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兄弟,天色将晚,不如就在我这里歇息如何?”蒋虎豪爽地说道。
易天抬头看看天,果然,日头逐渐西沉,暮霭将临。想想在此地休息也不错,明天还要在周围继续探查,于是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就叨扰了。”
众人哈哈一笑,其他猎户纷纷告辞离去。
庄户院落,简朴而整洁,并没有太多的物什。
定更天刚过,易天和蒋虎正对坐在一张木桌前喝酒畅谈,木桌上有两小碟山野菜和一壶烧酒,桌边小阿玲依偎在父亲身旁。蒋虎的妻子,是一个善良勤劳的女子,忙里忙外正在准备着晚饭。
“易兄弟,我是直性子,有话别憋肚子里难受。”蒋虎几杯酒下肚,脸上稍稍红润,说道。
“呵呵,蒋大哥不必拘泥,有什么话就请说。”易天将一杯蒋虎家自酿的山果酒一饮而尽,酒劲粗犷而涩辣,如同山里的猎户一般。
“看易兄弟穿衣装束,应该是城里大户人家子弟,怎么独身一人来到这深山老林呢?”蒋虎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易某确实从京城来,来此大山中,是想找一处地方。”易天微微一笑,暗道这几天自己竟在山间湖泊瞎转悠,丝毫没有进展,反倒不如问问眼前的这些猎户,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找一处地方,什么地方?”蒋虎喷着酒气问道。
“血水寒潭,有没有听说过?”易天问。
蒋虎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尔后说道:“血水寒潭,这个名字好古怪,还真没有听说过此处有这种潭水。”
易天正要说,既然不知道就算了。这时,蒋虎的妻子,端着菜从门里走出来,正好听到二人的谈话,从旁插了一句话:“血水寒潭,这里没有,但有个血石滩。”
“血石滩?”易天闻言,心头一动,血水寒潭与血石滩不知道有没有关联。
“对,对,在这座大山里确实是有处血石滩。”蒋虎顿时恍然说道,打了个酒嗝,他接着说道,“可这是血石滩,不是血水寒潭,寻到那里也是没有用的。”
易天并没有接他的话往下说,而是问道,“此滩在何处?”
蒋虎将酒杯轻轻放在木桌上,说道:“就在红螺沟内,离此地北向约莫七八十里的山路。半年前,我与一干位猎户,为了躲避祸乱,刚迁来此地。由于山路不熟,迷路了。我们在大山里转悠了足足有十天,才走出来。
在此期间,我们循着一条溪水,误打误撞的进入到一片山谷。那道山谷很是怪异,在溪水中竟然有不少的红色海螺。这里是中原内陆,并不靠大海,哪里来的海螺呢。
我们都很好奇,就继续往里走,想看个究竟。往里面深入百丈后。发现谷内一大片血红,殷红殷红的,很是吓人。
我们几个都是猎户,生来胆大好奇,就相互壮着胆走过去。这才看清楚,那一大片血红,不是鲜血,而是一块块血红的石头。
正要靠近血石,山谷内忽然刮起了阴风,还起了鬼雾,里面隐隐发出各种凄惨怪异的声音。
我们吓得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出山谷,却发现少了两个人。在谷外等了半天,那两个人始终没有再出来,我们也不敢再进去,就只好离开了这里。
因为,这道山谷有红色海螺,我们就命名为红螺沟,那片溪滩铺满了血色石头,我们命名为血石滩。为了下次能够再找到此处,就沿途做了记号。”
易天静静地听着,蒋虎边喝酒边讲,连菜也顾不上吃一口。
“回来不到三天,东头猎户石柱一家人,竟然莫名其妙的死了。在他家的地上,发现有一块拳头大的血石,应该是石柱偷偷从血石滩带回来的。
就在上个月,我们去打猎,路过那里,依照沿途的记号,却再也未能发现红螺沟和血石滩。大家都很惊奇,却说不出什么原因……”
易天听着听着,发现蒋虎的声音越来逾低,越来逾含混不清了。借着月光一看,蒋虎已经睡着了,鼾声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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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太阳刚刚从山脚下爬出来,易天已经在山路上奔行了六七十里。
在一处山腰处,易天停下脚步。
放眼远眺,在群山峻岭之间,有一座银雕玉凿的冰峰,像一把利剑直插云霄。山腰处白云缭绕,阳光下璀璨如玉,宛如晶莹的玉龙横卧山巅就在眼前。
