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之后,易天感觉丹田内灵气充沛,好似有一种“吃饱”的感觉。
易天知道,炼化灵力已经完毕。
他再也难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一跃而起,在谷中全力施展拳脚。
顿时,原本荒凉偏僻的这一道山谷内,不断地传出强劲的风声,其内夹杂着山石开裂,崩碎激射的声音。
而谷内,则是一片狼藉不堪了。夹谷两岸的崖壁,被易天的全风腿劲,击打得坑坑洼洼,裂缝交错。
谷内原本伫立着的几块大石,此刻再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地上一堆碎石。
易天连续几掌击碎大石之后,满意的看着毫发无损的手掌,自言自语道:先天境界的攻击力道,竟然强劲如斯!
此刻,易天心内愈发的豪气升腾,全身的气劲四处充盈,有一种感觉不能够酣畅淋漓的憋屈感,令他很难受。
此山谷,太小了。
易天站在山崖上,四处张望,但见四外一片白茫茫,空濛濛,完全辨不清方向了。
这是头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声——
易天抬头一看,见几只冬鸟鸣叫着向前方展翅飞过。
管它什么方位,干脆,就随冬鸟而去。
易天飞身跳下山崖,贴着雪面,尾随着冬鸟离开此处山谷。
就这样,易天肆意狂奔。约莫半个时辰,头顶的那几只冬鸟,在一阵愈发清越的鸣叫声中,转过一座山峰,便消失在天边。
易天不能飞,等他沿着山体顺势而上,在山腰处停下脚步,隔着朦胧的水雾看去。
顿觉眼前视野开阔,一条大江中穿群山,红日自江面腾跃而起,将江水染成如火的绸带。
易天登临崖壁,遥望大江上下,但见峭壁下,江水浩淼,奔流不息,巨浪如奔马,前赴后继,扑向礁石,激起一堆堆雪浪。
此时,正值天高风急,寒气肃杀,猿啼哀啸,苍凉激昂;江中清清河洲,两岸白白沙岸,不惧严冬的鸥鹭低空回翔。
更妙的是在崖壁的对面,一道百丈瀑布自悬崖飞流直下,犹如九天之上落下的白色匹练带着浩大的声势从山崖上坠落,拍击在江面之上,飞珠溅玉,水雾缭绕。
易天心神为之一震,二目为之一新,一股豪气从心中腾冉而升。
嘘——
一道清啸,不由得自易天口中传出,多日来,压抑的苦闷,战斗的辛劳,尽化为一朝突破的酣畅淋漓。
易天双足微动,身形腾空而起,似苍鹰一般朝着崖瀑俯冲过去。
凉,透心的清凉。
然而,透骨的冰寒,化解不了他心中的炽热。
盘坐在瀑布之下,易天任冰寒刺骨的水流,劈头打下。
冰寒透体而入,狂热从心而起,二者若阴阳相遇,力道刹那而生,一股战意渐渐升起,蓄积着,等待着,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势,飞流直下百丈,裹挟万钧之力,重击山石崖礁,靠的就是山势。
势,奔流不尽的长江,汹涌澎湃,滚滚奔腾而来,靠的就是水势。
势,两岸叶飘雪舞,无边无际,纷纷扬扬,萧萧而下,靠的就是风势。
山势,水势,风势,三者交融,势能叠加,才有如此波澜壮阔的美景!
一道清明自灵台而现,易天感觉领悟到了什么,一股静心的狂喜遍布全身。
易天蓦地腾身而起,手持利斧,呈一鹤冲天之式,迎着水瀑,逆流而上。
哗——
身形快速旋转,利斧随行而动,在晶莹的匹练上,自上而下划出一道道螺旋的白痕。
斧至水断,以刚克柔,以巧利破万钧之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唯有利斧之快,方在匹练之上划出白痕。
然而,斧离,白痕瞬间消失。
利斧虽快,却也斩不断源源之水。水虽柔,却远远不决,韧性十足。
易天在瀑布中反复演练着昔日自创的天斧六式,精益求精,同时心中不断的体悟着,感悟着,总结着。
半日光景后,他从瀑布中闪身而出,静立在山巅,看着眼前的峭立崖壁,瀑布飞流,利斧断水,滔滔江水,簌簌飘雪,潇潇落叶……
脑海中,忽然莫名地闪现出当日与血猴子水中一战的情形,登时心头一动,一个令他几欲狂喜的念头出现,电光火石的灵感之中,孕育着一个新的招式。
若将利斧之快,融入这源源不息的势能之中,在短短的时间内,制造出山势般的高度,水势般的韧性,风势般的飘逸,变幻莫测,灵巧出击,岂不是——
哈哈哈哈——
易天扬天长笑,声震天地,旋即,他身形一动,化为一道残影。
恍惚间,他感到飞流静止,江水静止,飘雪静止,落叶静止,一切都在静止。
唯有他的身形在快速的旋转,灵动,在飞流之中,在江面之上,在群山之巅,在这一片寥廓的天地之间。
在飞流之中,易天的身形消失在密集的斧影之内。
在斧影之内,飞流化为水雾,融入音爆,消弭在空气中。
在江面之上,斧影裹挟着浪花水雾,似飓风过境,带着一道水柱,沿江而下。
在水柱顶端,易天好似入定的老僧盘坐,唯有斧子绕着水柱,快速的旋动。
在群山之巅,易天的身影,似清风,消失在一处处林木之内。
在林木之内,易天静静地站在一棵擎天古木之下,双目微闭,意沉丹田。
双脚如根,深扎于岩壁之上,一动不动,宛如一棵古木。
他,在吸收采纳着这颗古木的本源之气,这是先天灵气最纯净、最精华的本源。
一刻钟之后,易天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身形微动,整个人仿佛化为数道残影。
他的手掌向前挥出,一片片枝头残余的树叶自古木落下。
这些簌簌而下的树叶,无不散发着一股沧桑的气息,仿佛经历了从生到死的释怀。
恰恰是这种沧桑的释怀,将树叶生之气与死之力,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化叶为斧,斧在斧中,锋利无比,可销金断玉。
在树叶纷乱飞舞间,尖细的破空声不绝于耳,似乎每一道树叶,都是一片斧刃。划在树干上,树干如遭刀砍斧劈,翻白的伤痕层层叠叠,触目惊心;划在石块上,石块似剑削箭穿,碎屑飞溅。
终于,在午时的冬阳,洒在额头的时候,易天体内蓄积的力量达到巅峰。
山势、水势、风势,无不化为斧势。
易天脚尖轻点崖石,身形轻灵跃起,一股厚重而酷烈无比的气势,冲天而起。
在这气势的带动下,易天的身影急速旋转,带动着斧子旋转。
越转越快,顷刻间,易天的身影消失在重重斧影之中。
但见,在山间、林间、江面、水中,一团斧影急速旋动。
雄浑、寥廓而又肃杀、凋零的气象,使得易天更加感到天地浩茫,令他想起了一首诗: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自己所创的斧子招式,好似落叶飘零,无边无际,纷纷扬扬,萧萧而下,又如奔流不尽的长江,汹涌澎湃,滚滚奔腾而来,其形其势,无不与此时此地风物暗合。
易天略一沉吟,自言自语道:这天斧第七式,感悟于这片天地,暗合于这片天地,索性就命名为——
无边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