地说：“我从小没读过书，十三岁上成了孤儿，……”“莫非你睡了村里的女人？”麦收便把小桃借钱的事说了一遍：“我一时糊涂，犯了错误。”麦收说着，连忙掏出一个红包，递给王宝珠说：“王县长，你得替我圆圆场。”

    王宝珠没拿桌上的红包，说：“白送三千块钱，睡了人家。唉，麦收，你没脑子呀。好吧，这件事，我知道了，要不是看在你有两把刷子的份上，我现在就把你关进大牢。”

    麦收自打一说出这话就提心吊胆，惴惴不安，见王宝珠说出这番话来，才放了心，连忙端起面前的酒，说：“谢谢王县长给我这个机会，我敬你一杯，您随意。”两个人又谈了会儿话，直到快到了下午上班的时候，才走出屋去，麦收亲手把红包给王县长塞到了坤包里。结完了帐，两人往外走，王县长说：“麦收，我是宁用有缺点的能人干将，不用没有缺点的庸人。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只要毛纺厂开起来，赚了钱，我既往不究，还给你记功。”

    麦收感激地说：“王县长，你真是我的伯乐呀，我这匹千里马，有了你的发现，可以驰骋千里了。”

    麦收在饭馆门口告别了王县长，蹬上自己的摩托车，便去找衣红和秀英去了。他决没想到，衣红和秀英抱着城城在大街上闲逛时，被有心人马有财发现了。

    马有财到王部长家去，给组织部管人事的王部长送了份重礼，把自己想当村长的事说了一遍，并把麦收犯了生活作风的问题也讲了。王部长听完了吸着烟，沉思着说：“麦收是王县长的红人，不过也仅仅是对他有好感而已，不可能为他撑腰，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这件事，我先探探王县长的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把麦收这小子给撤了，让你当村长。”

    从组织部王部长家里出来，马有财说不出有多得意，好象他已是村长了，想着嚣张拔扈的麦收当众被撤职时，尴尬得下不来台的情景，他还扑哧地笑了出来。咬牙切齿地说：“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麦收有意和他对着干，是支书想让自己的儿子春生做生意，倒腾毛线，才把麦收给提上去的。他犯错误下台，也不是麦收整他。但他就是不这样看，认为麦收是为了报仇，他当初不是抢了麦收的钱吗。

    这小子正美尔八滋地在大街上骑着摩托车，偶然一扭头，正好看到县城百货大楼门口出来两个妇女，其中一个抱着小孩。他觉得面熟，仔细一看，那个穿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媳妇，不是育红吗？听说改了一个城市名字，叫衣红，穿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正经玩意，她怎么在这？旁边那个穿的洋里洋气，怀中抱着孩子的女人，好象是秀英！马有财一下子认了出来。原来她到县城了，为什么不到焦村？转念一想明白了，麦收是怕被人们知道呀！你不是怕被人知道吗？我偏偏给你嚷得满村人都知道了。

    “育红，你们来县城了买衣服？”马有财，不亲假亲，不笑假笑地问道。

    育红早看到骑摩托车的马有财了，心说真遭糕，麦收说不让我们出门，我早把这茬给忘了，怎么这么倒霉，正好碰上他！育红横了一眼马有财，哼了一声，没理他，拉着秀英要走。然而马有财岂肯这样放过她们，便对着秀英道：“你是麦收的媳妇秀英吧，听说是大城市里的人，就是不一样呀”

    秀英不认识马有财，出于礼貌，便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呀？”马有财一笑说：“我你不认识，翠枝你认识不？那是栓子他媳妇。”秀英立即知道面前这人是谁了。原来是焦村的前任村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