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的情景,直到很多年后, 警员们回忆起来依旧震撼。
停电也只是几分钟的光景, 当电力再次连上, 整座赌城像一只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贪婪、争斗、疯狂充斥其中。
所有的机器如同被搅乱了里面的程序, 每一个机子都向外吐出金灿灿的钱财,几千台的机子一起那场面太过震撼,各种人头的纸币、金币, 还有那数不清的筹码的掉落在地上, 这是欲、望的海洋, 是疯狂的始点。
哄抢的眼红, 甚至大打出手, 人们争夺的表情狰狞,也许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安德烈留下一部分警备力量处理这几层疯狂的情况, 自己去径自往楼上去。
菜鸟一看就知道,局长这是想去抓大鱼了!
大部队一走,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知道有一场硬仗要打了,本来还觉得局长小题大做, 不就是抓毒贩吗, 哪里需要那么多警卫力量, 谁知道反而是他们人太少了!这里的人们都掉进钱眼里去了,即使是武装警察也不一定能阻止他们疯起来的力道,直到后来两方冲突惹出了火气, 开枪打伤了几个人,才慢慢消停下来,但场面依旧很难控制下来。
暴动,这是暴动的前兆。
也幸好他们来的及时,不少警员已经开始庆幸,他们有一个英明神武的局长,不然等事后再过来,谁知道这里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到时候第一个被总局拿来当替罪羊的就是他们。
电梯中,安德烈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握紧配枪的手泄露了他的不平静。
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至于促使这一切的背后之人,单是想一想,安德烈就有些不寒而栗。
这样把握人性弱点精准的可怕的,能让控制机器的总电脑集体“发疯”的能量,能把这座屹立美洲多年的赌城一小时内变成欲、望地狱的人,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能做到?
原本警员们以为今天已经够震撼了,但是等他们来到顶楼,眼前情景让他们怀疑自己眼花了。
在地上撕磨叫喊的人都有些衣衫不整,有些被扯碎了衬衫,有些连裤子上的皮带也不翼而飞了,有些已经热火朝天吻上了,而唯一克制的比较好的人,是汉尼拔,这也算是他们黑名单上榜上有名的人,这人平时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但不代表他们不知道,这并不奇怪,很多人位置坐的高了,低调行事为主。
但就是这样一个有头有脸,应该是非常爱惜羽毛的人,竟然死死抱着怀里不停求欢的少年耳际撕磨,那画面看上去让人脸红心跳。
其实那哪里是耳际撕磨,分明是安德烈在忍着自己的同时在努力制住自家徒弟,但一个守一个攻,不知不觉上衣纽扣开了,衣服像是梅干菜一样被甩到了地上,徒弟胸口那两点嫣红在他面前晃啊晃,白皙的**被汗水韵了一层,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刚才看到白展机汗湿的腰身,那摸样和现在徒弟的迷乱交替,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身上被摩擦将底下的铁棍窜得更高。
就在他的手移到杰的裤头上,感受着对方同样火热的鼓起……
而在这种糜烂而热烈的场景上,更是显得站在那儿的两个人突兀。
没错,突兀,格格不入的就像是清心寡欲的人士,似乎他们两人不倒下都不合理似地?
安德烈在看到白霄的时候,眼神闪了闪,不着痕迹的移开,才下令:“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将他们弄醒,还想搞集体淫、乱派对吗?通通带去局里!!”
