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纪元一大家子人怒气冲冲地骑着摩托车,直奔派出所,路上碰上熟人,就问:“纪元,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呀,一群一伙的?”
“没事,没事。”纪元挤出一丝笑容,摩托车停也不停地飞驰过去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金色的太阳闪着温暖的光,把大地照得一片清爽,麦收地里,谁家的羊正在啃麦苗,有闲着没事的,便扛着猎枪带着狗,到田里打兔子,一排人横着站好,划拉划拉地趟过棉花地,在里面呆着的兔子被吓得惊惶失措,一出棉花地,跑在一无遮蔽的原野上,众人便兴奋起来,大声喊着,“出来,出来了。”
于是狗便拼命在后追,每一个人都端枪瞄准,“嗵!”“嗵!”的枪声便响了起来,接着沙子打在棉花叶子上的声音,正在奔跑的兔子突然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噢,打着了。”几个人兴奋地路过去,捡起兔子,走,回家吃兔子肉去。
过了赵庄,再走三里,就到了派出所。几个人虽然来时火气冲天,但真到了派出所门口,却有点发怵,纪元一想,怕什么,便带头先进了派出所,几个儿子儿媳在后面跟着,直奔所长办公室。所长不在,找王盘,说王盘回家了。几个人一听,好小子,你回家了,正好。于是一伙人立即奔王盘的家。等到一伙人打听着来到了王盘家的时候,王盘的娘在家呆着,说:“王盘上班去了,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纪元这才知道,王盘可能看到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知道找他来算帐了,所以藏起来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纪元说:“把狗日的家给砸了。”于是一伙人抄起家伙,一阵乱砸,锅也砸了,碗也碎,桌子也劈了,几个人还不解气,又把被子褥子撒上尿,拨上水,院子里的晒着的棒子也给扬了,王盘的娘跑上去拼命,但是早被两个女人架住,王盘娘便问:“你们这是为什么?你们这是为什么?”
纪元红着眼睛说:“你去问你儿子的,他干的好事。他妈藏起来,藏起来就算完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一折腾,左邻右舍的便远远地看热闹,知道王盘一定又把人得罪苦了,不然谁跑到家来这么折腾。王盘家穷,又没有什么人缘,所以也没人管。
到最后把王家的那头瘦得皮包骨头的,养了半年,还只有几十斤沉的猪一棍子给打死后,鸡上房的上房,跑出院子的跑出院子,纪元这才稍微出了一口气。
纪元临走大声说:“老乡亲听着,我们是柳家营的,我不要我这老脸了,说出来你们给凭凭理,我的孩子如烟犯了事,被王盘那个狗日的抓进派出所给遭踏了。孩子才十八岁,还没结婚,你叫她以后怎么做人?”
众人一听这么回事,都说,“砸得好,活该,把房子给他点了。这种祸害就不该让他活在世上。”
其中一个人把纪元叫到一边,指着王盘家的西厢房,说:“王盘在家呢,就躲在西厢房,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王盘一听果然在家,便带着儿子,一起直奔西厢房,门锁着,柳如传抬起脚,踹了两脚,门挺结实,没踹开。纪元从院子里找了根胳膊粗的木棍,伸到门下面,往上一撬,门轴便离了位,两扇锁着的门便“啪”地一声,倒在地上。
柳纪元一脚便迈了进去,屋子里,王盘左手提着一把劈柴用的斧子,右手握着一把菜刀,惊恐地大叫:“你们别过来,谁过来我砍谁。”
纪元一看到王盘,眼都红了,大骂一声“畜生!”便抡圆了手中的木棍向着王盘砸去,王盘挥舞着菜刀斧头迎上,棍子正砸在斧头上,紧跟着王盘对着纪元一阵胡抡,纪元不得已后退几步,柳纪元看到菜刀短,斧子长,便对着王盘跳脚大骂:“***,王盘,你不得好死,你遭踏了我闺女,我今天跟你拼了。”
猛然抽冷子一棍子杵在王盘的肚子上,把王盘杵了一个趔趄,大儿子看出了便宜,便拿来一只长竹秆,说:“爹,你后边来。”纪元一退,两根竹杆便杵得王盘直翻白眼。有几下正杵在肚子上,疼得王盘捂着肚子直唉哟。
