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英泽被安排在一间小型接待室里,这里是上京s级警备的区域, 到目前为止他到这幢楼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已经过去一小时了, 但接待室的门完全没打开的迹象。他现在精神有些紧绷, 想到妹妹生死未卜又怎么能毫不顾忌的在上京高枕无忧,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完全没信心唐上将会不会来见自己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唐凌这个年纪能成为上将, 当然不是因为他自己有什么能力,而是他投胎投得好,看到唐凌想到的就是整个唐家代表的地位。他的曾祖父是开国元勋, 有这么一层关系, 只要把他丢到部队里镀层金回来到哪里都是别人敬仰的份, 这么特殊的地位在京里也是不多的。后来唐凌的父亲因公殉职, 上将的头衔这才最终确定下来。
唐家势大, 却子嗣单薄,到了唐凌这一代连个直系亲属都没了, 只剩他一个独苗,这让旁系闹腾开了, 为了争夺他的抚养权争得面红耳赤。
他若陷于这围困中, 也就废了。上将的名头虽好听,但他成年后的实权可能还不如一个普通军官。也幸而唐凌从小是个自己有主意的, 自愿调派到边境驻扎, 跟着一个老将军从基层做起, 日子苦了点却没那么多糟心事。前些年华夏边境并不太平,而这里也是唐凌展现自己将领才华的开始。
虽然唐凌不太出现他们的圈子里,那些功绩但却如雷贯耳, 在他们这年纪能有自己的军队只唐凌一人,虽然现在回来权利中心的唐凌也只是个摆在前台的先辈后人,一个稳定军心的吉祥物,但即便如此也不是夏英泽能够轻易见到的。
吉祥物的一举一动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生命安全被划分到重量级的程度。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军靴极有规律的踩在地板上。
夏英泽回头就看到走进来的海蓝色系军装男人,肤色苍白如同大病初愈,唇泛着不健康的淡紫,精神劲却相当好,眼神比之几月前更加凌厉,身后跟着三个士兵。
只从统一的步伐就能看出他们的严谨。
“让严冬儿带人过去,要是负隅顽抗的话,强制带回。”锐利的目光毫不掩饰它的侵略性,神色中隐匿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若是抓不住……”其中一个士兵有些犹豫,到底那些人还是人类。
“当场击毙,不留活口。”唐凌的话透着一股金属的厚重味道,从这张正义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很匪夷所思。
夏英泽头皮发麻,这还是那个正派敦厚的唐公子吗,怎么和以前认识的派若两人?
士兵领命下去,他们从军那刻起被教导的就是无条件服从长官的命令,即使这个命令看起来残忍之极也一样。
似乎这才想起来屋子里有人,唐凌明显在看到夏英泽的时候愣了愣,惊讶稍众即逝却让夏英泽想呵呵的冲动,果然人家根本没想来见他。
但无论心里再失落,夏英泽依旧行了标准的军礼,唐凌也本能的回敬。
唐凌不太回上京,对京中各方牛鬼蛇神知之甚少,两眼一抹黑的个个都能把他当猴耍,几个月的时间他过得不安生却也足够了解大概情形,夏英泽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站在哪一派这些基本信息都摸了个清楚。
“长官,这次是有事相求,能请您帮我注意下我妹妹的消息吗?”夏英泽知道这次自己的请求莫名其妙,想到上次要不是唐凌质问实验室的非法研究,相关人员分别被隔离审讯,他也不会在看到楚楚照片的时候离奇愤怒。
从这点上来看他必须要感谢唐凌。
莫爵的实验室他们几个世家都有投资,他也算股东之一。为了维持那些研究他们投入的钱财不算少数,可却不知道里边居然在隐秘的进行**人类的实验!
要有多胆大妄为才能冒着犯法的风险干这种泯灭人性的勾当!
本来这事儿摊不到唐凌头上,要管也轮不到一个资质尚浅的武将,只是末日本就牺牲了不少人,狗咬狗的情况屡见不鲜。唐凌调查了这事有些风声却没人当回事,当然也和他在上京除了祖辈留下的威望外没有令人重视的资本有关。
他又进行的低调,没引起各路人马注意,目前为止知道的人相当少,夏英泽算其中一个。
现在莫家莫爵谁不是避其锋芒,也只有唐凌不怕死的去调查,偏偏还均衡了各方的势力和眼线,没触到他人底线,凭着这份毒辣的政治直觉也让夏英泽刮目相看。
当然他不知道,曾经的小黄就是惨死在莫爵手下。
一个人死了一次无论是心性还是想法都会有些变化,更何况小黄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正是赌着唐凌看着并不是外人认为的吉祥物那么简单,他才有这么请求。
而说下这个请求的同时,也隐晦的表达了夏家将站在唐凌的阵营,这也是夏英泽的叔叔也就是前任家主确认死亡,夏英泽上位后做的最冒险的一步。
他和以往的家主不同,他激进而锐利,看准了就下手,在唐凌还只是“摆设品”的时候。
唐凌不语,但那视线中莫名的压力却让夏英泽有些呼吸困难,近20年的从军生涯已经将这股精神深深镌刻在这个男人身上。
“你妹妹,夏楚楚?”唐凌移开视线,几乎笃定的问。
这问题有些莫名,总不会自家妹妹的美貌居然连唐上将都知道了?
