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培养自己的力量如何能够对付秦阔?在经历了前一次失败后的秦澜吸取了教训,所谓的秦家并不能够真正地成为自己的后盾。这冬日里一场延续了小半个月的风雪终于停止, 积雪开始消融, 可带来的更是一种酷寒。叶肆站在了窗头眺向了远处, 那儿是秦澜的公寓所在, 可是她知道她心中挂念的人并非在此处, 而是在酒会舞池中与另外的人言笑晏晏。
“她不带你前去,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她和叶殊之间,不会发生任何的事情, 不是么?”手机烫人, 叶肆听着那方传来的话语, 几乎可以想象出容修的神情, 眼中闪着冷冽的光芒, 她沉默着,听那头继续说道, “其实有个地方,她也是不愿意让你去的。只不过, 我想邀请你同行, 你愿意么?你总不能让秦澜一个人背负原本属于你的责任吧?”
“去。”叶肆冷冷淡淡地应了一个字。
黑色的轿车在积雪尚未完全消融的道路上疾驰,轮胎几番打滑, 几乎撞上了一旁的大货车。叶肆抿着唇, 看着后视镜中容修那玩世不恭、带着些许恶劣的笑容, 眉头狠狠一皱。“嘶——”地一声长响,轮胎与地面摩擦带出来一道粗噶的声音,飙飞的车骤然停住。叶肆还没有平复那口气, 容修已经解开了安全带从车上跳下。眼前是一幢幢矮小的平房,周边搭建着铁丝网。只见容修握着一柄小刀撬动了几下,那紧闭的铁门便吱呀一声打开。“过来!”带着命令的语气中,隐约还听见了些许不耐烦。
才从一旁的小路拐入了一间破仓库中,耳畔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容修打了一个手势,便将自己的身形藏在了仓库中的大麻袋后。叶肆沉着脸,紧贴着那道虚掩的门,透过一道狭窄的缝隙,看见屋外两个端着枪的人。他们一边低语,一边朝着仓库里走来!容修忽然间动手,像一只敏捷的豹子,那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开枪,便被一个手刀给砸中了手腕。叶肆收到了容修的眼神,将事先准备好的针筒扎入了两个男人的体内,看着他们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翻了翻倒下的人,只从袋中摸出了两块刻着“叶”字的铭牌,容修唇角一勾,掠起了一抹冷然而又危险的笑容。
小仓库还有另一道门,这才逼近就感觉到了一股森冷的寒气。叶肆从来没有想过,这儿会藏着一具具的尸体,在门的两侧还贴着几道奇怪的符箓。这时空局还真是越来越诡异,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叶肆皱了皱眉,转头看见容修将手贴上了那冰冷的尸体,似是再感受他们的心跳。“活的?”叶肆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没等到容修回答,便感觉到了一种悚然,身后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紧凝着,她猛地回头,除了一具半坐的尸体,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些……”
“这些都是试验品。”容修低声应道,“咱们出去。”
“我觉得——”
“走!”容修忽地放大了声音,她喝了一声,反手摔上了那道门,可是阴冷森然的感觉并没有如此散去,反而有愈演愈烈之趋势。失败的试验品,会不会弄出另外一种奇怪的东西?叶肆不敢深想,猝然亮起的火光照得容修的脸明明暗暗,堆积满杂物的仓库一旦点燃,汹涌的火势便会难以控制。一股子灼热与冰寒并存,叶肆从破败的仓库中奔出,耳畔仿佛听到了什么人的呼救声。可是唯一一个与她同行的人,正抿着唇站在她的身侧。
“这儿没有人管么?”
“有。”容修言简意赅地应道。叶家的人监管着这一处基地,只不过他们被另外的人给引走了。容修正是有这种自信,才敢带着叶肆来到此处,要不然,两个人犯险,可不是一件天大的蠢事?“时空局的人,有的在研究机器,有的则是在研究药物,那些时空穿梭者弄出来的能量被压缩到了药物中,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想要找到一种让人——”
“让人不死的药?让死人复活的药?”叶肆接过话头,觉得这一切很是荒唐。这是还做着长生之梦呢?以为自己是初始世界中的神祇么?
“秦澜她绊住了叶殊以及秦阔他们,我们要做的是摧毁已知的‘造神’基地。”容修眸子闪了闪,又说道,“这本来是我的任务,当然你要是不想做,也可以自己回去。”
愿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只不过那忽然间响起的手机铃声将一切给打破。里头传来了秦青那急促的声调:“叶肆,你在哪?我姐被叶殊带走了,我现在没办法离开,你赶紧去……”别说是叶肆,就连容修的面容也越来越沉。“你去找秦澜!车开走!不用管我!”容修一边往外跑一边冲着叶肆大声喝道。
*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阻拦你对时空局下手么?”坐在了旋转躺椅上的秦阔摘下了那副金丝眼镜,布满了血丝的双眸中露出了几丝疲惫。对面是他唯一的女儿,谁知道他们父女间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别说是其他,就连他沏的茶,都不肯啜饮一口。“我其实很恨时空局,要不是因为他们,你的母亲就不会自尽。我明白她心中的焦灼痛苦,可是无能为力。”
“阿澜,你现在是连爸爸沏的茶都不肯喝了么?”秦阔忽然间转了个话题。
秦澜略有些动容,她抬起头看着那像是瞬间苍老的人,手指触碰到那薄如蝉翼的青瓷茶盏,灼热的温度烫着她的指尖,她手指蜷缩着收回,重新低下头,长长的眼睫扫出了一片阴影,那不只是他秦阔一个人心头的恨事。
“罢了。”秦阔眸光闪烁,他长叹了一口气,双手交叠托着下颌,又慢慢说道,“我也恨着那群‘源’,是他们让我唯一的女儿走上了一条与我对立的路。没有时空局,没有源,等你妈妈醒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过上愉快的日子,这样好么?”
“除非是时空倒流。”秦澜轻喝了一声,又应道,“回不去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叶殊。”秦阔转了一个圈背对着秦澜,“可是我需要叶家的人帮助,他们与源里面的叶家同宗,身上到底还残存着一起奇怪的力量。你再等等,等一段时间,就算你要让他死都可以,只不过现在——”
“现在怎么样?”秦澜反问。
秦阔的面容藏在了自己的影子中,他的唇角掠上了一抹怪异的笑容,猛地一个旋身道:“睡吧。”这两个字像是一个指令,听到他话语的秦澜忽然间陷入了一片混沌。秦阔站起身低头看着这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儿,又瞥了眼茶几上的杯子,轻叹道,“阿澜,你的警惕心够强,可是你既然决定了要远离,你就应该彻底地避开,茶你不肯喝,那么杯子,你也不该碰的。”
所谓的名流与一等人物在舞池中打旋,穿着白色西装的叶殊在收到了秦阔的一个电话后,脸上满是喜意。他避开了那些黏到他身边的女人,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沉睡中的人收起了自己所有棱角,温柔娇弱。弯下腰的叶殊像是一个温柔有礼的骑士,将秦澜横抱起。缓步下楼梯的人并非回到那一派喧嚣与热闹中,反而朝着后花园的一个出口走去。
秦青正好听到了叶殊打电话的声音,他正想追上去,管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了他的脚步,恭声道:“青少,老爷请您去书房。”
“该死的!”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殊带着秦澜远离,在甩掉了那个碍眼的管家后,匆匆忙忙给叶肆打了个电话,万分庆幸自己听到了地点,似乎与时空学院相距不远,但愿她赶过去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