平时积威已深,警员们很快就行动开来。
白霄到没把事情做绝,他和汉尼拔并没有到生死仇敌的地步,他也只是稍微教训了一下,警员赶来的时间掐的很准,那些被情、欲迷了眼的人没真的擦枪走火,饶是如此,之后清醒过来,也不知道会多么愤恨羞耻。
而警局更是不会[徇私舞弊],乐意给他们这群人按上几个罪名,给白霄接手汉尼拔势力开了一系列便利,这自然是后话。
现在话题回来,绵绵已经基本能想通整件事情的真相。
只是猜测,但他相信**不离十。
从一开始白霄就打算拖延时间,而自己是唯一的变数,这个变数却给白霄更为合理的掩饰,陪儿子来玩顺便会会旧识。以之前和汉尼拔的纠葛来看,白霄相信自己的出现一定能让对方现身。
汉尼拔果然迫不及待带着一群保镖亲自杀过来。
一直以来白霄给人的印象都不是会低头的人,他有资本傲视一切,有资本不屑一顾。这样一个男人低头示弱是多么罕见的一件事,才格外震慑人心。这次因为白家在天朝的尴尬地位,而跑来这里变相寻求助力,这怎么能不让汉尼拔感到扬眉吐气,甚至会在心里上形成一种“你白霄也有今天”的优越感,无疑这一点白霄将人心琢磨的很透彻。
汉尼拔在心理上已经信了大半,有些松懈是正常的。
这样就能为接下去的事情铺路,了解汉尼拔性格的白霄很清楚对方会开出的条件,无非是对赌,这赌局还会开的很大,陈年旧恨还很有可能拿白霄当赌注,这时间想拖多久就多久。
但汉尼拔还不知道,当时就已经陷入白霄编织的环环相扣的蛛网里。
当时不管他和杰赌的是什么,赌局开的有多大,赌注有多么惊人,都不重要,白霄清楚他们赌不到最后,才有了在他们对赌的时候,白霄依旧稳坐钓鱼台的景象。
在别人以为白霄在盲目自信、强作镇定的时候,这人却掌控了今晚所有人的命运,才能超然的如同局外之人。
而之所以要拖延时间,在恢复电力后,看到那数据紊乱的俄罗斯轮盘,绵绵就有些了然了,黑客技术。
将控制所有机器的主电脑破坏掉,需要时间破译,至于能不能顺利破译,这不是白霄该操心的,他只需要下达命令,白家有的是人为他办妥,这点没人比绵绵这个当事人了解。
脑海中划过他们进入赌城前,没有一个护卫亲信跟着他们,他们不是离开了,而是整个赌城都在他们的视野中,根本不需要画蛇添足跟着,更可以让白家父子显得更加势单力薄,混淆对方视线,降低心防。
等他们破译完成,自动断电,而后就是赌城进入地狱的时刻。
人类潜在心底的欲、望没有制约的情况,被疯狂的宣泄出来。
这钱财的驱使下,一些没有定力的人就会失去控制。而绵绵不知道白霄会不会火上浇油,弄点白家的护卫充当引子,带头抢钱伤人,人都会有潜移默化的跟风,看到有人抢到钱,一些人就坐不住了,那样赌城会乱成一片,什么冲突都可能在失去理智后发生。而这个时候的汉尼拔等人已经自顾不暇,他们中了白霄另一个圈套,脑子里只有发泄的冲动。
“恰巧”这个时候,警车来了,不但能阻止汉尼拔等人不堪入目的行为,使得对方事后即使愤恨白霄,却没有理由发作,更能将整座赌城控制在手,而汉尼拔他们被连根拔起,所有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罪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这个赌城暂时是无法营业了。
绵绵当然不知道,汉尼拔可能还要反过来感谢白霄。
想到汉尼拔是自己的大伯这点,加上白霄没将事情做绝,绵绵猜测,白霄可能还有用得到汉尼拔的地方。
当看到那个看上去充满气势和威仪的警察局长向他们走来,不知怎么的,绵绵在想,是不是这其中还有“顺便”为这位赚点功绩,然后升一升职?
当时,在离开二少的地方后,绵绵在美洲游荡了多天不肯回天朝,自然而然看到州长选举如火如荼的展开,面前这位的容貌太好辨认了,刚正不阿的长相,给人完全的安全感和信任感。最重要的是他的职业生涯没有一个民众不推崇不如数家珍,一个尽心尽力为人民服务的局长。
甚至好几次都要受到同行的排挤掉下局长位置,几次为救人质丧命,为了阻止战争不惜与当时的总统对着干,也不怕半途殒命,这样的人品过硬的人,也难怪受民众欢迎。
按理说,这样一个人物来到赌城,并进行围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绵绵就是觉得太巧了,巧的让他不由得多想。
[被白霄震撼的害怕了?]禁-书不怕绵绵攻略失败,更怕的是好不容易教出现在这样出类拔萃的绵绵,因为被一次次打击,那懦弱的劲头又要冒出来。
失败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害怕失败。
[白霄既然把我带在身边,估计也不怕被我知道真相,他真正将我当真正的继承人,我应该开心,怎么会害怕?]绵绵像是没听明白禁-书的意思。
禁-书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再发问,他实在不放心绵绵,有些本质是骨子里的,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掉。
也幸好绵绵领悟力极强,又还算争气,才没让禁-书的心血白费。
它在这本书里已经待了不知道多少日子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看的顺眼的人,就像抚养一个孩子一样,天天浇灌,晒足了充足日照,细心养护只为了孩子慢慢长大。
除了一开始害怕白霄到后来镇定自若,再到现在偶尔能反击,甚至能看透白霄的计策,已经很不容易。
过了许久,绵绵才道:[禁-书,这样一个男人……让我热血沸腾,就算我不想承认,他的确是我迄今为止见过各方面都几近完美的人,能压倒他也许才是我真正蜕变的时候。]
一个把所有人卖了,还能让人感极涕零,帮忙数钱的男人,怎么能说不完美呢?