“是的。”
夏楚楚……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人的样子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小黄死前第一次看到的含泪眼眸无时不在提醒他那不是一场梦。
唐凌站了起来,“随我来。”
明明是与刚才一样的命令语气,依旧冷漠的油盐不进,这是常年带兵的职业病,估计终生无法治愈,却让夏英泽感觉到了一丝与众不同。
这变化透着瓦解心房的柔和。
突兀的出现在唐凌身上。
几乎让夏英泽确定,唐凌知道自家妹妹,比他想的更熟。
甚至隐隐的有些猜测,男未婚女为嫁……
*
晚上他们选择在灌木丛里边休息一晚,猴子们和法拉利也都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
在绵绵他们驻扎好营地,搭起了简易帐篷后就开始分工合作,煮晚饭的,看守的,侦查地形的,检查物品的,各分其职。他们之间本就合作的默契,就是后来选中跟随的异能者也一样有在末日生存的能力。
正在准备晚饭的贝贝刚一转头就看自己的战斗伙伴在远处围着莫决商比手画脚,像是在聆听似的,出名的坏脾气在莫决商面前好像失效了似得。
“贝贝!”刘逸清似笑非笑,搬出简装电磁炉,装了点水就开始热锅,一边的砧板上放着今天给绵绵的晚饭,一只只白白圆圆的饺子。
“……毛事?”云贝贝头也不抬。
“你家宠物和你挺像。”意有所指。
云贝贝再看自家朗姆,怎么连她的伙伴都不知道矜持点!?
“哼,”重重哼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眼远处用树木当靶子练习的顾衡,笑得花枝乱颤,艳光四射,让几个异能者男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我说你现在还是个童子-**,决商压根没碰过你!”
放饺子的手一抖,滚烫的水溅到刘逸清的手背,红了一片,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表情到是没什么变化。
一开始和贝贝玩闹的心情低落了下去,他忽略了为什么云贝贝就笃定他一定是下面的那个,光看样子和实力他和决商还真分不出床上的位置。
或许在云贝贝的心里,莫决商这个男人绝不可能屈居人下。
他现在脑子里全是云贝贝那肯定的语气,而他居然一句也反驳不出来,事实上比云贝贝说的更糟糕。
就算和决商确定关系到现在,他们别说更进一步关系,就是连接吻拥抱都少的可怜。
晚上因为决商疼惜顾衡的关系一直都是一起睡,顾衡睡眠质量非常差,一天只睡两个小时就会醒,他作为26岁的高龄难不成还要和个可怜的孩子争宠不成。
也因此他甚至都没进过决商的房间几次,白天各自有各自的责任,除了基地的事情外私底下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他从暗恋上莫决商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的野心里装不下多少儿女私情,自己有的冲动决商却不会有。
一开始刘逸清并不太在意,但时间久了,他也会忍不住,他是男人,就无法克制自己生理上的冲动,还是天天看着心爱的人,想要更亲密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但无论他暗示多少次,都被三两拨千斤的退了回来。
除了想要更亲密外,其余的事决商都会考虑他的心情,但刘逸清不满足,他得到了莫决商的人,就想要完全得到这个男人的心。
本来平息下去的不安再次生根发芽。
他知道这段感情上面他活得卑微,喜欢的太深,对方无意识的一个举动都会瞎想很久。
患得患失的让他有时候会神经质的跟踪决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观察他所有的表情,观察所有接近他的男女。
他有病,……这病恐怕只要决商在都是不治之症。
一直以来最脆弱不安的地方,被云贝贝毫不留情的戳破,让刘逸清感到耳朵像是火烧似的。
“阿,阿清,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察觉到刘逸清绝望的气息,云贝贝放下手中的活,语带关心道。
我擦,该不会被老娘刚好说中了吧!
刘逸清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又倒了一杯水进锅子里,看着翻腾在水中的白嫩饺子,目光幽深。
绵绵从朗姆口中了解了动物园的地理情况,这么多个月过去,那边还活着的数量应该远低于它们离开的时候了。
只是活下来的,都是动物中的佼佼者,更难对付。
正在思考间,却听到了云贝贝和刘逸清的对话。
他从没和他们说过,他练的是极限训练最完整的版本,五官比常人要敏锐数倍。
在察觉到刘逸清没落的眼神时,他也并非无动于衷。
但他不能碰他,至少现在不能。
[你不是不能碰,只要不做到最后也不是不可以的吧,想必上一世在白霄那里该会的你都应该会了,把你在白霄那儿十分之一的热情放刘逸清身上,他还不开心死。]禁-书就算现在读不出绵绵的想法,但往日的了解让他几乎猜的八-九不离十。
“别提他!”绵绵猛然暴怒,长期积累的压力和心底深处的渴望思念让他如同一只受伤的孤狼,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那尾音有些破碎。
而这次他并不是在脑中回应禁-书,因为几次几乎要得到白霄的消息却证明是他想太多后,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真正压抑的。
好像那个人真的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样的心态从怀疑的那天起就萦绕着他。
这暴怒的声音,让原本正在准备的众人齐齐看向突然爆发的莫决商。
平日里低调平和的气质在这个时候如同势如破竹般展现他的真面目,绵绵的双目如炬,就好像燃烧着火焰般。
突然,就在众人面前,只留下一道残影消失了。
好半响,众人都没有回神。
明明刚刚莫决商身边没任何人,他到底在和谁说话?
云贝贝好一会才慢慢走向之前绵绵站得位置,定睛一看,惊讶的“啊”了一声。
那颗几人合抱的大树上居然有被烧焦的痕迹,刚才决商甚至没有动用异能,只是一道视线就造成这种破坏力,他到底有多强?
一阵风卷起云贝贝的头发,定睛一看只剩下背影的身影,“刘逸清,你给我回来!”
现在情绪这么不稳定的莫决商,根本不会想任何人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