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易天自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再去静云寺探查。那日,因看不惯僧道论辩,一时不忿,喊了出声,已经引起了法禅的敌意。
若白天再去,天知道会再发生什么事情呢?更何况自己对先天境界的情况掌握的还是太少,不知道先天强者都会有哪些手段,弄不好吃个大亏,连死都不知。
易天只好回到济民当铺附近的那家客栈安顿下来,暗中监视济民当铺,等待静云寺的那名黑衣人再次过来。
这天天色已晚,易天看到济民后院的门被从内轻轻拉开,闪出一道黑影,飞身上房,连续几个跳纵,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易天自从看到这名黑衣人进入济民当铺后,已经在外面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现在此人出来,哪里还能让他溜掉。
易天施展灵猴身法,悄悄跟在黑衣人身后,一前一后穿街走巷,七拐八转的出城后,直奔静云寺后山而去。
今晚月朗星稀,山雾稀薄,再加上此次易天跟的紧,因此黑衣人一举一动,看得很是真切。
黑衣人来到悬崖边,停下身影,谨慎地向四周匆匆查探一番,并未发现异常。方才绕着山崖上最粗的那棵松树,以奇怪的路线,快速跑了一圈,尔后,就跳进了悬崖,又消失不见了。
易天走过去,学着黑衣人行走的路线,也绕着那棵松树快速跑了一圈,尔后一咬牙,索性也跳进悬崖,即便万丈深渊,也要亲身一探。
不过,他跳下的同时心中做好了准备,在下落过程中,打算以身体翻腾降低速度,平稳落地,不至于摔伤。
哪知道,感觉下落不足两丈,脚下一硬,便已着地,易天心头一喜,当下一个前滚翻,无声无息的站了起来。
回头再看,这哪里是悬崖,分明就是一道高坡。高坡下正是一处峡谷。
此谷,幽深狭长,杂木丛生,在清冷的月光中,隐隐透着几丝诡异。易天有几分疑惑,从上朝下看,山势陡峭,云雾迷蒙,深不可测的样子。从下朝上看,竟是这般光景,奇也怪哉!
其实,易天现在哪里知道,这是法禅以先天境界所布下的幻阵,虽然比较简单,可用来迷惑后天凡人,以免误入其中。如果是同为先天的易居白来的话,就会一眼看破这道幻阵。
易天看到,那黑衣人正站在谷口,双手放在嘴边,学着布谷鸟连叫三声。
很快谷内传出窸窣之声,走出一名年轻的僧人,他一见黑衣人,便急着轻声说道,
“阿弥佗佛!师兄,你可回来了,师尊都着人来催了两次,要求务必在三日内再炼出一些人参丹。”
“哦,前些日子,不是炼出了一些人参丹吗?怎么现在催得如此急切?”那黑衣人惊诧地问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或许师父境界突破后,需求的人参丹更多了些,相应的法力增益也会更快一些的。”那年轻僧人推测道。
那黑衣人闻言点点头,接着喜道:“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不过毋论如何,只要师尊法力大增,何惧师叔再前来寻仇呢!”
“嗯,只有师尊强大,我们做弟子的心里才更踏实。”那年轻僧人深以为然地应道,接着他四外看看,又说道:“师兄这次外出达七天之久,不知又取回多少只人参果呢?”
“哈哈哈,数这次收获最大,足有三十只呢。”那黑衣人得意地说着,便从背后取下一只黑包裹,双手递给那年轻僧人。
“真是辛苦师兄了,三十只人参果,足够炼制两炉人参丹。不过,今后师兄就会更辛苦了,师尊以前每天食用一只人参果,现在要每天服用一枚人参丹了。据炼丹长老讲,炼制一枚人参丹,需要三只人参果才行的。”
那黑衣人闻言惊得差点跳起来,说道:“近来黑龙教四处搜掠‘人羊’,弄得人心惶惶的,陈国就巴掌大的一个小国家,哪里还能源源不断弄到如此多的‘人参果呢’?”
那年轻僧人闻言,急忙制止道:“师尊严令禁止我们私下谈论黑龙教,师兄刚才无意之言,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不过,我可是提醒师兄,宁可再辛苦百倍,也休要让师尊感觉我们办事不力。”
那黑衣人闻言又是一惊,忙不迭的连声说道:“那是,那是,师弟提醒的极是,看来我要想些其它办法才行。”目光灼灼闪动着,隐隐透着忌惮。
此后,二人又低语了几声,黑衣人便辞别离去,看行进的方向,显然是奔着静云寺去了。
易天本想尾随此人,可转念一想,认为那黑色包裹是个极为关键之处,尤其是对他们二人口中“人参果”和“人参丹”心生好奇,想弄个明白。
到底是什么宝物,能够让静云寺神僧如此看重!
那年轻僧人眼见黑衣人消失在夜幕中,一手提着装‘人参果’的黑包裹,一手立掌于胸前,轻声唱喏道:“阿弥佗佛,佛祖佑护,阿弥陀佛,佛祖勿怪,弟子这般做,也是身不由己呀!”此后,东张西望一番,便闪身进入谷内。
前文书中,已有所交代,这黑衣人正是法禅的二弟子苍悟,那年轻僧人正是三弟子法海。
易天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穿过一段杂木丛林后,行至山谷尽头,却是别有洞天。
左右不见杂木怪石,反而是溪水潺潺,流瀑叠翠,几处低矮的庙庵分布其间,竟是一处难得幽静之地。
原来谷口的林木怪石,是用来形成屏障,阻隔外人无法擅自入内。
易天多少心中有些疑惑,此谷远离寺院,又做精细布置,不知是何用处?
那年轻僧人行走也是极为快捷,看情形,应该也是名内劲高手,他径直走到一间庙庵门前,推门进入,随手反关闭房门。很快,屋内便亮起了灯光。
易天不动声色地四外打量一番,除了风声、水声、虫鸣之外,此地并无其他响动,更无闲杂人等。于是他轻手轻脚走至窗前,用指尖轻轻划破窗棂纸,屏气凝神向屋内望去。
看布置,便知此屋竟是一处小型的佛堂。佛堂中间三座高大的佛像在昏暗的灯光下,金光闪烁的,却显得有些狰狞了。
正面和两侧的墙壁里,从地面到屋顶,无数小小的佛龛,都摆放着佛像,反射着点点的黄光,那阵势透着令人不安的诡谲。
油灯前的几案上,放着的正是那只黑色包裹,此刻尚未解开,竟与一堆供果放在一起。在烛火的映照下,黑中透黑,隐隐约约透着怪异的气息,与佛堂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年轻僧人看了一眼黑色包裹,深吸一口气,便抬头定定地看着佛像,先是恭恭敬敬的烧香燃纸,尔后极为庄重的朝佛像跪地祭拜,口中念念有词,似在诵唱着忏悔灭罪佛经。
整个仪式足足进行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完毕,看那僧人的动作熟练,便知此仪式是经常做的事务了。
那僧人轻叹一声,起身行至几案旁,双手微颤着打开包裹。
从中取出二三十个血色油皮袋,一一放在几案上,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弥漫开来。易天站在窗外,也能隐隐约约的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