[绵绵,不得不说,你这话也让我有些沸腾了!]被白霄不断刺激成长的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接下去的世界,你会以什么模样去攻略?
接下去,绵绵和白霄也理所当然的上了警车。这父子两没作奸犯科,而且也是清清白白的身份,来美洲度假,到真没什么好调查的。刚好父子两被汉尼拔邀请来赌博,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汉尼拔等人开始了淫、乱派对。
这种有钱没地方花的富豪谁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白家父子是被无辜牵扯其中的,做笔录的警察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发现儿子目光迷离,父亲脸色发白但神色还算镇定,那样疯狂的场面对他们普通人来说一定很震撼吧,真可怜,还是早点放他们回去压压惊吧!
自觉发现了事情真相的警官,例行公事的问了些问题。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再正常不过,而赌城的监视器也为他们保驾护航,父子两马上被送出了警局。
被莫名其妙同情的父子都很沉默的走向停在路边低调的路虎。
“父亲,我扶你?”从头到尾,白霄强大的意志力支持着,除了面色有些虚白,其余的都正常。
但他高热的身体,和略有些虚浮的步伐都说明这个男人快到极限了,绵绵还是尽职业操守的问着。
作为医生,对病人他从来都是心软的。
“不必,马上回去。”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似乎忽略了什么,但白霄燃烧的脑子根本没有空余的智商给他思考。
身体机能燃烧殆尽,能硬撑到这里而不被任何人看出破绽已经不容易,
绵绵也急了,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硬是扶着白霄上了车。
也许是再也撑不下去,男人几乎所有体重都压在绵绵身上,竟是没有想象中的重。
也许在他算计所有人的棋局之下,这个男人比任何人都活得累。
将白霄安顿在座椅上,男人已处于半昏迷状态,那双时时刻刻清明的眼睛也有些浑浊了,还在撑着不昏过去。
“父亲,撑下去,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白霄也许是听到了,只是几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在听到儿子说出“我们”两个字,冰冷的心也渐渐有了暖和的味道。
似乎又回到十几年前,那个全新依赖他的孩子白白糯糯的像只白玉包子,可爱的跟在自己身后,嘴角不自觉牵起一抹心醉的笑意。
绵绵怔楞,白霄也会有这样真实的表情。
见白霄稍微好一些了,绵绵才陷入沉思中。
这一路他都在仔细梳理这个混乱却让他受益匪浅的夜晚,不得不说白霄的存在甚至比情圣们更重要,这个男人拥有比情圣们更为缜密的心思和无所顾忌的狠辣。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绵绵沉思着之后该怎么攻陷白霄,“砰!”很轻的闷哼一声。
这声音很熟悉,在哪里听过。
是消音手枪!
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比拼,他也放松警惕,但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后悔了。
之前在看到车子前头坐着一个白家保镖的人后,也放下了戒心。
也许是这枪后劲有点大,竟是让车子整个微微晃动了一下。
绵绵察觉不对已经晚了,“停车!”
但车子却不停,前面开车的人是谁?
但一股细腻的血腥味打断了他所有思考。
放在座驾上的手,被温温湿湿的液体包括,从另一边座椅流淌过来。
绵绵抬手,借着街边一路飞逝而过的路灯,手指上温热的血液看上去妖娆而残忍。
当他回头,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呼吸几不可闻,而胸口一片暗色,曾是医生的直觉告诉绵绵,那是血!
刚才出警局还看上去好好的人,在路灯划过那瞬间,展现在绵绵的是一张透着死灰的脸。
“父亲!!!”绵绵惊恐的怒吼。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肥美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