几个人趁机围上去,把王盘摁倒在地,一阵拳打腿踢,王盘的脸立即肿得跟熊猫眼似的。纪元还不解气,拾起菜刀,非要把王盘劁了。这可把王盘吓坏了,死命地攥住腰带,说什么也不让脱裤子,跪在地上,口里一个劲地求饶:“爷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爷爷饶命呀。”警察服上滚满了土,有几处还被撕破了,象小旗一样张驰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正这时候,忽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派出所的人来了,警车停在门口,从车上跳下了所长孙大呲牙和小马,两人一人拿着一根电棍铁青着脸走了进来。
原来是王盘的娘看形势不好,报了案,孙大呲牙第一时间带着小马就开车来了。
“都给我住手!”孙大呲牙厉声说道,在孙大呲牙的腰间还着着一把手枪,手枪外套上装有七颗黄澄澄的子弹。
几个人都住了手,呆呆地望着孙大呲牙。小马上前扶起王盘,见王盘这个惨劲就别提了,脸上横一道子,竖一道子都是血印子,两眼肿成熊猫眼了。身上的警服也滚满了土,连布丝都看不到了,有几外还撕破了,两只手上也满是血。
王盘一看所长来了,登时来了精神,一下子扑到所长面前,哭道:“所长,你可要给我出气呀,他们一伙人把我家给砸了,还打我,你瞧打得我,这脸上,这身上,哎哟,疼死我了。”所长看一看柳纪元,又看一眼围着的村民,说道:“小马,把这几个人都带走。”
小马立即从腰间拽了手铐就要铐柳纪元,柳纪元一把把小马推了一个趔趄,说道:“你们凭什么铐我们,还有王法没有?”
“你们敢反抗,就是**,反|社|会主|义,罪加一等,小马,把他们铐起来。”孙大呲牙见状,立即一顶大帽子扣了上去。
柳纪元毕竟经得多,见得广,没有被这顶大帽子吓住,他跳起来问道:“谁***反|社|会|主|义,你别拿大帽子压人,别以为你有这一身虎皮,就可以为所欲为?不分清红皂白就胡乱抓人,办不到!”
面对暴跳如雷的柳纪元,孙大呲牙愣了一下,想道,他们敢到王盘家来打人,说不定也敢到他家去揍他,这样一想,便有点力怯,色厉内荏地喊道:“什么不分清红皂白?你殴打警察,这就是***反|社|会|主|义,老子枪毙了你。”
柳纪元也豁出去了,问:“那警察强奸民女,算不算犯罪?”
孙大呲牙说:“你们可以去法院告他,但是不能以身代法。”
“我闺女就是你们派出所被欺侮的,我们不相信你,你们给党丢人,给社会主义摸黑。”柳纪元在过去也是革命小将。
王盘一看,事情是因为我引起来了,我不能让所长为难呀,于是他跳了出来,说道:“老狗,你这是血口喷人,谁强奸你闺女了?你简直胡说八道。”
王盘这话,气坏了所有柳家的人,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柳纪元浑身气得直哆嗦,“你,你,你不欺侮我闺女,我闺女能说你欺侮了她?她怎么不说别人欺侮了她?”
“干什么都要讲证据,你把证据拿出来,谁能证明我欺侮了她?”王盘反咬一口,正所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柳家的人,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这老东西袭警,先把他铐起来。”王盘说着,从小马手里拿过手铐,就要把柳纪元铐上。柳纪元望着王盘那张小人得声的脸,脑上青筋暴起,双眼充血,变成了血红色,拳头握了起来,格吱吱直响,终于一声怒吼:“老子豁出去了。”一拳打向王盘。
王盘一闪身,躲开,面对暴怒的如同一只老虎一样的老头,王盘心里害怕,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抢过小马手中的电棍,仿佛心中有了依仗似的,色厉内荏地说道:“老东西,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照着柳纪元就是一下子。
冒着蓝火花的电棍正杵在柳纪元身上,柳纪元一声惨叫,浑身哆嗦着,一头摔到在地上。
柳如贵一看老爹吃亏,可急了,不管不顾地一脚便踹在王盘的腰上,把王盘踹倒在地,三儿子柳如青大儿子柳如春,立即扶起柳纪元问道:“爹,你怎么样?”。
柳纪元,闭着眼呆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说:“没事了。”
看到老爹额头上磕起的大包,柳如贵急了:“王盘,你找死!信不信我把你家的房子点了?”面对柳如贵近乎疯狂的目光,王盘一点也不害怕,骂道:“刁民,今天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敢袭警。”
说着,便叫小马:“小马,跟我把这几个暴徒抓进派出所。”说着,手中举着电棍,电棍上闪着蓝色的电火花,一脸的狞笑,向柳家几个人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