应该就是此处了,易天暗道。根据蒋虎的路线提示,红螺沟和血石滩就在冰峰附近。
易天绕着山峰转悠了一会,终于在一低洼处,见溪水潺潺,穿过残雪、枯叶、杂树向着蜿蜒而去,最终消失在一大团浓雾之中。
易天打量了一下,猜想这应该是红螺沟的入口。只是没有料到竟有如此浓雾,山风吹过,雾气翻滚,还隐隐透着点血色。用鼻子打冷一闻,还似乎有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易天没有犹豫,既然来了,必然要进去。他深吸一口气,取出小斧子,冲入雾中。
怪异的是,在进入的一刹那,感觉竟是一片空明,没有意料中的水雾扑面,那雾似乎并不存在。
易天诧异之余,回头观瞧,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处山谷之中,山高林密,溪水潺潺蜿蜒而来,其内并无半点雾气,反多了几丝明艳之色。
在清澈的溪水内,星星点点有着红色的海螺,每个足有拳头大小,与各色石头杂波相间,静静地躺在水中,任由溪水冲刷。
溯溪而上,约莫几里许,刚转过一块巨石,赫然发现谷内一片开阔,上空笼罩着浓郁的血色雾气。
最醒目的是在漫山遍野猩红的石滩,在浓雾中泛着诡异甚至恐怖的光芒,映得整个溪水都是血色,与两岸洁白的雪峰形成异常强烈的对比。
其间,枯死的古木,如张牙舞爪的僵尸,直欲扑来。石滩上,到处都有飞禽走兽的完整尸骨,栩栩如生,好似随时都要活过来一般。
静,静的异常。
易天望着眼前的红石滩,只感觉一阵眩晕,心头涌起莫名的兴奋,仿佛身上的血液要燃烧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易天感觉自己的血液不由自主向上翻涌,只要皮肤有道小口子,全身的血液便会喷射而出。
这情况,立刻引起他的警觉,暗道不好,这鬼地方真是邪门,他急忙催动内劲,强行这种喷血的冲红按下。
易天正要有所行动时,忽然听到,鸟鸣兽吼的声音从山谷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就看到,成群的鸟兽,疯狂的涌来,漫山遍野,黑压压的不计其数。
惊骇之下,易天急忙跃上一块巨石,静观其变。
那些疯狂的鸟兽,奔行的目标并不是易天,而是溪水两岸的红石滩。
很快红石滩就被这群狼奔豕突的野兽给遮盖了,血雾也愈加浓厚的几分。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每只鸟兽躺伏在血石上,无一例外。不嘶吼,不鸣叫,静静地伏着。
很快,便见殷红的鲜血,从这些鸟兽的胸前喷射而出,飞溅在红石上,热气升腾,融入血雾,使得空气中的血腥气息更加浓郁,有点直冲人的神经。
在血中浸润的每一块石头,就在这一刻,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闪烁着血色光华,似在吞噬着鲜血。
在血液流尽的下一刻,那些鸟兽的毛皮脱落,皮肉腐烂,顷刻间就化为脓血不见,在血石上余下森森白骨。
就在第二批鸟兽到达的时候,几道瘦小的黑影,倏地出现在溪水中,四处翻腾着,这顿时引起易天的注意。
看体型,那几道黑影与易天昨天在湖水中见到的‘水猴子’长得一般不二。他们正跳跃着,闪腾着,躲避着碰触红石,却飞快地抓向岸边红石滩的鸟兽。那些鸟兽像是被群体催眠了一般,就那样静静的躺伏着,一动不动,任由水猴子抓取。
那些水猴子一旦抓着鸟兽,就用锋利的爪子,撕破鸟兽的胸膛,掏出内脏和着热腾腾的鲜血一口吞下,兴奋地吱吱叫唤着,眼睛中闪着贪婪和凶残的光芒。
砸摸咂摸雷公嘴巴,又向着另外的鸟兽抓去,动作灵活,力道巨大。其间有一只的大个牦牛也是被水猴子拖入水中丧命。
易天看着眼前的情形,暗道:此地真是诡异莫测,定非寻常之处。不知这血石滩与血水寒潭有没有什么关联?而这几只水猴子又是从何处而来?这流经红石滩的溪水,终将流往何处?
这些问题就像一个个谜一般,萦绕在易天心间,冥冥中似在暗示着什么?
或许,原本并没有什么暗示,只是自己多想了。
然而在这人世间,诸多灵感往往来自于一刹那的感触,诸多问题的症结,也是往往来自于多想那么一点,将看似不相关联的事物,突发奇想放在一起,结果触发了解决问题的玄机,问题迎刃而解。
水猴子在山外的湖中出现,又能在此溪水中出现,显然这些水体是在地下相通的。如果自己跟随着水猴子,或许能够找到其他的水体,也有可能遇到血水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