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禅暗中责怪苍悟办事不力,竟然不经自己许可,擅自做主,邀请这些人前来添乱。
苍悟见师尊脸上闪现一丝不快,虽然稍纵即逝,可赞长期跟随法禅身边的人看来,却是师尊暗中憋气的征兆。
于是,苍悟紧走两步,跟上法禅,贴在法禅耳边,低声问道:“师尊,有何吩咐?”
“哼,有何吩咐?你都把事情做了,为师还能有何吩咐!”法禅冷冷地应道,却依然含笑着向熟识的人,频频示意。
苍悟闻言,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差点坐在地上,顾不上掩饰失态,轻声急问道:“师尊,弟子一向对师尊之命,从不敢有丝毫违背,怎敢擅自做主!不知师尊为何事责怪弟子?”
法禅继续缓缓而行,朝东南方向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些人,不在为师邀请名单,怎么出现在这里呢?”
苍悟沿着法禅的目光看去,果然见东南方向有一众人,冷冷地站在那里,却没有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
不光东南角,苍悟惊讶的看到,广场四周围满了人,或站的,或坐的,形态各异,表情不一。看旗号和服饰,足有一半的人,不在自己邀请之列。
苍悟立刻明白了师尊为何责怪自己了,关键时刻,多出了这么多不明身份的人,平增不少变数。真不知大典中,会闹出什么蛾子来。一个不慎,师尊的计划,就要受到影响了。万一师尊怪罪下来的话……
苍悟想到此节,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连忙说道:“师尊,这些人绝不是弟子擅自请来的,弟子也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
“哦?不是你请来的?”法禅闻言,心里一怔,停下脚步威严的说道,“快去调查这些人的底细,还有,调动本寺所有僧众,加强警备。从此刻起,凡没有持请柬的人,一律不得入寺。”
“是,是,弟子明白!”苍悟恭着身子,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连声应诺后,转身快速离去。
法禅与近前熟识的几方势力头头脑脑一一见过,便淡然环视远处众人,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今日适逢我寺法真大师荼毗盛典,诸位远道而来,这随喜功德,无量无边。作为法真长老的师弟,法禅在此谢过了。阿弥陀佛,诸位请自便。”
说完,便进入法真大师涅槃堂内,在法真的灵堂前的一只蒲团上,盘膝而坐,手拨念珠,神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俨然是一副大德高僧的样貌,看得众人心中暗赞不已。
陈国国主陈浩成带领一干文武大臣,率先进入涅槃堂内。但见佛祖丈长金身高坐,宝相庄严无比。
法真大师塑像盘坐佛祖金身法相下面,形态尺寸与真人一般不二,面色慈祥,双手合十,显然是依照法真圆寂前静心礼佛的样子来雕刻的石像。
像前的供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供果香油。香烛燃起,檀香气息满室萦绕,见此情形,闻其气息,令人不禁肃然起敬。
在供桌的前方,放着的是一副紫玉水晶棺。棺椁内,成殓着法真神僧的尸身。可由于紫玉水晶棺,透光性能差,让人模模糊糊看不清尸身。
在水晶棺椁的两旁,坐着十几名僧人,不分昼夜诵经助念。
陈浩然仰首瞻仰良久,神情肃然道:“惊悉法真长老不幸逝世,朕心情十分悲痛,谨表示沉痛哀悼。法真长老修行严谨,悲心济世,乃我陈国佛门之泰斗,俗世之楷模。朕期望法真长老,在天之灵,佑护我庄严国土,利乐众生,以震慑宵小之辈,不敢觊觎我陈国……”
陈浩然一番言辞,厚重而词锋犀利,显然是有所暗指。
众人听得明白,却都不作声息。有心人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上首盘坐的法禅神僧,见其闭目凝神,神情淡然,脸上并无一丝的情绪波动。
陈浩然净手焚香,带领身后群臣恭恭敬敬的礼拜上供之后,便退出涅槃堂,回归坐席。
接着,易家族长易善平带领几位长老及核心子弟,也近前礼拜上供。
在次过程中,作为后天巅峰的易善平,感觉突然间有一种淡淡的奇异波动,萦绕在身周。
不,应该是,萦绕在易家所有人的身周,
这波动不同于先天高手所释放的威压,而是柔和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似在探测查找着什么。就那么一个呼吸间,便又如动物的触手,一触即回,没有留下痕迹。
易善平心中暗惊,连忙向侧上望去,见法禅神僧不动如山。他又略略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并无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心道,果然此次荼毗大典透着不寻常!
此后,其他势力也分别上前礼拜上供。整个过程,庄严地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其间,有几位首领,进去时,昂首挺胸,气壮如牛,出来时,却像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几的,浑身微颤,冷汗淋漓。
易善平本来心存疑惑,他对这几人的情形,看得极为仔细。发现这几人的印堂灰青,口鼻处隐隐透着血丝。
毫无疑问,遭人暗算了。而且是功法高深、手法怪异之人的暗算。
以他后天巅峰的功力,也决然无法在无声无息中,做到此类攻击。
那唯有先天境界的高人出手,方能如斯!
谁?!
易善平脑海中,法禅的身形闪过。
多半是此人出手,早就听说法禅在几十年前就晋升为先天境界,没想到竟然厉害如此,能够杀人于无形!
希望天儿不会出现在静云寺,免得遭受法禅的毒手。
巳时刚过,寺院中,钟声依次响起,响彻整座寺院,响彻整座大山,响彻天地之间。
众人无不肃穆,无不凄然,无不融入这钟声之中。
神僧法禅,蓦然睁开双眼,起身走出涅槃堂,立身于殿前,神情恬淡。
此刻,天昏地暗,阴霾深沉,偶有冷风掠过,在低空中,留下一阵尖啸之声。
法会即将开始,众人心中清楚,看向法禅的眼神中,混合着不安的、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