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吟屿站在帐篷的入口处,脸色苍白,全身都湿淋淋的,满身的血腥味。
池建国一惊,忙上前去想要拉他,却被岑吟屿轻轻一侧身给躲开了,他道:“身上有血,您别弄脏手。”
“怎么会流血呢?”张兰急急地凑上来道:“你受伤了吗?小枣呢,她怎么样了?”
“没事,兰姨,这是在所难免的。”岑吟屿道:“池枣她没事,就是累着了,刚睡下,您别担心。”
张兰和池建国闻言都松了口气,道:“你们两个在帐篷里待了一整天,我们可都急死了。没事就好,你赶快去换身衣服吧,再吃点东西,别伤着身体了。我去看看小枣,你吃完就在这里睡下吧。”
张兰说完就去池枣的帐篷里去了,岑吟屿则转身去汽车上换衣服。
岑吟屿坐在汽车的后座上,脱下自己被鲜血染湿的上衣,明明流了那么多的鲜血,可肌肤却没有任何伤口,甚至连自己的陈年伤痕都消失了。
他眼神复杂地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身体,不得不感慨系统的神奇。他身上那么多丑陋的疤痕,此时都消失不见,一点伤痕也没留下。
经历了生不如死的一天,他觉得世界上所有骇人听闻的酷刑都比不上这二十个多小时的折磨。
身体疼得仿佛被一寸寸碾成渣滓,可意识却无比清醒,甚至眼前都能浮现出自己的经脉断裂的景象,那种经历岑吟屿此生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疼到后来的时候,他是靠着一股不甘心地气才能支撑下去的,那就是池枣。
池枣也经历过这种痛苦,她都能忍得下来,自己是男人,难道连她都不如?!
带着这股不服输的劲,他硬撑过了这仿佛地狱般的一天,活着睁开了眼睛。
想起睁开眼睛后的事情,岑吟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精致的脸庞在黑暗中舒展开来,整张脸都变得生动鲜活了。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看见的是大汗淋漓的系统,他看着岑吟屿,语气淡淡地道:“你一个人类,能撑过来倒也难得。我耗费了太多精力,先走了,后面的事情我会让池枣交代你的。”
把话说完,他就合上了眼睛,顷刻便离开了池枣的身体,随后池枣就软软地瘫在了他的身上。
系统耗力过多,池枣也不轻松,因为系统用的是她的身体,耗费的精神力也是池枣的,更何况她一直在给岑吟屿提供鲜血,即使身体的主动权回到她的身上,池枣也早就累得昏睡过去。
岑吟屿虽然在承受痛苦,可意识一直十分清晰,他知道池枣也累得不行,就坐起身来,将她抱到另一边干净的被褥上放下。
她的脸色跟自己的一样苍白,岑吟屿看着池枣的脸,她的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就显得格外显眼,嘴唇没了血色,看起来柔弱极了。想起她瘫在自己身上的触感,岑吟屿的脸又控制不住地烧了起来。他心跳又开始加速,怔怔地瞧着她的睡颜,终于忍不住抿抿唇,伸出手来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跟想象中一样,又软又滑。
岑吟屿轻轻扬起嘴角,笑开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碰到池枣的脸。
她平日里警觉得很,哪有像今天这样,累得都没了防备。想到她是为自己累成这样,岑吟屿心里既感动又心疼。
他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对池枣的感觉是什么。
一开始跟着她,只是因为想报恩。看到了她的与众不同,越来越好奇。后来发觉她的善良和真诚,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好,岑吟屿便把池枣当做了自己的朋友,愿意放下防备真诚以待。
池枣对她坦白的那天,说他血液中有着对她“忠诚”的本能,可岑吟屿生理年纪虽小,心理年龄却成熟得多,他分得清什么事本能,什么是本心。如果只是本能,他不会看见她的身影就那么开心,不会看见她被丧尸包围就心急如焚、甚至不顾性命去救她。
和池枣一家人末世逃亡的两个月,是他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池叔和兰姨不介意他复杂的、没有说明的背景,池枣将她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知于他,他们三个对他都是实心实意的好。岑吟屿真真切切感受到他们给予自己的温暖与关怀。
只是,令人不快地是,池枣偶尔会促狭地喊他“小岑”。
岑吟屿想到这里,微微蹙起眉,伸手轻轻捏了捏池枣的鼻子,算是孩子气的小小报复一下。
她总把自己当弟弟,她也不想想,他除了年纪小,哪一点不比她成熟?池枣不就比他大两岁嘛,却老是以姐姐自居,他一听她喊自己“小岑”就会生气,可是又没法对她发泄出来。
岑吟屿从未谈过恋爱,对感情的事也懵懵懂懂、不曾期待过。他以为自己对池枣只是朋友般的关怀和在意,可是。。
想到“她”坐在自己身体上的情形,想到“她”让自己看着她的眼睛,想到她失去意识瘫在自己身体上的感觉,岑吟屿才发现,自己是喜欢她的接近和亲密的。哪怕不是她自己主动为之,哪怕她都不知道系统用她的身体做了什么,他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喜欢她和自己的亲密接触,不排斥她的一切,看见她完全没有防备的躺在面前,都想要上去亲一口,应该就是喜欢了吧?
岑吟屿盯着池枣的脸笑了,笑容罕见地带着点傻气和憨态。
今天的机会真的很难得呢,如果她醒了,自己就没法像现在这样,这么无所忌惮地凝视她。那么,自己要不要。。
岑吟屿心跳猛地加速,原本正在池枣脸上轻轻移动的手指都轻轻颤了颤。
就一次。。
一次就好。。
反正她也不知道的。。
鬼使神差的,岑吟屿再没了冷静自持,没了冷淡平和,整个人脸红得就像是从红色染缸里刚捞出来的一样。
他探过身体,双臂撑在池枣脑袋的两侧,喉结上下滚动着,还紧张地四处看看有没有其他人,不再稳重冷淡,完全变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懵懂局促又胆大包天。
他慢慢地俯下身体,朝着她的脸庞凑过去,动作轻柔,神色紧张。
当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时,他停了几秒,然后突然直起身体,猛地离开池枣的身侧,倒退几步,虽然嘴角仍控制不住地朝上扬起,可他也再也不敢看睡在被子上的池枣,掀开帘子走出了帐篷。
岑吟屿感觉自己的脑袋都烧得快冒烟了,夜晚的寒风阵阵,他在帐篷外平静了好一会,觉得自己面色如常后,才去找心急的池家夫妇报个平安。